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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笠  摄

  

古镇

文／李笠

  

一

那么，你就是我寻找的一切？

或者：你就是诗？——

小桥流水，私家园林

雕花落地长窗，砖铺四方庭院

老式床、太师椅、八仙桌、栲篮，瓷瓶

走在街上，金银玉器

会从两侧高喊着招手

你就是诗？我寻找的一切？

我在你腹部彩虹状的桥上

停留。深处的你

扭着小脚走来：一个娴熟的动作

把一桶粪便倒入河里，然后在里面洗菜

 

二

一条油亮的街。小屋，龟缩的人影

米店!这是生活的心脏

滋养过胆怯的爱，冰冷的

交媾。一条发黑的项链

这是河。有人在洗碗

抖颤的石板桥

被落日折成穷人的背

未来或过去从对面走来：一个

埋头写书法的幸福

简单，像对面教室

亮着的雪色灯光

小小的脸在晃。地狱里紧攥的拳头

 

  

三

有时你就是一块印花

篮布，女孩的裙子：30元

它的蓝被周围的黑暗吞没

我摸它时一个声音

随灰尘扬起：“想要，20元给你！”

它跟我走出古镇

它在瑞典一座花园里移动。女儿

穿着它奔跑。一只明瓷

在飞！花园忽然扩展成星空

“下次给我也带一件，我愿付10倍的钱！” 

篱外的金发邻居说

一块尊严。和侥幸埋在挣扎的泪里

  

四

我把我身上的时间分享给你

水无声。是因有人在垂钓

我不相信奇迹会从水底跃起

我希望蹲下身

就能喝到古人喝过的水

怪异的吊脚廊！影子

在喝茶，高谈着汉唐帝国

哦，野心用污染在开发！

失去龙首的石桥隐入雾霾

如古寺隐入一片水泥森林

怀旧依偎着桥栏

等待一只衔花的麋鹿从月光里飞来

  

五

你就是你了：一条河，勾心斗角的

矮房。你身上的血

已败坏。清理？换血？

就像用白话替代古文？

你就是你了：一个为金钱梦

甘当妓女的农村女孩

谁都可以，即使你出高价，在

你怀里睡上一宿。你

涂脂抹粉，但恶气依旧扰人

黑夜似乎比白天智慧

用霓虹遮蔽你身上的粗俗

看，我来了，枕着你的水声。享受伤感

 

  

六

或许你是面镜子。你的深巷

让我发现我穿着皮鞋。你颠晃着我

你也一定是回音壁——

坐在河边喝茶，便能听到浣衣女

盈盈的笑语：“先生，欢迎您来仙境！”

难道这就是归宿？

但我不能无视漂浮的垃圾

你就是你了。流泪

无非是说你什么都没有变

你不是镜子。也不是回音壁。你

是你自己：雨倾泻

你的青石板路——思维——露出残缺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