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磊勇闯天涯的梦碎了

——一位中年教师的学生手记之七十一

也不知阿磊从哪儿听说，高警官就要调走，没过多长时间，狐狸尾巴似乎又要露出来。大海老师着实烦恼，为什么高警官要调走，为什么阿磊的消息那么灵通，为什么阿磊就不能消停下来，……许许多多的为什么，阿磊就像春天早晨的雾，捉摸不透，呛得人喉咙里痒痒的。

“老师、老师，阿磊要勇闯天涯，说一刻都不愿意待在教室里，说什么，憋得难受……”不懂女孩又大大咧咧地到办公室里报告。大海老师半信半疑，一方面阿磊已经很长时间没有什么特别的行为了，突然出现自然有些不敢相信，另一方面，不懂女孩说的话十之八九都是虚张声势的居多。

不管三七二十一，总得亲自了解情况，万一是真的，可不是闹着玩的。大海老师与其说是班级的巡视员，不如说是救火大队长，只要有一点点小事，都得操劳。如今的孩子，没有多少是省心的，稍微不留神，就有可能捅出大篓子来，让你防不胜防。别看大海老师四十岁上下的人，头发却在快速的变少，好好的小伙子，有了中年气象，猛一看，绝对是五十岁的老教师了。

记得大海老师与自家的娃娃在大街上游逛，乘公交车时，恰巧与一位善于闲谈的老妇人坐在一起，说着、说着，竟然误以为大海老师是爷爷辈的人。大海老师真的那么老吗？曾经问班上的学生，可惜的是，孩子们并不领情，说什么，当然老了，完全不是四十岁上下的人。有意思的是，大海老师不会自暴自弃，而是自我解嘲，说什么，都是为孩子们操劳的。

阿磊，可能从来到世上，就注定了是顽固不化的石头，很难走出一条完美的人生路来。如果不是高警官约束着，就算是天王老子，都不会放在眼中。大海老师本来以为，只要高警官在，阿磊就可以太平无事，哪里知道，什么情况都会在不经意间发生，千算万算，也没有算到高警官会调离。

当然了，高警官到底有没有调走，也没有什么具体的消息，大海老师也没有确信，只是有些狐疑，但阿磊到底是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又在想着走什么流浪天涯的梦。阿磊骨子里渴望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消停了大半年，看得最多的书，就是马克吐温的《汤姆索亚历险记》和《哈克贝利历险记》，几乎到了可以倒背如流的地步。

大海老师觉得惊奇，原来阿磊对文学有着莫大的兴趣，谁曾想到，竟然是为了在圆着勇闯天涯的梦。也不知是什么样的念头主宰着自己，觉得只要到外面闯荡，就可以自由自在，像天上的鸟儿一样，想怎么样，就怎么样。阿磊向来是嘴里藏不住事儿，有什么都喜欢在班级唠叨，也不知是不是为了试探别人的态度，还是满足自己的心愿。

不懂女孩唯恐班级不乱，急匆匆地告知大海老师，可事情有没有发生，着实难为人。阿磊并没有因为不懂女孩的告状而有所收敛，而是肆无忌惮地在教室里宣传，反正高警官要调走了，我就是一个石缝里崩出来的孙猴子，谁能够拿我有办法。高警官确实是阿磊最最害怕又敬重的人，大海老师也罢，老刘也罢，着实对阿磊没有多大的办法，毕竟，教育从来不是万能的，教育者也不是什么超人。

大海老师常常在办公室里叹息，不为别的，就是为教师之职业而哀叹。阿磊难道就是个实实在在的另类，我们真的就没有什么办法，还得高警官来帮忙。说来，也不要奇怪，阿磊与社会上的小混混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只有高警官，能够对小混混们有着震慑作用，当然，阿磊不敢千举妄动了。

阿磊认为天地之间，真正的男子汉就应该像大侠一样，流浪四方，才是真正的逍遥自在。在班上，他如坐针毡，老是在鼓动别人能够加入自己的队伍。亏得冒火星、小庄子、小张子等还能管得住自己，没有跟在后面胡闹，否则，不知班级会乱成什么样子呢？

当然了，阿磊绝对不敢去骚扰班级的女生和打扰学习优秀者，到底是高警官画出来的底线，只要触犯了，就会得到最大的惩罚。高警官不用说多少废话，只要人出场，就像漆黑的夜，突然有了太阳一样，什么肮脏的思想都得逃之夭夭了。阿磊想着勇闯天涯，直接原因就在于高警官即将调走，大海老师忧心忡忡，也是因为高警官将要离开，不知班级的未来会怎么样呢？

一个班级，只要有一两个不接受管教的主，可以肯定，麻烦事一定不会少多少。高警官真的要走吗？大海老师试探着问阿磊，阿磊却言辞凿凿，说社会上什么大哥亲自讲的。人家说的从来不走样，阿磊一脸的肯定。

“到外面去闯荡，会不会有些天真……”不懂女孩在课间不免好奇。

“闯荡，男子汉的事，你怎么可能懂呢？反正我外面的朋友多的是，又有什么害怕呢？”阿磊就像得到了保证似的。

“那么长时间，为什么不闯荡，偏偏要等到高警官即将离开之时，是不是真的害怕高警官！”不懂女孩着实希望得到阿磊的一些火星子，目的是到大海老师处，又更多的话可以报告。

“什么高警官，如果不是什么警官，我又何必怕他，不是看在阿里大哥的面子，我又何必在乎什么警官！”阿磊说起话来，嗓门变大了，生怕别人听不见。

“据说，高警官又不调走了，我妈妈听派出所办户口的阿姨说的。”不懂女孩不依不饶。

“不会的，阿里大哥绝不会说错的，我已经多少天没有看到高警官了，如果不是走了，就不会这样了！”阿磊可不是听什么信什么的人，不懂女孩的话似乎没有发挥多大的作用。

当然了，高警官要走，大海老师也听说了，不是别人，而是校长大人说的。这些天，阿磊蠢蠢欲动，想着去勇闯天涯，大海老师没少担忧，不知高警官走了之后，班级会不会又回到鸡飞狗跳的世界里去，到那时，白忙乎了工夫，有些不值得。扬子老师也帮着大海老师难受，谁让自己任教大海老师所在的班，如果班风出了问题，就算教学再好，恐怕质量也未必好到哪里去。

“只要高警官一走，我的眼里还有谁，你们又拿我有什么办法？”阿磊对着大眼睛班长、灿儿、阿欣等嚷嚷，似乎在挑衅，觉得老子天下第一。

“据阿里大哥说，高警官明天就要走了，我的幸福世界就要来了……”阿磊瞪大眼睛，闪着金光，似乎一切人都在自己的脚下。

哪里知道，到了第二天，同学们满以为阿磊肯定会神气活现的，背着书包，包里一定没有书，而是其他的东西。可惜的是，阿磊竟然耷拉着脑袋瓜，来到座位上，唉声叹气的，大海老师却精神奕奕地走上讲台，恢复了平日的神气。

不懂女孩纳闷了，怎么想着看到的热闹就这样夭折了？着实心底有些不甘。等到下课铃响了，马上去问，得到了答案自然是出人意料之外。

“哪里知道，高警官竟然是未卜先知的人，简直是我肚子里的蛔虫，怎么什么都知道，竟然把我介绍给了新来的王警官。”阿磊声音低得好像从地缝里钻出来。

“又有什么关系，王警官应该没有高警官厉害吧！”不懂女孩安慰道。

“什么没关系，王警官不知比高警官厉害多少呢？阿里大哥说了，不要奢望什么勇闯天涯了，哪怕有一丝念头，都不要想，王警官是全市有名的，谁惹事就是与自己过不去！”阿磊声音更低了，生怕同学们听见。

教室里本来可能出现的骚动，因为高警官即将离开，随时到来，哪里知道，王警官的成功上位，又恢复到原来的平静。大海老师摸摸脑袋瓜，高兴地唱着歌，恨不得给王警官烧高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