忐忑老王

做教师有时就是那么贱，上课时想着放假，放假了又会觉得特别无聊。不知为啥，教师老王寒假这些天却特别堵得慌，走到哪里，都看不顺眼，可能是更年期到来，也可能是职业习惯。

老王太太不免嘀咕道：“死老头子，还不知足，阳光那么暖和，神仙般的日子”，说着，锅碗瓢盆似乎更加响了。

没想到，听惯了老伴的唠叨，老王一点都不在意，照样在书房里晒太阳，手脚懒得动，完全不在乎周围发出的声音。

老王的心思没有人知道，火热的太阳并不能温暖那冰冷的心。手机里正在播放歌曲《忐忑》，空气冰冷，没有了活气，在老王的眼中，太阳不过是惨白的冰棍，看着都心灰意冷。老王从心底不免困惑，生活原来就是这个样子。

老王完全变成了朽木，没心没肺起来，摩挲着一本本书，想要看出点味道，可惜的是，大眼瞪小眼，没有一点点情趣。尽管书是人类成功的阶梯，但是老王实在看不下去，可能是脑袋瓜不开窍，也可能是压根儿就不想着如何走进书的世界。

老王眼花缭乱，迷迷糊糊，可能是灵魂出窍，找不到一点精气神。窗外，死气沉沉，连小狗狗都没了踪影，一片白霜落入天地之间，如果稍微靠近，会觉得走进了空灵的世界，完全是活动变人形。

上天到底给了一个人什么样的生活，老王似乎特别在意，只不过，没有人回答，除了老伴时不时唠叨之外。最近，老伴一方面责怪老王懒散，另一方面，过年了，老王愣是没有什么好心情，动不动就发无名火。

乡村生活本来寂静，倒也没有什么，怎么城市里的生活也那么的枯燥无味，老王实在想不通。他本来渴望到外面走走，哪怕看到一点点活气，自己也会特别高兴。怎么知道，走到哪里，来来往往的人自然不会少，可惜的是，又有谁愿意多看老王几眼呢？人家忙不完的生意，吃喝拉撒才是整个大街的主旋律，没有人在意一个孤零零老人心底怎么想的。

按照惯例，每逢过年，老王都要回老家一趟。当然了，父母亲年龄又长了一岁，自己本来活泼乱跳的，如今，怎么知道，只要干一点点活儿，就会腰酸背痛起来。难怪老伴会嘀咕不停，为啥呢，人家整日里红光满面，老王怎么一副穷酸样，似乎天下没有容身之地一般。

老王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怕的却是寂寞。本来回老家，目的是与曾经的发小会会面，哪里知道，走东窜西，没有一个人影，只有星星点点的老头、老太在太阳下晒太阳，耳背嘴巴不利索。老王没人说话，只知道走路，风似乎异常的冷，太阳特别捣蛋，时不时躲到云层里去。

“老王，到哪儿去逛逛？”有人问，算是打招呼。

老王咧着嘴，嘻嘻一笑，算是回应，为啥呢？谁知道哪里才算是可以闲逛的地方呢！

小时的玩伴没有了，孤零零的老槐树还在，不远处，有敲敲打打的乐器声传来，显然，不知哪家的老人又驾鹤西去了。老王在老槐树底下，徘徊不定，完全忘记了阳光，满脸都是狐疑，难道人生就是衰老，没有了过去，留下的都是寂寞。

岁月不饶人，人到中年万事休，老王的壮志凌云没了影，就像湖面上结着的冰，没有一点热气，如果没有风，谁知道湖水的存在呢？老王裹紧了大衣，不断地行走，满脑子都是浆糊，完全找不到一点头绪。本来，阳光下，生命的气息会特别浓郁，老王就像一个颓废的风筝，在天空飘荡，到底想要飞到何处，自己不清楚，随时都有可能从天上掉下来，摔得连渣儿都没有了。

“老哥到我家坐坐？”一个声音传来，老王抬头一看，原来是曾经的发小老孙头。

“不用了，我就是走走”，老王看着老孙头咧着嘴在笑，没有一点兴趣。不知为什么，人生就是如此，伱愈是想着怎么样的生活，可得到的恰恰是意外。老孙头完全是老王瞧不上的人，整日里只知道溜须拍马，长着一双势利眼，说出来的话，你千万别相信。

前几年，老孙头哭丧着脸找老王，说自己遇到了一点点困难，需要一万元资金周转，年底还清。老王没有为难，非常爽气地给予帮助，哪里知道，这钱一拖再拖。每次老王想要开口，老孙头变成了滑头，说什么，谁让我们是发小，何必在一点点钱上较劲呢？一切都倒转过来了，老王借钱似乎错了，再说了，钱是小事，感情才是真的。为此，老王只能狠下心，省吃俭用，从此不再与老孙谈钱的事儿，就算那一万元丢到水里一般。

时光飞逝，老王每次遇到老孙头，总是敷衍，不愿意说上几句，完全是台面上的事儿。老孙头算是自己的发小，可惜的是，老王不再认这个发小，只能如孤魂野鬼一般，在田间小路浑浑噩噩走来走去。

当然了，不知道老伴从哪里听来的闲话，说什么老王这人特别高傲，眼睛里没有别人，走到哪里，只知道敷衍了事，完全不愿意真心待人。老王知道，这一点是老孙头造谣，毕竟，走到哪里，四处没有人烟，又何谈高傲呢？

老王不愿意在外面游荡，就算阳光四射，谁知道会碰到什么不三不四的人，搬弄什么是非呢？躲在书房里，拿着一本书装模作样的胡乱一气，到底看了什么精髓，天知道。阳台算是自己的栖息地，不需要担心别人的流言蜚语，然而，依旧那么的无聊，只要周围有一点点声音，似乎都会让浑身上下猛地一身冷汗。

到底什么才是属于自己的生活，老王没有一点底气，他试图从书里面寻找答案，哪里知道，生活到底是什么样子，没有现成的答案。老伴与老王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你说你的，他干他的，没有任何交集，只有打呼噜才有可能一致，谁来告诉老王，到底人生应该是什么样子。

老王鼓励自己，不要过着颓废的生活，然而，到底什么是积极的人生，他没有清晰的答案。不远处，几个小毛孩正在草坪上嘻嘻而乐，放着风筝，看着老王嘚嘚瑟瑟地走着，不免好奇，老王大爷到底怎么了！

“爷爷，你到哪里去”小家伙们不由自主地问道。

“回家呗……”老王说道，抬望眼，那纸糊的风筝正在天上飘荡，颠颠簸簸，随时都有坠落的可能。（钱永华  图片摘自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