李因(1610-1685),字今生,号是庵,又号龛山逸史、海昌女史。明末清初歌伎,钱塘(今杭州)人。明光禄卿葛徵奇妾,原为明末秦淮名妓,画家、诗人。李因自幼嗜书爱画,年十五便闻名杭州。李因虽家贫沦为歌伎,却未染风尘之气。十七岁嫁给进士葛徵奇,婚后随葛徵奇游历各地。顺治二年(1645年),其夫抗清殉难后,茕然独处四十年。怀黍离之感,长夜佛灯,时与老尼酬对。后于清康熙二十四年(1685年)去世。
李因爱读书,工诗书画,与柳如是(1618-1664)、王修微(1600-1647)有三鼎足之誉。其诗“清扬婉妩,如晨露初桐,又如微云疏雨,自成逸品,绝去饾饤习气”,亦工词。著有《竹笑轩吟草》《竹笑轩诗余》《明心录》等。
丈夫
葛征奇(号介龛),浙江海宁人,明末进士,官至光禄卿。其侧室李因是明末清初著名女画家,二人因艺术结缘,常合作书画,葛征奇曾评价"山水姬不如我,花鸟我不如姬"。他不仅以诗文见长,著有《芜园诗集》,更以艺术赞助人身份推动李因的创作生涯。
李因少时家境贫困,却“生而韶秀”,嗜书爱画,并得到父母的支持。她常“积苔为纸,扫柿为书,帷萤为灯”。虽生活艰难,缺纸少笔,但她经常在青苔之上或者用落下的柿树叶写字作画。在这样的艰难家庭环境里,李因通过刻苦学习,诗画“便臻其妙,年及笄,已知名于时”。后因家贫而沦为歌伎,成为江浙名妓。
浙江海宁人光禄卿葛征奇见到李因的《咏梅诗》中有“一枝留待晚春开”之句,对她的才华大为赞叹,顿生倾慕之心,纳李因为侍妾。
婚后李因随葛征奇职务调动,“溯太湖、渡金焦、涉黄河、泛济水、达幽燕”,15年中几乎跑遍半个中国,仍孜孜不倦,嗜书成癖,即在旅途、车船、驴背,均不忘读书吟诗。时值明末,天下大乱,李因一次乘舟过宿州,兵变猝起,她的行李首饰尽失,但是她独抱诗稿而逃。明崇祯十六年(1643),李因著诗集《竹笑轩吟草》和《续竹笑轩吟草》各一卷,诗作共260余首,多为旅途之作,其诗笔清奇,有中唐遗韵。葛征奇为李因的诗集作序,称其诗“清扬婉妩,如晨露初桐,又如微云疏雨,自成逸品,即老宿臣公不能相下”。
李因擅墨笔山水、花鸟,颇自负,自比唐王维。李因工水墨画,绘画题材多以菊花、绣球、荷花、梅花等花卉及芦雁、燕子、翠鸟、麻雀等常见的禽类为主。她早期的画作模仿宋代米芾、米友仁父子,作品多以淡墨点染,师承了米氏父子“以烟云掩映树石”的艺术风格,朴拙淡雅,苍古静谧,并不显得有闺阁之气。葛征奇尝坦言:“花鸟我不如姬,山水姬不如我”。其夫每加以题跋,必在画上钤以“介庵”的印章。
葛征奇和李因的字号分别是“介龛”与“是庵”,“介庵”是从两人字号中各取一字而成,可见两人情感之深。
李因又师法画家陈淳(1483—1544)、叶大年,常从现实生活中汲取创作的灵感,所绘花鸟生动高淡,花姿的夭斜,鸟的飞跃,常于笔下阙然活现。李因对传授自己画技的先生怀有很强的感激之心,据说她曾用沉香刻陈淳之像,奉之号而拜之,以表达自己的崇尚之情。
其画多用水墨,幽淡欲绝,于形似之外求其神,在中国古代女性画家中十分少有。画不仅得陈淳之真髓,还注重师法造化,追求王维“诗中有画,画中有诗”的境界。
据画史记载,李因“每遇林木孤清,云日荡漾,即奋臂振衣,磨墨汁升许,劈笺作花卉数本”。经过不懈努力,她最终在创作上以潇洒随意及疏爽隽逸的艺术风貌备受时人赞许。清窦镇《国朝书画家笔录》中对李因花鸟画的评价:“水墨花鸟苍古静逸,颇得青藤(徐渭)、白阳(陈淳)遗意。所画极有笔力,无轻弱态,当时名誉甚隆,真闺阁翘楚也。”陈维崧在《妇人集》中称她:“作水墨、花鸟,幽淡欲绝”。
清顺治二年(1645)葛征奇去世,李因年三十五岁,在此后的四十年岁月中,李因以“未亡人”自称。中晚年的李因生活“茕然一身,酸心折骨”,四壁萧然,时不能举火,靠纺织为生,兼以作画自给。此时李因画技更加高超,“求是庵之画者愈众,遂为海昌土宜馈遗中所不可缺之物”,甚至还出现了很多假借她名的赝品。李因后期的画作风格,同其生活处境一般,虽画技更高一筹,但往往内含凄淡,而创作则更为潇洒隽逸,彻底摆脱了早年的刻意构图的修饰和笔致纤弱的弊病,风貌大进,“苍秀入格,点染生动,大幅益佳,此闺阁而得士气者”,备受时人称赞不已。
李因虽历经顺治、康熙两朝,却始终以明人自居,在画中从不署清代年号。李因晚年仍奋发学习、写作,正如自述所谓“白发蓬松强自支,挑灯独坐苦吟诗”。其后期之诗,格调更加深沉。论者谓“沈郁抗壮,一往情深,有烈丈夫所难为者”。
李因的画作有《松鹰图》《群峰霁雪图》《莲鸭图》《芦雁图》《荷鹭图》《花鸟扇面》等。
现存于上海博物馆的《花鸟》卷,是李因于明崇祯七年的作品,卷末有葛征奇的题跋。李因墨笔画四时花卉,如牡丹、玉兰、月季、绣球花等,其间穿插燕子等鸟雀,构图灵活大方,树枝运笔苍劲有力,落墨为叶,花头或用墨笔写出,或单用笔勾勒出形,鸟雀也刻画的生动形象,或休憩、或跳跃、或疾飞,全画毫无女子的纤弱之气,潇洒似陈道复。因此《明画录》评其作品“苍秀入格,点染生动,大幅益佳,此闺阁而得士气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