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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写到哪算哪

(2011-03-21 10:32: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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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休闲

就把这篇小说献给

曾在每晚发来“晚安”短信的

蓝衬衫女孩

 

 

 

蓝衬衫的女孩

 

 

 

OK,我可以不要

那牛仔裤

浅色的那条

——Tizzy Bac《浅色的那条》

 

(1)

父母离婚的那年我才七岁,因此几乎没有留下任何有形的回忆。

如果说有什么不一样的感觉,就是家里忽然安静了下来,他们漫长的争吵突然从空气中消失了。

说这件事的时候,我和阿蓝坐在一间冷饮店里,她探询似的盯着我看了半天,问:“就真的一点都想不起来?”

我点点头。

“你还真是可怜。”她好像颇为失望,用手里的吸管狠狠地戳着杯底的冰块。她的手腕上戴着夸张的朋克风格手链,捷克水晶啊缎带啊假珍珠啊绕成一团,就那样叮叮咚咚地撞击着杯子,那声音令人心烦。

我找到桌上的服务器,用力地按下了“结账”的按钮。

说起来这也是我的错,本来就不应该和她说这些的。因为,阿蓝跟我什么关系都没有。

阿蓝是我前男友的前女友。或许这么说也并不恰当,因为,当我和前男友景泰在一起的时候,她和他并没有真的分手。

我是在景泰常去的网站的信箱里发现阿蓝的存在的。当时正在闹非典,被从学校里赶出来的我又不想回家,只有和景泰住在了一起。他在一家IT私企里打工,经常加班,我不明白的是,他每天回来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马上打开电脑,就好像上班十几个钟头还没看够似的。

我并不是故意刺探,是景泰自己上了网站又忘了退出。我根本没有登录,直接就进了信箱,然后就看见一个叫“阿蓝”的ID给景泰发了好几条站内信。

“我今天是穿着你的衬衣睡的午觉,醒来的时候,感到阳光好极了。”

“我想辞职去学钢琴,你能不能借我三万块钱?”

当天晚上我就和景泰大吵了一架,他家的东西被我砸了个稀巴烂,景泰抱着我,一叠声地解释,说他和那个女人早就一点关系都没有了。

“是她一直缠着我的,那个女人非常可怕。我绝对不是个花心的男人,真的,迁美,我喜欢的只有你一个。”

他当着我的面给阿蓝发去了非常决绝的回复,大致表达了“我们之间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你现在过得怎么样我完全不关心”之类的意思。

他按下“发送”键的时候我几乎想阻止他,因为我觉得,这样做其实挺不地道。

但我终究什么都没说。

我并不是相信了景泰的话,而是觉得,相信不相信都无关紧要。那场瘟疫般的流行病好像一时半会还没有结束的意思,在那段时间里,我根本没有其他地方可去。

我一直不是很喜欢景泰,只觉得他是个有意思的人罢了。知道很多关于第二次世界大战的掌故,收藏了全套原版的《卡迪加·太空堡垒》,对各类新型的战机和电子产品如数家珍,对我来说,他就好像另外一个星球上的生物。再说,他收入丰厚,为人大方,经常带我去不错的餐厅吃饭,这让我觉得,跟他交往也不错。不过住到一起之后,这段关系就开始变得让人心烦起来。我最受不了他洗澡的时候总是忘记盖马桶盖,我再用的时候,得先用纸擦一遍,不然就会坐得一屁股都是水。还有他吃过外卖就把饭盒随手放在电脑旁边,然后又开始抽烟,把烟灰弹在剩菜上,那种狼籍的模样总让我恶心。

非典一结束,我就从景泰家搬走了。没有跟他商量,因为这本来就是一件自然而然的事。景泰有没有为此难过我不知道,但我心里明白,这段关系算是从此结束了。

如果不是有一条裙子忘在了景泰家,我大概不会见到阿蓝。

那是我考上大学那年爸爸给我买的裙子,我一直在想,是干脆扔在景泰那,还是厚着脸皮去拿回来。就这么一犹豫,夏天都已经结束了,明年会不会发胖、还穿不穿得上那条裙子都是未知数——但我终于还是决定去景泰家一趟。

打车到了景泰住的小区,我却发现,自己已经忘记了他的门牌号。说来也难怪,和他一起住的那两个月,我几乎没怎么出门!我给景泰发了短信,接着就无聊地在小区里转来转去,然后,我看见了阿蓝。

当时我并不知道是她,只看见一个穿得邋里邋遢的女孩,坐在一栋楼前的台阶上抽烟。特别的是,她穿着一件蓝色的衬衫。那种蓝色很特别,比天空的颜色要深一些,却又不知道那些多余的蓝是去了何处,总之是让人过目不忘的颜色,那种颜色,我以前从来没在女孩身上看见过。

就在我想这人到底是干什么的时候,她忽然站了起来,跟我打了个招呼:“嗨!”

她的表情就好像老早就认识我似的。

我忽然一下就明白了,这就是那个叫阿蓝的女人。

“我是来拿钱的。”

她说着就笑了起来。看着她的那副模样,我马上想到,之后我和景泰之间发生的事情,她都已经知道得一清二楚。

“他答应借钱给你了?”我压抑着心里的愤怒,一字一句地说。

她满不在乎地点点头:“嗯,他人挺不错。”

借钱给她的就是“人挺不错”,阿蓝对人的判断从来就是这么实际。不过当时我还并不了解这一点。初次见面,我只觉得她非常讨厌,人长得不漂亮,看上去也没什么气质。这样一个人就是景泰的劈腿对象,这让我既困惑,又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等了半天,他就是不回来,我还以为他后悔了,”阿蓝接着说,“但现在明白了,大概是因为你也来了的缘故。不想面对这样尴尬的情景,所以干脆一躲了之。他这个人就是这样。真可怜啊。”

说着“真可怜啊”这样的话,阿蓝脸上却没有什么表情。这让我很不舒服。

“不要在背后议论别人。”我冷冷地抛出一句。不过,景泰一直没有给我回短信,我心里也明白,阿蓝说的是对的。再等下去一点意义也没有。只是,我本来想着能见景泰一面,忽然一下子落空了,心里有点不好受。

“看样子他不会回来了,不如去喝杯咖啡吧。”阿蓝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拍了拍屁股上的灰。然后她弯腰把扔在一个角落里的包捡了起来,“天气还不错啊,想在外面走走。”

她并没有说“一起去喝杯咖啡”,我却莫名其妙地,跟在她身后一起走出了那小区。

我这个人虽然平时性格算得上别扭,当时却莫名其妙地觉得:跟她一起走走也好。

幸亏她没有问我“为什么跟着我”之类的话。走出小区之后,她一直向右转,然后便拐进了触目可及的第一间咖啡馆。我跟着走了进去,马上感觉到,那是个挺糟糕的地方。空气中飘荡着烟味,几个中年人坐在角落里打牌,不时发出含糊的吆喝声。她却好像全不介意,随便找了个地方就坐了下来。

“我要一杯蓝山咖啡,你要什么?”她仔仔细细地将仅有一面的水单从头到尾地看了一次,抬起眼睛来,正对着我的眼睛。

她那认真的表情,就好像在香榭丽舍大街喝咖啡似的。

“我要摩卡。”

咖啡很快就端了上来,蓝山用蓝色瓷杯,摩卡用白色。我扫了一眼,二者之间好像没有什么说得出来的区别。咖啡表层飘着一层可疑的白灰,像是尚未溶解充分的植脂末。我看了一眼,大概是露出了嫌恶的表情,随即把杯子推到了一边。

“你这个人,未免太挑剔了。”阿蓝喝了一口自己的咖啡,对我说。

如果别人这么说话,可能我已经冒火了。但面对阿蓝,我却没有这种感觉。怎么说呢,她好像对自己说的话并不坚持。只是随随便便地说出口了,从来也不去考虑这话会对别人造成怎样的影响。

要跟这样一个人去计较些什么,未免太没劲了。

“景泰又有什么不好呢?”她继续对我说,“为人善良,长得也不赖。”

“你这是在劝我跟他和好吗?”我顶回她的话,多少有些生气。

“啊,”她好像吓了一跳,“你怎么会这么想?你的人生跟我没关系。”

说完这句话,她喝了一大口咖啡。

我明白了,她说到景泰,只是随口举例证明“你很挑剔”,而不是对我和景泰之间的事有什么真正的看法。甚至,她这一秒说过的话下一秒就会反悔,她有这种反复无常的个性。

只是我忽然想到,钱完全可以打到卡上,景泰却让阿蓝上门去拿,这说明他们之间还是余情未了。准确一点说,是景泰对阿蓝余情未了。

想到这里,我忽然感到悲伤。

但我不是为了自己悲伤,不是嫉妒景泰对阿蓝的感情,而是为景泰难过。因为,景泰是个好人,因为阿蓝一定从来没有爱过景泰。

“喂,你也没有爱过他吧。”阿蓝忽然说道,一副无所谓的神情。

我吓了一跳。

她是看透了我刚才的心理活动,才忽然冒出来这么一句吗?想到这点,我不禁直直地瞪着她的眼睛。但是,在阿蓝同样直视着我的眼神里,既没有责备也没有窥探,干干净净的,像此刻秋天的空气一般澄澈透明。

那次会面很快就结束了,在阿蓝起身离开之前,我那杯咖啡还是动都没动。

她要走了我的电话号码,说是以后也许会打给我。

那之后她果然给我打过几个电话,但都只说了几句没意义的话就立刻挂断。从电话里的杂音判断,她总是呆在人群的中央,而且周围的人都欢声笑语,所以,没准她只是出于恶作剧或者想刺激我的心理,才拨通了我的号码。

但那样的电话,却莫名其妙地给我一种寂寥的感觉。

阿蓝到底过着怎样的生活呢?那种生活,也许就像被她衬衣上的蓝色浸泡过,是一种语言无法描述的颜色,艳丽又空茫。

我在心情烦闷的时候也会想到阿蓝,想要对她说些什么,但有次试着打了她的电话,却被提示“您所拨打的号码已欠费”。

那一刻我反而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因为我有个说不上怎么好的习惯,就是打通电话以后,首先要告诉别人,我是为什么打这个电话。为什么要给阿蓝打电话?这个理由,却连我自己都不清楚。

也许是因为打给她不会有什么负担。反正,无论你对她说什么话、诉什么苦,她都会在下一秒钟迅速地忘记,一点痕迹都不留。

就好像热气球迅速地飞到了大气层,然后在视线不能及的海面上方“嘭”的爆炸。

所以,这一次当我又遇到了解决不了的烦心事,居然惯性般再次拨了阿蓝的号码。

出乎意料的是,那个号码已经恢复使用,而且,铃声刚响了一次,阿蓝马上就接起来了。

我猝不及防,下意识地想要以“我给你打电话是因为……”这个句式开头,她却不耐烦地打断我,直接问:“你现在在哪里?”

我说了我的地址。

“我马上过来。”阿蓝撂下这么一句,就挂上了电话。

当时我还挺感动的,可是,和她一起坐了十分钟以后,却感到更加心烦意乱。

结账的时候我付掉了两人的钱,阿蓝靠在座位上,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当然我本来也就是打算请她的,可是,她居然连一点“我也可以付账”的表示都没有,又让我觉得有点生气。我们一起走在街上,她一声不吭,看样子心情也不太好。我正考虑着该怎么不失礼貌地跟她告别,她却忽然说:

“你刚才是不是说,你没地方住了?”

“嗯。”我点点头。刚才我的确跟阿蓝提到了自己马上要被从学校宿舍赶出来的事。

“那就住到我那去吧。”

“什么?”我吃了一惊,“你说什么?”

她看也不看我,伸手拦住了一辆出租车,钻了进去。

“你明天再给我打电话吧,我回去把房子收拾一下。”

我看着十字路口的交通灯从红色变成绿色,那辆出租车一下子融入了所有出租车的洪流中,湮没不见。我忽然有种感觉,也许以后再也见不到阿蓝了,虽然她刚说了“给我打电话”,但到了明天,这个号码会被取消,这辆出租车会被除名,阿蓝这个名字会像漫长雨季里的短暂晴天一样,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知道这种感觉很荒谬,但就是忍不住这么想。

我慢慢地走回了学校,拼命忍住眼泪,因为我从来没有像此刻一样强烈地感觉到,自己已经完完全全无处可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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