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篇小说】弯弯的松江河

二十

公司的关张大吉并不意味着生意伙伴的账目就可以抹平。王总的20多万货款早已到期，王总多次打电话给胡海催促，并下了最后期限的通牒。胡海嘴里哀求王总多宽限几天，却在心里大骂他是个不讲朋友义气的白眼狼。

胡海心里明白虎落平阳被犬欺的道理，却又无可奈何。商人都势利，有利用价值的时候，大家彼此都是称兄道弟，而一旦你落难，大家不落井下石就算是好的了。再说，欠债还钱也是天经地义，自己走了霉运，怨不得旁人的，该还的债还得还。

先前还指望警察能快点抓到尤菲，或许还能追回一些钱款的胡海，在尤菲失踪两个月后，公安局告知依然没有什么进展的情况下，算是彻底死心了。胡海心里知道，尤菲是一个心思缜密的人，公安局只怕一时半会儿抓不到她。即便是将来有一天抓到了她，恐怕那些钱财也让她挥霍一空了。就是能追回一点钱来，面对眼下的债务危机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啊。

借酒浇愁愁更愁。天天酗酒的胡海能借用酒精来麻醉自己，但账目总归还是账目，醉酒醒过来的胡海知道，要想活命，还得赶紧筹钱。

这天晚上，喝得醉眼惺忪的胡海突然想到了一个能解眼下燃眉之急的办法，当初跟李艳离婚时，那套四室一厅的房子归了李艳，现在算起来，也能值个七、八十万了，何不......

见到拼命敲门的胡海，李艳有些吃惊，但很快稳住神，她想将满嘴喷着酒气的胡海拒之门外，却被胡海用手臂挡住了门框。胡海近似哀求地说：“李艳，我以往对不起你，可我们毕竟有过夫妻一场，今晚我喝多了，只是想上门讨杯水喝，你怎能这般绝情？”

看着骨瘦如柴，满脸沧桑的胡海，李艳心软了，虽然她恨他，而且他们现在也离婚了，没有了任何瓜葛，但毕竟他还是女儿的亲爹。

胡海摇摇晃晃在沙发上坐下，李艳泡了一杯茶给他，说：“你，喝吧，我是个坏女人，你要怕人家说闲话，喝完赶紧走。”

胡海愣了愣，知道李艳说的是气话，便有些梗咽地说：“李艳，我知道你有委屈，这么些年，你心里也苦。我不是来跟你吵嘴的，我......”

李艳叹口气道：“谁愿意跟你吵？这么些年，我也吵厌倦了。好在你最终放过我，答应离婚了，从此也算是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了。”

“李艳，我公司的事想必你也听说了吧？”

松江市也不算大，被人传得沸沸扬扬的有关胡海被新娘卷走钱财的事只怕半个松江城里人都晓得了，李艳焉能不知。李艳平静地说：“你公司的事情跟我们娘仨没有任何瓜葛，知道了又怎样？”

胡海走到李艳面前，突然跪倒在地上，凄声说：“李艳，我以往有对不起你的地方，请你原谅。我被那个骚女人骗了，这也是老天对我的惩罚吧。李艳，看在夫妻一场的情分上，求你救救我。”

“我，我怎么救你？”李艳不解地问。

“尤菲卷走了我的全部钱财，家里一些值钱的东西也让我拿去变卖抵债了。可还有些债务还不上，那些债主摧逼得紧。你知道江湖上的规矩，这还不上钱，我这条老命也算玩完了......”

“你需要钱？要好多？”李艳怯声道。

“不多，眼下救急的也差不多30来万吧。”

“啊，这么多啊，你，你让我上哪儿给你弄去？你晓得的，我的内退工资不多，女儿小芸刚刚参加工作，儿子小刚马上就要高考了，也正是需要大把花钱的时候......”

“李艳，我知道，你肯定拿不出这么多钱来，但咱们不是还有这套房子么，现在卖出去怎么也能卖个七、八十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