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藏,我的人生导师(一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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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青年社交》2013年2月刊 总第288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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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西藏旅行的人分两种,一种是去过西藏一回后就不会再去了,如同旅行计划书上被轻轻勾去了一笔,一尝夙愿,可能却从未抵达;另一种是去过西藏之后,就上瘾了,会一遍又一遍地回去西藏,仿佛那里是精神家园,西藏从未从生命中离开。那么,你会是哪一种?
第一次西藏行
一个人和一座陌生的城市,抑或是与远方的风景相遇实际上是一种缘分。你怎么会确定第一次是到达拉萨,而不是乌鲁木齐?虽然文化品位、兴趣习惯决定了大致的方向,但真正把我带上旅途的还是命运。
很多年过去了,我仍然会梦见十八岁的自己,如果有什么值得感激的,我不得不感谢十八岁时把自己抛上神奇旅途的决定。我不记得拉萨从什么时候起,就从地图上散发出吸引我的舍利子般的光芒。十八岁那会,我正在念高三。高考前,我对所有的朋友说这个梦想。尽管大多数人都不认为我真的会去实践这个梦想,他们更多地以为,这娃一定是被高考压力给逼疯了!还有,人们意识中的偏见与无知也成为莫大的干扰。有一个朋友的家长当时这样劝我的母亲,“西藏,那地方的人多野蛮啊,要是被西藏人吃了怎么办?你可千万不能让你儿子去西藏!”看,多么荒谬——现在听起来简直是个冷笑话。但那时候的西藏确实远离我们的文化视野,旅游业也不如今天这么火爆。如你所知,强势文化对弱势文化的偏见随处可见。如果有疑虑,不妨翻一翻罗伯特·路威的《文明与野蛮》,现代化城市里的人们就一定很有文化吗?有时候,我更愿意把大城市看作是一口井,即使坐拥信息时代的各种便利,这里面坐井观天的仍是“井底之蛙”。这也许就是我第一次去西藏的原因——大城市也会产生知识的狭隘,如果你不愿意走出去看一看,你对很多东西的不证自明不感觉质疑,如果你始终处在自认为强势文化的国度里,事实上,你根本不认识世界。或者换言之,你所认识的是你主观臆断和建构出来的世界。
我记忆犹新。十八岁时,我身上揣着十分微薄的盘缠,一半来自于积攒的稿费,一半来源于母亲的资助,就那样懵懂地上路了。那会儿高考刚结束,考试完的第二天我就去买了前往青海西宁的火车票。那时候还没有青藏铁路,铁轨能通向的终点是格尔木。我甚至并不清楚具体线路究竟应该是怎么走,只是摸着石头晃晃悠悠过河罢了。
十八岁的西藏之旅,让我主动去接触世界——拥抱那个神奇的、充满了魅力的世界。震撼我的不止有湛蓝的天空、淳朴美好的人性。十八岁的我交出了一张令自己能够满意的试卷,一张不在考场上,而是在路上的答卷。我是在抵达布达拉宫、大昭寺时完成了真正的“成人礼”。我看到了不同的人生,不同的人们的生活方式,我自然而然地会反思,为什么西藏人如此热爱生活,人们有时候会戏谑,有信仰的西藏人是在生活,而很多大城市的人们只是在过活,他们是真正的富有,而我们是真正的贫瘠。那一刻,我的宇宙观和价值观渐渐成熟起来。
这便是我当时的感觉,人生总要上路,上路是为了认识世界,这也应了古人的话,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中国文化传统,读书与行路,两者是相辅相成的。阿兰·德波顿写过一本《旅行的艺术》的书,他也提及,虽然在阅读中也能完成某种旅行体验,但不上路仍然是有些遗憾。在我看来,阅读就是旅行,旅行也是一种阅读。我们为旅行着迷,因为旅行能表达出紧张工作和辛苦谋生之外的另一种生活意义。
西藏,是我的人生导师,他对我说:上路吧,孩子,那是你走向成熟的必由之路。于是旅行成为我生活的一部分,十几年过去了,我依然在路上。
第二次西藏行
没用几年时间,我就返回了西藏。在念大学的时候,我就发现,十八岁那年虽然身体回到了城市,但我把灵魂留在了西藏。大学三年级夏天的那个暑假,我和学校的一位老师,一位同学结伴踏上了“青藏线”的道路,去拉萨看望一位在西藏志愿服务的学长。
青藏铁路已经开始了建设,但尚未贯通。我几乎沿着曾经走过的线路,从青海辗转而至西藏,再一次地造访西宁的塔尔寺,再一次翻越七月里鹅毛大雪的唐古拉山口,再一次回到布达拉宫的脚下。拉萨加快了城市化建设的步伐,很多“藏漂”如同“北漂”一族来到西藏谋求发展。旅游业的日渐繁荣让自治区首府充满了朝气和活力。城市化逐渐消解了拉萨与内地大城市之间的区别,商场、快餐店、酒吧……应有尽有——你能想到的,你在内地能购买到的,在这里同样能获得满足。
然而,这并不代表西藏,拉萨、布达拉宫只是一个信仰的标志。仿佛天安门广场、长城之于北京的意义,可是并非所有的藏族都上过布达拉宫,他们更多地聚集在红山脚下,顶礼膜拜。我追随我的学长前往与拉萨毗邻的西藏“小江南”林芝,在他的工作地住了一阵子。他的办公地就在圣湖“巴松措”的面前。面朝雪山与圣湖,我们想表达羡慕的心情还来不及,他却诉说了烦恼。所谓的“风景”,看似是你们从一个“活腻了”的地方,来到别人“活腻了”的地方。如果你始终以为“风景在远方”,在那些不熟悉的地方,西藏当然会带给你新鲜感。所以,一些旅行者可以短期地来到西藏观光,但却无法深入,更不用说在这儿待上一年半载……既不能感受自然环境的恶劣险阻,也就无法深刻理解藏民族的宗教信仰。在文化上,我们只是一群“围城”外的旁观者。
西藏,是我的人生导师,他对我说:你所热爱的,不仅仅是符号的“西藏”,而是生活的“西藏”。旅行的意义,不在于目的地本身,而在于旅途,在整个过程。人生就是一场旅行!
第三次西藏行
2008年,我第三次踏上西藏之旅。这一次与我一起上路的是我的新婚妻子小麦。我们俩选择将成都作为起点,经由川藏线进入西藏。当更多的乘客唱着“坐着火车去拉萨”一圆西藏梦时,我们却放弃最便利的交通工具,将不同交通工具的变换当作旅行的乐趣。
川藏线被《中国国家地理》誉为“中国人的景观大道”(景观大道实际为“318”国道,起于上海,止于西藏樟木口岸,而川藏线是其最重要的一部分)——东西汉藏、南北羌彝,无分尊卑、多元一体,倘若乘坐飞机,2小时的航程如何能概括景观大道的雄浑与优雅?川藏线没有固定的班次,我们差不多以省际班车、租车和搭便车的方式,花了一个星期的时间才到达拉萨。这一路上,康定、理塘、稻城亚丁、芒康、左贡、邦达、八宿、然乌、波密、林芝,每一处都有一处之风景,每一处都有一处的人文价值。不要因为行走的匆忙,反而忽略了沿途最美的风光。
在拉萨短暂停留之后,我们租了一辆越野车一路向西。我们探访了江孜古城、后藏中心日喀则,在世界第一高峰珠穆朗玛峰脚下宿营;我们一头扎进了素有“世界屋脊的屋脊”之称的“阿里”,那里人迹罕至却是野生动物的天堂,神山冈仁波齐同时被藏传佛教、印度教、苯教等多个宗教奉为宇宙的中心,转山香客从世界各地涌向冈底斯山脉的主峰,古格王朝的遗址则屹立于阿里荒原的夕阳中,似有说不尽的前世与今生;我们从喜马拉雅山一直走向喀喇昆仑山与帕米尔高原,在山的那一边有尼泊尔、印度、巴基斯坦,它们都构成了后来我一一前往的原始诱惑。我们驰骋在世界海拔最高的公路“新藏线”上,在奥运会开幕之前,最终抵达了乌鲁木齐。
第三次西藏之行,耗时一个月,跨越四川、西藏、新疆三省,行程超过6000公里。
西藏,是我的人生导师,他对我说:你看过了许多美景,看过了许多文化,你迷失在地图上每一道短暂的光阴,你也终将学会以迁徙的视野去看待各民族的生活现实,习得跨文化的能力。
第四次西藏行
青藏线起于青海西宁,止于拉萨;川藏线起于四川成都,止于拉萨;滇藏线起于云南昆明,在进入西藏界后与川藏南线汇合,止于拉萨;新藏线起于新疆喀什,止于西藏阿里噶尔(狮泉河),再通达拉萨。这几乎是传统意义上最为人熟悉的国内的四大进藏线路。除此之外,还有一条“中尼公路”,连接西藏拉萨与尼泊尔首都加德满都,是一条名副其实的跨国公路。
第四次西藏之行,我们把足迹一直延伸到了加德满都。
尽管每一次回到拉萨,我总会去拍一拍布达拉宫广场的晨曦,去大昭寺或小昭寺听一听清晨喇嘛们的晨诵,或是在八廓街喝一杯酥油茶,看游人如织,幸福像阳光一般热烈,日光之城、意味深长,或者沉浸在西藏博物馆补一补“文化”。还有许多不知名的小寺庙、小巷子,我有足够的时间和足够的目的地,以此等待我在罗布林卡路尼泊尔驻华使馆获得尼泊尔签证。
四驱车再一次带我们经过羊卓雍错,经过日喀则,经过定日县,经过无数的大雪山,一直把我们送到樟木口岸,送到友谊桥边。
西藏,是我的人生导师,他对我说:你永远不用担心下一站的目的地,因为只要你在路上,你就会发现,天底下尽是你没有走过的道路,你要去的地方还有许多。
有朋友问我,你还会去西藏吗?我说,会啊!当然。我不知道我还会去几次西藏,什么时候去。或许,就是下一站。有一年,我在巴基斯坦旅行时遇到一位资深旅游达人,他跟我说,他几乎跑遍了西藏的每一个县,已经去过西藏17回;我还遇见过一个摄影师,他已经连续6年在西藏进行摄影的创作,对他来说,那里有源源不竭的灵感源泉。
西藏,就是这么一个精神家园,她的深厚与博大,怎么会因为你一次简单的造访,就轻易结束?青藏高原,仍然是地球上充满了神秘感的旅行目的地之一。那里的纯净,自然的纯净、信仰的纯净、人性的纯净,一直启发、洗礼每一个“外来者”。
你会去西藏几回?也许,你还未曾去过西藏吧!如果你准备好上路,那么我们一起双手合十,面带微笑,说一声“扎西德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