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多人写威尼斯，太多人去过威尼斯，还有太多人想要去威尼斯。然而直到落笔的那一刻，我始终无法完整地勾勒出威尼斯在我心里的整体轮廓和形象。这是一件很郁闷的事情，好比你请朋友到你家吃饭，结果什么菜也没准备，又好比我要写小说了，但是毫无头绪，连开个头写点啥都不知道。这都要怪意大利利古里亚海的五渔村给了我太过震撼的美，你还没消化一顿美餐又被拉去喝酒，一定会吐。在我辗转了两次长途火车抵达威尼斯后，一时真有点迷失。
　　在很多旅行指南上，提到意大利的必游目的地，绝对离不开威尼斯。甚至《旅行者》杂志在一期评选“100个世界上赶紧要去的地方”时，将意大利的威尼斯和五渔村并列入选。威尼斯的入选理由是，海平面的不断上涨，可能会在未来的某一天让这座水城完全沉没。就像叹息桥上的“囚犯”，再多看一眼桥那边情侣的亲吻吧，那毕竟是人间的美好。

　　言归正传，即使没有头绪，小说也会带着作者自觉地往前走。初到威尼斯的时候已近傍晚。出了火车站就是繁忙的水路、大大小小的石桥，以及满大街的游客。来之前很多朋友都对我提起，这里的物价是意大利最贵云云。我一点都不感到意外，将这个如此著名的旅游胜地联想成我们国内的两个旅游景点：丽江+乌镇。既有商业化的味道，又有水乡的气息，我想八九不会离十的。我倒是没费多大劲找到一家HOTEL安顿下来，在威尼斯的餐馆FB了一回，享受了大餐。那会儿天色也就暗了下来。夜游威尼斯！除了照片难拍一点，其它并无特别。
　　威尼斯不大，无非是小桥流水错综复杂——我执意想“迷路”，但小麦却很认真拿着Lonely Planet的地图找路，她就不相信我的直觉——反正“殊途同归”还是去看了圣马可广场、圣马可教堂、叹息桥和“情定日落桥”（里亚尔托桥）。这些景点的各种宣传资料我听得耳朵里快生茧，更不用谈在这里写什么攻略，说什么“前世今生”了。
　　我也不想谈贡多拉（Gondola），实际上威尼斯的水路上，现在水上巴士、快艇的数量远远多过贡多拉，懒散的意大利人上班晚、下班早，那个钟点还在划贡多拉的屈指可数；我也不谈威尼斯面具，有朋友说花了不少钱从威尼斯带回来的面具仔细看居然是Made in China，再说了咋也没赶上2月份的狂欢节（Camevale），戴啥面具。也没赶上威尼斯电影节、艺术节、双年展，只能在圣马可广场上听听音乐。回到坎纳雷乔区的HOTEL，小麦问我，这就是威尼斯了？跟在国内的著名景点有何差异，丽江的夜晚不也是这样骚动不安吗？街道两旁琳琅满目的，这里还多一些奢侈品店。游人摩肩接踵，这里更五湖四海一些。我回答，其实期望值不高的我，吃着冰激凌在威尼斯“迷路”的感受还挺好的。

　　如果这样也算游玩威尼斯，我举双手投降。
　　小时候画水粉画，临摹过一幅《威尼斯的晨曲》。我直觉那会让我找到一丝灵感的。翌日清晨六点不到，我一个人提着相机，没有包裹、没有水壶、没有地图，出门了。我要的就是这样的清晨，好似丽江的青石板路上，再没有晚上吵吵闹闹的人流，只有打扫卫生的意大利环卫工人在整洁着街衢。还有几只贼鸥在桥上争夺半块面包。我走走停停，可以随时轻松地拍照，不用担心ISO或控制噪点。我想去圣马可广场看看日出，一开始凭着记忆走，后来再看着路牌走，我把我幻想成一个意大利人，一个威尼斯人，在这座水城里自由地穿梭，遇到早起推开窗的人们便满怀热情地问一声早安，“QIAO”。然后，我就发现越走越看不见路牌了，我又“迷路”了，天，圣马可广场在哪？我还在无意中邂逅了“科莱奥尼骑马像”，前一晚我按图索骥都找不着它，这个早晨它自己跳了出来。拐出几个死胡同，然后看到了海。又给我惊喜是吧——日出已经完成，在对面，橘红色的太阳早已经从海中跃出来了。

　　这就像是一种惯例。每次去一个从未去过的国家，我总会选择在某一座城市独自行走。一边在心里哼着歌，一边单独品嚼那城市的气质。我听见了圣马可广场的钟声。那一刻我才感觉到威尼斯的文艺，钟声配着眼前的画面。呵，晨曲，威尼斯的晨曲。只是在水上缺少一个划着贡多拉的意大利人，否则就跟我十几年前看到的那副画一模一样了，那一定是16世纪的景象。
　　我寻着钟声找回到去广场的小径，再跨过几座桥，慢慢感受到行人的“复苏”——街道上不再是只有孤零零的几个人：早起的摄影师，一大早拖着行李箱赶火车的游客，还有酒店门口铺台布的服务生，甚至贡多拉站点上的船家，都忙碌了起来。各种生活的气息也弥散开来。威尼斯，还真不是待一两天就能读懂的城市。也许应该在水城住上半个月，每天就去寻访那些不知名的小巷，去爬一下钟塔，去看一些艺术品画展，去做一些“家访”，去发呆等等等等……总之离开游客，离开大运河，去那些人们不常去的地方。
也许我也不能，还是不能描绘她的轮廓。我把时间耗在了一条小路上，人家窗台上的一只猫咪，我拿相机的镜头去晃动它，它一幅高傲的神情懒得来陪我玩；或是在桥上拍一些小鸟，海鸥、鸽子，反正它们也不怕人，随你去接近。

　　对了，你猜我在水城一直哼的是哪首歌来着？我想总得扯上一个稍有关联的歌曲，于是哼的是永邦的《威尼斯的泪》。威尼斯的泪，像琉璃易碎。为你湿的泪，在午夜梦回。小麦总说，你哼这歌是不是未免有点伤感？为什么不是《威尼斯迷路》或是《威尼斯恋人》？是哦，我说，有点——千人千面的威尼斯理应让人多愁善感。

TIPS：

　　住宿，按LP建议，坎纳雷乔、圣克罗切、究玳卡远离游客群，最值得考虑。
　　我住在Hotel Adriatico，地址：Cannaregio 224 Lista di Spagna, 30121 Venice, Italy
　　看路牌，纵然是迷路，也无所谓。圣马可广场等都有指示，火车站叫“FERROVIA”，就是Santa Lucia火车站。
　　米兰地铁单程1.5欧，中央火车站地下地铁M3坐差不多4站到DUOMO，就是大教堂。

2012-8-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