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溪滩弄的那些往事
(2009-12-01 15:49: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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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谈 |
分类: 乱弹琴 |
我的家曾经就在递铺镇小溪滩弄的39号。上一次回递铺,车子从老车站那里开过,看到那些新建的鳞次栉比的住宅小区,内心有一些惊叹,还有一些淡淡的失落。我远远地张望着,试图寻找原来的那个小溪滩弄的39号,寻找那些有些破旧有些低矮有些和高楼大厦格格不入的小平房区,然而我失望了,我只能凭借仅存的那些记忆,分辨出曾经的位置。我抬起手指着那块空地----空地上其实也全然找不到往日的痕迹,对儿子说:“你还记得那个地方吗?妈妈小时候就住在那里的呢。”-----于是儿子循着我手指的方向,遥望着远处那一片空地,新鲜而又茫然。
是的,再也找不到曾经的那条弄堂,和弄堂边上的那条小溪滩。我问母亲,小溪滩究竟到哪里去了?母亲说,应该是埋了吧?哦,我怅然若失……
小溪滩真的只是一条窄窄的小溪,我不知道哪里是它的源头,又最终流向哪里?事实上,小溪滩里难得有溪水流过。它不似田间的小溪终日有水流汩汩流淌,只有在大溪滩水流很激很大时,才会放水到小溪滩。我一直自以为是的认为大溪滩的水是从新街桥头那里放过来的,因为我曾经看到过新街桥头那里有一个很粗很粗的水泥制的管道。冬天,小溪滩通常里干涸的,甚至扔满了垃圾。只有到了夏天的某个傍晚,冷不丁就会听到隔壁邻居兴奋的吆喝声:“放水喽,放水喽!大溪滩开始放水喽”。听到呼唤的邻居们就像听到了什么八卦新闻一样激动地从家里跑出来,看欢快流动的小溪滩里的急流,于是属于小溪滩弄的居民们的幸福时光就开始了。
小溪滩的水并没有大溪滩的水干净,但这丝毫不影响小溪滩居民们因为有了这流动的水而带来的快乐。有水的日子里,桥埠头里便挤满了人。洗衣的,洗菜的,洗碗的……,有时候甚至有人在桥埠头的前面洗菜,桥埠头的后面就有人在刷痰盂,但人们丝毫不以为然,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这使我对小溪滩的感情蒙上了一层阴影,又爱又恨又怜。有时候看上去水很干净,母亲也会叫我拎一篮子衣服到小溪滩去洗,可是一想到我那洗衣服的水有可能是上一个桥埠头人家洗痰盂的水,我宁可舍近求远,飞奔到总管桥头那边的大溪滩里去洗了。
除了小溪滩的水,小溪滩弄堂里还有一个特色,那就是清早环卫处的工人们来刷马桶。家家户户的马桶都按规定的时间拎到门口,差不多的时候就会看到几个大婶,清一色环卫处的劳保服,穿着套鞋,带着袖套,嘴巴上再蒙着口罩,热火朝天地就干起来,时不时同伴们还会发出爽朗的笑声。我每每捂着鼻子跃过那一滩滩不知名的污渍时总是觉得疑惑不解,刷马桶怎么也会有那么多的快乐?-----那么多年过去了,成年的我终于明白了她们的快乐,每个人都有获得快乐的权利,每个人都有拥有属于他自己的快乐。
还有小溪滩弄边上的那个公共厕所,也曾经是让我深恶痛绝的,无论是在里面小号还是大号,只要进去一呆,出来的时候整个人身上都会有一股挥之不去的臭味。一度因为这个原因,我甚至很自卑。以至于听到小溪滩弄要拆迁的消息时,我激动地大叫,终于可以远离那个臭气冲天的公共厕所了,这是一件多么值得庆幸的事啊。
很奇怪我回忆起自己小时候住过的那个地方时,想起的竟然都是它的不那么光鲜的往事,那些快乐的,愉悦的时光似乎很飘渺很朦胧。直到看到校友录上我的相册里阿平的留言:“曾经是我小溪滩弄的邻居”时,我忽然觉得无比的温暖和亲切。原来,无论是那些不为人知的往事,那些快被记忆蒙灰的往事,还是那些光鲜靓丽生动活泼的,其实,它们一直都在我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