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乡碎语

小辈儿又有人结婚了，作为小长辈自然没有不去的道理。还好是周五，没有什么闲杂之事，可以快快乐乐地前往。也不知怎么搞的，老妻班上还有些事儿没有处理完，等到忙完了，天也已经黑了下来。一路只觉得耳边是风，我也没有什么担忧，还能哼着曲子，在田野里穿梭。

乡下现在也已经有了非常时髦的水泥路，自然一路畅通，田野里的秸秆也被清理干净，秋播还在进行，那拖拖拖的拖拉机声不绝于耳，并没有什么嘈杂的厌恶。天下着小雨，没有一点变大的意思，也许上天有好生之德，知道老百姓的疾苦，滋润了大地，也幸福了那些忙碌的人们。

没有任何徘徊，我们一家三口人就做到喜宴的桌上，小侄儿虎头圆脑的，小嘴唠个不停，手脚也不闲着，引得周围的人都在关注。儿子还算文静，毕竟自己是大哥哥，是个榜样，自然不敢把调皮的绝活耍出来。

没想到，在交杂的目光中，我似乎在内心深处有了点念想。那些小时候的玩伴都有了子女，一副长辈的样子，曾经的嘻嘻乐乐之声只能怀拽在遥远的过去，自己只能用眼神打量着变幻不断的世界。可能是多年不见，许多玩伴都不敢相认，充其量只能点点头，也算是礼貌吧。小侄儿还在那儿嬉笑不已，也许他在尽情地享受自己的美好童年吧！儿子一定也在回想学校里的快乐事儿，否则嘴角也不会时时的亮出笑意。

梦里，我总是忘不了那些快活林的声音，多少次醒来，才发觉自己已经长大，没有了属于自己的童年。难怪鲁迅先生笔下的童年总是那么的耐人寻味，与闰土哥成年相会又是那么的尴尬，隔膜就像一堵墙，每个人都似乎隔山断水，没有了默契的时光。

人的记忆其实在大自然中还能寻找到一定的印迹，只不过，岁月匆匆，忙忙碌碌的生活，我们总是忘得一干二净。佛教里总是讲究从来处来，到去处去，可惜人们又怎么理解来在何处，去往何方，不觉蹉跎岁月，只能慢慢变老，直至从这个世界上消失，留下一点坟茔，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后代子孙忘记了，一切也就消失殆尽。

每每路过一些破旧稀松的坟茔，我总是特别的小心，不由自主地对生命本身有了一种敬畏，似乎人生在世，没有一点作为，有些对不起这个美丽的世界。有人非常奇怪，我为什么喜欢买许许多多的书，也会写一点点东西，很简单，既然从这个世界走过，不妨留下一点念想，否则，人活着又有什么价值呢？

一夜外面很静，我却屡屡从梦中惊醒，又很快从黑夜中走进新的梦。不知不觉中，在镜框前，我发现自己也有了点点白发，可以肯定，岁月不饶人，没有什么可以让时间停留。孔夫子之所以能够诲人不倦，也许面对奔流的河水，想起生命的短暂，不由发奋，韦编三绝而著书立说，让不惑之年有了春秋之事，天空自然蕴含着真理，一切是非得失，就是那丧家犬的生活，有何足道哉！

一大早，我没有在房间里迷迷糊糊地睡懒觉，故乡的梦仿佛在诉说着什么，到外面寻找儿时的记忆，这一切似乎还不算晚。潮湿的泥土上，长着绿黄相间的草，时不时会有小昆虫跳飞出来，不为什么，天地间的一切变化，包括我的侵扰，它们都特别的在意。生命呀，在造物主面前，没有什么主次之分。有人家刚刚过去了老人，也有人家刚刚结婚，还有人家刚刚有了小孩子，……屈指算来，人生如过客，没有一丝的停留，过去的你永远只能珍藏在记忆深处，未来的自己谁也无法预测，人们总是想着未来的美好，殊不知，路漫漫其修远兮，谁知道明天会不会坎坷不平，甚至会乐极生悲，说不定也会否极泰来，正因为这人生的不确定性，就像一副扑克，相同的规则面前，我们仍然能够完全别样的游戏。人生如戏，我看呐需要每个人都学会入戏，否则，一旦漂流在游戏之外，自然会魂不守舍，浑浑噩噩地来到这个世界，又会迷迷糊糊地离开人间，到时候，阳光给西边的云彩增添再多的光环也挡不住黑夜的侵蚀。

一块石磨、一口枯井、一栋青砖红瓦的普通民房，我似乎有回到了过去曾养育自己成长的天堂。那时候，没有显眼的楼房，更没有宽广的马路，人与人之间交流最多的地方也就是田埂头，小孩子可以在渠沟里翻筋斗，大人可以在田地间拉家常，老人小孩都在忙碌着，没有过多的欲望，只愿活得太太平平，健健康康。

我指着一座已经退休的老桥告诉儿子，这里的桥洞曾经带给许多小朋友快乐，小家伙有些稀奇，更有点不解。从远处看，那桥洞普普通通，没有一点可以吸引人的地方。殊不知，在物质贫乏的年代，小孩子的玩乐其实很简单，就算是一根小小的棒棍，也会玩得别有洞天。记得同事曾经回忆有一位老校长上的作文课，手里捏着毫不起眼的小木棒，问孩子们，如果这是一个可以变化的小木棒，你要实现自己的理想，这个普通的小木棒会变成什么，小孩子要么想象成钢枪、要么说成手术刀、要么理解为教棒、要么看做画笔……孩子们并没有失去想象，反而觉得美丽的童年在老师的指引下，就像魔术师一样，可以变出丰富多彩地花样。童年是什么，爱惜它的人会反反复复地在乡村的小路上驻足，那乡野的风轻轻从耳际飘过，没有一丝的冰凉，那回乡的游子呀，一定会骑着瘦马，感受到小桥流水人家带来的温情，又何必肠断白平洲呢？

回来的路上，我把车速放得很慢，一边思索着遥远的过去，一边跟儿子絮絮叨叨曾有的一切，也许今夜注定无眠，谁让故乡的往事入梦！（钱永华  图片摘自百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