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故事:橙红色玫瑰静悄悄地开

橙红色玫瑰静悄悄地开
从上海直航西太平洋塞班约四个小时,快到的时候从几千米高空中俯瞰下去,真是美得令人窒息———简直就是一块镶了蓝边的硕大美玉。蓝边是翡翠般湛蓝的海水,美玉的光辉来自细白的沙滩。
馨儿下榻的凯悦酒店靠海而建,位于塞班最好的密克罗海滩,塞班环礁尽在咫尺,占据着长长的自然海岸线,白天,灿烂的阳光,烘托着蔚蓝的天空,碧波荡漾的海水,冲刷着细腻洁白的沙滩,椰林摇曳,瓜果飘香,绵延百公尺宽的珊瑚海礁,风平浪静……
一年三百六十日,职场风刀霜剑催人老,晚上七、八点钟下班是稀疏平常的事,每天离开办公室,照着街灯从城市这个角落的格子间穿梭到另一个角落的安乐窝时,馨儿已是心力憔悴。每天的工作一个项目接一个项目,一个客户接一个客户……
每当馨儿感到内心充满落叶的气味,不再有空间的时候,她会选择孤身外出旅游。
塞班岛因为水很深,所以在岛上看海也会有不同的颜色。如果站在岛上的山顶俯瞰全岛景色,岛的周围有许多起伏不平的珊瑚礁,在阳光的折射下,海水呈现淡绿、碧绿、深蓝、墨蓝等不同颜色。那深不可测的墨蓝,就是世界上最深的海沟———1万多米的马利安纳海沟。
因为不是旅游旺季,海边很安静,出奇的安静,只有零星二三游客,听得见退潮的悠悠海浪声。馨儿踏着细细的白沙滩一路往前,恰好与落日同行。赤脚走到海水里,透过清澈的水,天是蓝的,云是白的。
突然就看见他的摇手,用急急的英文向她说着什么,笑容像落尘一样一点一点堆满了他的脸。她明白了他想阻止她走向更深的――海。
他是一个混血儿。英俊。潇洒,长年晒太阳,仪表出众。
塞班是美国的属土,由于气候的原因,大多数当地人肤色偏黑,个头较为矮小。但是也有许多混血人种身形高大,眼睛大而深,睫毛浓而长,鼻梁也相当高而挺拔,甚是好看,这个他,不但面容俊朗,身材也是一流,绝对让人――目不转睛。
塞班岛的树上或者亭子里,会挂着几张吊床。到了晚上,这些吊床便被情侣们占据,白天里因发呆而没说的话,在这时都随着吊床晃动的节奏涌了出来。两个小时,三个小时,甚至不知道到什么时候,他们总是能保持着相同的姿势:女的躺在吊床上,男的坐在旁边,用极其艰难的姿势缠在一起,就这么一直缠着,到其他人都不见了,他们还在那里,还是那个姿势。
想想,这个地方,如果两个人一起来,到了这样的时候,在这样的环境下,可能会有其他姿势吗?
馨儿孤身也占据了其中的一张吊床,听听海浪的节奏,心里很安静。
有人同馨儿说:“SUSAN,移过些。”是个男人。
他居然伸手在绳床上拍馨儿的屁股。
馨儿连忙睁大眼睛,想跳起来,但身子陷在绳床内,要挣扎起来谈何容易。
“我不是SUSAN。”馨儿连忙解说。
他看清楚馨儿的面孔,道歉:“对不起,我以为我妹妹。”
馨儿苦笑,“不,我是中国人,CHINA。”
他诧异,打量馨儿半刻,改用中文,“你是刚才那位海边的女郎?”
“原来是你。”馨儿终于自网中站起来。
这位混血儿约莫三四十岁年纪,一脸英气,粗眉大眼,眉宇间略见风霜。
气质这样东西无形无影,最最奇怪,但是一接触就能感染得到,他一抬手一举足,其间的优雅矜持大方,就给馨儿一种深刻的印象。
此刻,坐在对面,说他的身世和故事,平静说,馨儿安静听,在那样的一个气场里面,她无条件地相信他说的每一句话。关于亲情,关于苦难,关于爱情,关于生命和死亡。人和人之间在瞬间爆发的信任和诚恳会将彼此原本该有的距离和防备冲破,哪怕坐在你对面的其实是一个陌生人。
他忽然把大手放在馨儿手上。
“你没有留长指甲。”
他说。
“不习惯呵……”馨儿没有把手缩回来。
他的手很温暖很温暖。
馨儿现在做到了部门总经理,但上面有分管业务的副总,有中国的MD(Managing
Director),亚太区的总裁;再上面还有欧美总部的海外部的总裁,公司CEO,董事会。每天的工作就是忙着打商务电话;忙着写报告;忙着签合同,忙着应付老板的各种突发奇想……
他的黑黑的头发下面,全身是释然的笑。馨儿感到自己会像是一块湿湿的毛巾,会把他脸上的笑全抹干净了。
人对不同的人,有着好奇,女子和男子的好奇,有时就成了爱情,那不是心心相印的爱情,而是亲善和好奇,是一种恍惚的激情?
夜晚,岛上霓虹灯绚烂璀璨,酒吧、DISCO、卡拉OK林立,处处劲歌热舞、琴韵飞扬。馨儿和他沿着海滩漫游,这样一个太平洋中的美丽小岛,仿佛隔绝尘世,却又四处散落着60年前的残破坦克大炮和弹痕……
海岛下了会淅淅沥沥的雨,这个时候,馨儿心里好象也有一些潮湿。自己一直是一个容易被打动的人,只是,这些年以来,越来越不愿意轻易被打动。出校门,进公司,在暗无天日的隔板后面灰头土脸营役多年,世界不够温暖美好,所以她有选择地让内心柔软。
他领着馨儿走进他的房子躲雨,房子对着太平洋,宁静得出尘。全屋雪白装修。
宽阔的露台上种着大张大张的芭蕉叶,红木茶几上有一大束姜花,幽幽的香味占据了馨儿的心。
他们坐在面对大露台的沙发上观雨。
馨儿没有问这是什么地方,谁的地方,怎么会有一个这样的地方,或是其他的问题。
宇宙洪荒,只剩他们两个,以及这雨。这风。
他有很好的皮肤,身上亦无多余的脂肪,浓密的头发,打理得非常整洁。馨儿把头枕他手臂上,两人挤在一张长沙发中,如动物般倦恋安全感,不想走动。
他的手像海浪那样细细地向前,馨儿躺在海浪底下,感觉到海水的波浪温柔地抚摸着她。身体逐渐变得轻盈起来,像只气球,美丽又清凉,飞升到一个遥远而又奇妙的地方。
他的抚摸遍及她的全身,细腻之极。馨儿看着窗外。一颗心仍似在水中央荡漾。
他起身,很仔细地拉上窗帘,海水反射的光线被阻隔在窗外。他把馨儿抱上了床。
他轻柔地抚摸馨儿,他的手指像流水一样,没有声音,也留不下痕迹。他肌肤的温度,他的手指,似--电流。他们赤裸在一起。她只觉得身体既轻又重,虽然空调打得很低,房间里却很热,皮肤互相磨擦着,有一种涩涩的阻力,略带腥甜的味道被他们磨擦出来,湿溽溽地散布到空气里。他们的毛孔张开着,吸吮着对方的汗珠。
她感受着他的抚摸和亲吻:缠绵,陌生,稍纵即逝。
没有人知道一整个夜里的微风里,他们曾如何激情地涌动。宽大的白被单和枕套像是浮在半空中,突然之间失去了重力,房间里面浸满了水。
雨还是没有停。空气濡湿,花落下一地的花瓣,香味非常清新。馨儿看着熟睡中的男人,看他的脸,看他挺直的鼻梁和厚厚的嘴唇。
不知为什么馨儿拍下他入睡之中的手,一双修长的骨骼分明的手。
塞班海滩有一种奇异的沙子———星星沙,沙子是五角星的形状,无比奇妙,使人想到这里就是星星的故乡。碧海蓝天中,无论从事任何的水上活动都适宜。喜欢清幽的馨儿,脱下鞋子,赤脚踩着白沙,静静在沙滩看海、阅读、做白日梦。
在离开塞班的时候,活生生有了告别的忧伤。他脸上的笑容第一次有点僵硬,带着墨镜的脸却分明有了告别时候无奈的表情。而馨儿,只能在说了再见后赶紧回头……
旅行就是旅行,和生活永远不同。热带岛屿对来馨儿说,真的只是有10枝橙红色玫瑰插在青色陶花瓶里盛开的短暂故事,她喜欢它,怀念它,但却并没打算继续它。
岁月静好,现世安稳,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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