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正处于7个多月的孕期，不便路上折腾，今年是长这么大第一次没陪家人过年。

那天看着大狼小狼载满行李和我准备的年货的车驶出小区，心里空落落的，往年我也在车上呢。

“真的很想跟车回家。”我在群里说。

“一起回来啦。”爸爸说。

我回窗台拍了照给他们看：“我行李都提前打包好了。”

跟oppa有些摩擦冷战了两天，我便擅自收拾好了行李，准备跟他们回家。但一早听说他爸妈不来和我们一起过年了，如果我回家就剩下他一个人了，有点于心不忍。

“要不要回头接你们？”小狼问。

“算了吧，好像听说他爸妈突然不过来了，现在要他跟我回去估计也不肯。”

往年的今天，是一年中最忙碌的日子，归根结底也就是为了一顿年夜饭。

一早起来会放喜庆的新年音乐，爸爸妈妈吃过早餐就去买菜，这些年我们能作主了就换我们去买。妈妈就开始杀鸡，爸爸杀水鱼、砍骨头加些药材熬一大锅浓汤，扣肉和年糕前一天就做好了，不然分身乏术。

今天我和oppa也起了个早，简单吃了点早餐就去买菜了，路上出奇的冷清，除了绿化带上一些花花草草和偶尔一些门口摆着的盆桔，真看不出是过年，超市也没了前些天的摩肩接踵，既不促销，支付宝买单时也不减款。

奶奶前些年会帮忙拔拔鸡毛等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但这些年眼睛不好使，也就渐渐做甩手掌柜了。爷爷就总坐不定，不是东家串就西家串，自家的事情就不管不顾，为此没少被爸爸骂。

中午简单吃了饭，此时那些抢早的人已经贴好春联烧炮拜神了，鞭炮声此起彼伏，把我们家的猫们都吓得不知道躲到了汽车底还是房间的哪个角落了。我们仨会和爷爷一起在这种嘈杂声中贴春联，楼上楼下厅里桌子上摊满，爷爷帮忙涂浆糊和核对，我就负责打扫撕下来的旧的垃圾，小狼爬上梯子去贴，大狼扶着梯子并帮忙递送，所有门窗门口都要贴，全部贴好也要几个小时。

一家人在一起，由于意见多，总会有些小争执，每年都在吵吵闹闹中做着重复的事情，但这就是最实在的年味。

现在不到10点我和oppa便买菜回来了，因为甜的高油的东西我都不能吃，所以除了和日常一样的肉菜，他为了迁就我也没买任何零食。小狼说正准备贴春联，而我和oppa竟然能清闲地窝在沙发上刷微博和看书，他还想看昨晚播放不成的电影。

贴完了春联拜完神后一般三四点就开始准备晚饭了，这顿饭等于一桌小酒席，妈妈在厨房里把锅烧得滋滋响，爸爸在院子里把砧板砍得笃笃响，小狼偶尔会回厨房偷块半成品吃，大狼会帮忙打下手，我洗完菜接着洗备用的碗筷餐具，偶尔出入厨房时妈妈会从她正在炒的鸡或扣肉里铲一块给我吃，拿在手里烫手放到口里烫口，但真的很香，妈妈的这种手艺平时也很少吃到。

上桌的菜一般有白切鸡、酸菜炒五香扣肉、红烧酸辣鱼、西芹炒鸡杂、青椒炒猪肚、荷兰豆炒鱿鱼、回锅花腩、炒米粉或炒面、素炒青菜、水鱼鸡猪骨汤、各种酒水饮料等等，因为每年大体相同，这些都成了妈妈的拿手菜，尤其是扣肉炸得皮松炒得又入味、猪肚又厚又脆无人能敌，她是能独自掌勺烧几桌酒席菜的人。

我们围坐餐桌的位置基本都是固定的，我左边是妈妈，掌勺人一般都坐在靠门口的地方，因为最后一个入席，而且到尾声的时候，还要离席去热个粥端上来。

我和妈妈都喜欢吃鸡翅和鸡爪，但她夹到鸡翅会塞到我碗里，每每这个时候我就想过有一天出嫁了，我会缺席除夕吧。坐在我右边的小狼估计也会像以前我不在家吃饭时说，要是姐也在就好了。然后妈妈就会打电话给我，说给个鸡腿你吃。

这一天真的来了。虽然此前大狼安慰说，没关系，以后每一年你都可以回家过年。但想起那天和oppa说过，其实以后孩子大了，作为完整的独立的家庭，我们将要扮演现在我们父母的角色，为TA打造一个充满年味的家，更不可能拖家带口回家过年了。

我开始准备菜肴的时候，oppa去贴大门口的春联，把旧的春联和门窗上贴了一年的嚞、圣诞老人统统撕下来也没花多少时间。我做了白切鸡（无鸡不成宴）、五香猪手（发财就手）、清蒸鲈鱼（年年有余）、素煎年糕（年年步步高登）及素炒生菜（生财），因为我能吃的食材实在有限，只能选择些有寓意的了。

本想在吃的时候，跟他们视频，体会一下同一时空里，两桌菜，吃的都是年味却完全不同的感觉。但没想到他们4点就开吃了，我还没开始炒。

等到我5点开吃的时候，他们已经收拾完毕，爷爷奶奶是第一次跟我视频，奶奶说，呀我还能跟你说话呢，过完年你就小心些慢慢开车回来吧，我只好附和说好，差一点没控制住眼泪。爸爸妈妈坐在车里半躺着，说吃撑了一动不想动。

晚饭结束后，我和妈妈包揽了收拾清洁的活儿，另一边没事做的人就玩手机等消化，天黑后排队洗完澡，点亮全屋所有的灯亮通宵，锁好院子关好门，准备了一桌零食茶水开始看电视。

这里还有个重头戏，那就是派压岁钱。小时候是我们期待大人给，工作后就变成我们派给大人了。有时矫情一点会拿红包装着，有时直接赤裸着一人一沓。不管多少，皆大欢喜。

今年虽然我没有回去，但也把该给的让大狼捎回去代我派发，我想，人没到，心意总归不能缺。

饭毕，我和oppa早就决定了要去逛花街，这也是我头一次逛花街，希望能遇到些合意的带回来。

夜慢慢深下来，远处的烟花炮竹此起彼伏，迎新年斟甜茶这事就变成了我们仨的了，小时候会先睡，到0点时大人会叫起来去摇筷子笼说这样会聪明，长大后他们慢慢老了，熬不了夜，换成他们先睡，我们再困也承担下来这项任务。

斟好茶，摆好果品，那种万箭齐发般的鞭炮声也慢慢消停下来，然后各自回房带着一家人在一起的踏实了无牵挂的心情入睡来告别这一年，迎接新一年。

这是我和oppa在一起这么多年过的唯一一个小两口年，因为没有过多的繁文缛节，这一天和平时也没多大不同，但我们要过的正是每一个平常日组成的一辈子。

——2017.1.27 除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