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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涯精舍”旧址
我住北京的什刹海70年了。由于政府的重视,设置机构,专门管理,什刹海已由昔日的荒凉冷落,变成了今日酒吧林立,文人攒点的旅游亮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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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羡林先生题写的“佛教图书馆”
在炎热的夏天夜晚,荷花飘香,这里更是消暑乘凉的最佳选择。旧日荷花市场的凉棚,已为今日高档酒吧取代。霓虹灯光的璀璨,中西交加的音乐,让我这个喜欢静谧的人,躲在前海南岸一个黑暗僻静的角落里,找寻那漆黑的夜空中。北面一角——钟楼、鼓楼的身影。http://s3/mw690/623ff893tcef8e4dfee62&690
吧台前有块碑刻,记载着唐氏家族在民国时期赈灾难民的颂词
扫了一眼北岸酒吧闪烁着灯光,蓦然地想到在那雨后春笋般的酒吧从中,曾有一地在我童年是一处安静的图书馆所在,那就是原前海北沿9号(今北沿12号)。如今新建的“会贤堂”屹立其旁。过去原有的两层红色小楼,为了“房管”方便,竟将此滨湖小楼的上一层完全消除,不留痕迹,成为今日路边毫不起眼的平房数间。里面原来空旷的草场,如今拥挤不堪,塞满了地震棚似的房舍。想来在今日四周精工大力修建酒吧、宾馆的压力,这种局面也不会太久。
70年前,我读小学时,我家从南城迁至什刹海畔的三座桥旁。我父亲唐宗郭是京师大学堂文科(今北大)首届毕业生,是翻译家林纾的得意门生、入室弟子。由于厌恶军阀混战,拜托政坛笃信佛教。以其喜爱什刹海,自命为“海涯居士”。且购屋与什刹海旁。那是他想建立一所专门收藏佛学书籍的图书馆以弘扬佛法。在选择馆址时,决定租用什刹海前海北沿9号这座带有欧式风格的两层红楼。
使我百思不解的是,这座两层小楼不像中国式的老式楼阁,而是英国风格的饱经岁月的危楼,似乎是木结构。登楼眺望,正对广阔的什刹海。
佛教图使馆是一所经当年北平市政府社会局立案的正规图书馆,搜集了许多佛教典籍,其中有藏经两部,并设有阅报室,订阅多种报刊供一般市民阅览。
当时东北三省沦陷,东北佛教界著名的台源法师被迎请住锡馆内供读者咨询,并于星期日上午为读者和学生宣讲佛经。由于房舍宽阔,这里的确是一处什刹海畔清净的读书之地。其后,“海涯精舍”落成,于是佛教图使馆改迁此处。
佛教图使馆迁至“海涯精舍”后,开光之日,曾经举行隆重庄严的开光典礼。本市西四名刹广济寺现明老和尚亲自前来主持开光仪式。
老和尚早就退居“二线”,一切事务交大和尚显宗处理,轻易是不出门的。这次外出乘的是崭新的“包月车”(相当于今日的‘卡迪拉克’),车灯、车轮的链条、凡是金属处无不闪闪发光!再加上老和尚身穿明黄色的方丈僧衣,身披红色袈裟上的金线熠熠生辉。我们这些佛门弟子见状伏在马路上叩首礼拜。一时左邻右舍往来行人无不围绕驻足观看,极一时之盛。
佛教图书馆迁至“海涯精舍”后,大门口夏季设有茶水柜,供给来往行人茶水饮用。阅览室设在“海涯精舍”的三件大会客室内,高悬屋顶有民国初年历届总统颁发的六幅巨大匾额,奖励唐氏两代人赈灾救民。这些自然在“文革”中成为“罪证”,如今已经不知去向。
佛教图书馆搬至“海涯精舍”后,最值得一提的是馆藏的增添:一部是影印明碛砂藏,一部是龙藏(清)。
1950年我回到北京时,佛教图书馆已经没有了。我父亲是个几十年来茹素念佛的老居士,早年是广济寺现明老和尚的昄依弟子(法号悟郭)。抗日战争时期,追随能海法师在城都近慈寺修持藏传佛教。我和父亲都是昄依弟子。能海法师建国后曾驻锡广济寺,后来去了五台山。那是“海涯精舍”已经凋敝,大部分房屋被房管局征用“经租”。当年的藏经库、阅览大厅、阅报室,房管局早已拆改成民居出租,连大门洞大否拆改成三代同居的住室。至于江南园林的院落,已面目全非。有些五台山的和尚,来北京看病、动手术,就挤在“海涯精舍”剩的小屋里。
我曾大厅过佛教图书馆这两部藏经的下落,听说运到五台山去了。
我听一位常去五台山的和尚说,五台山确有一座破庙,里面装有藏经!我问他怎么知道的?她说那附近常有藏经的散页出现!
“事法无常”,往事如烟,过去的无法寻觅就让它过去吧!
——作者:郭沫若故居唐勤(唐师曾老师之父)先生 。
2006年11月30日此文刊载在《中国社会科学院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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