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鸥：美就是硬道理

原载《VOGUE服饰与美容》2016年1月号

（本文为节选）

撰文：李冰清Lily Lee

《伪装者》和《琅琊榜》两部现象级的大戏连续热播，你在其中又都饰演反派，是不是也挺过瘾的？

汪曼春其实是我演的第一个反派，秦般弱是第二个。很多人说反派好演，其实不是，因为要挑战和自己个性完全相反的人物。还有人说我演反派特别有经验，哪里有什么经验？都是一个个摸索出来的。两部戏都需要不停看剧本，理解她的内心，她为什么会一步步变成了今天这个样子？

汪曼春的妆容发型都给人非常犀利的感觉，当初设计的时候是分别怎样考虑的呢？

汪曼春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我希望她有一个鲜明的荧幕形象，一站出来就有特别强烈的感觉，她的狠劲应该体现在妆面上，所以梳了30年代那种非常凌厉的飞机头，用了特别艳的口红。我是个唇膏腮红控，自己囤了很多颜色，但之前用不到汪曼春那么重的颜色，私下也不会用，就想借这个机会试试，就和造型师一起商定了这样的效果。

好像在不同的场合，汪曼春都有相应的妆容改变？

对，比如她穿旗袍的时候，妆面不变，但发型变得柔和了，越狱后出来绑架杀人，直接换了个短发，眼妆去掉，但保留了红唇，这些细节都是和造型师一起斟酌出来的。我自己是个比价纠结的人，看很多戏，晚上睡觉的时候女演员还打着眼影涂着唇彩，关灯假睫毛那么粘能睡得了吗？！导演是很尊重年代细节的人，所以汪曼春跑步的时候基本就是素颜，眼影睫毛什么都没弄。发型上我们也讨论许久，造型师希望她有活力感，但又不能太过年轻太活泼了，想来想去，我看到桌上垫在化妆品下的毛巾，就卷起来围在头上，卷一下头发让它有动感，大家都觉得这样就对了。

听说所有戏里的妆都是你自己化的？

对呀，因为自己化妆可以多一点睡觉时间。演员的睡觉时间是很宝贵的，能晚起半小时就半小时，能晚起十分钟就十分钟，不吃早饭也要睡。我在定妆的时候和造型师确定好基本的妆面后就自己动手，比较容易控制时间。

你是成为演员之后开始研究化妆，还是天生就比较有兴趣？

天生喜欢。小时候我就偷涂妈妈的口红、穿她的高跟鞋，很臭美。我13岁开始学舞，在舞蹈学校的时候因为演出常常需要自己化妆，就积累了很多经验。最开始不会化啊，把脸涂得像猴子屁股一样就上台去了，眉毛一团黑，眼线一团黑，腮红一团红，手特别重。长大一些之后开始翻翻时尚杂志，从一点点模仿开始，才找到比较适合自己的方式。

你会收集各种化妆品吗？

我是一个彩妆控，很爱挖掘新的东西，每次碰到一个新的造型师，都会说你有什么宝贝，贡献出来我们一起分享下。所以我的化妆包是个百宝箱，收集了所有人最经典的东西！我家里有一抽屉一抽屉的化妆品，要用什么，真要先找一找。

拍戏时间那么紧张，你会要求自己每天留出固定的护肤时间吗？

能怎么简便就怎么来，最低标准是保证第二天皮肤的滋润度，太累的时候，平时抹三层，今天就抹个两层吧。有时累到回去妆都来不及卸，想眯一下结果就睡过去了，第二天早上助理看到我说，你快卸了重新化，我说干脆别卸了补补得了，当然这事儿发生的次数不多。横店到了冬天其实非常干，早上起来实在不行就用面膜急救，我现在也会带蒸汽蒸脸的仪器，效率更高。

不过做了演员后，成天化妆卸妆，对你的皮肤会很有影响吗？

感谢爸妈的恩赐，我皮肤不敏感，而且角质层很厚，皮肤底子比较好，一天卸几次妆都不会有大问题。实在太干的时候可能会蜕皮，但敷个面膜去个角质就过去了。只要没用错东西，一般都不太会起疹子或者发红。

你现在上戏妆之前自己会做特别的底妆准备吗？

我以前连防晒霜都不用，因为不喜欢那种黏糊糊的感觉，抹个护肤霜直接出门，结果被晒出许多色斑。现在基本会用BB霜打个底，许多BB霜有护肤成分，一是可以调和肤色，二是可以解决防晒的问题。

你会喜欢尝试新的底妆或者BB霜品牌吗？

我很懒得换底妆。底妆是否能和你皮肤融合得好很重要，最好一天下来都不会花，也不能变得暗沉，拍戏的时候要经得起灯光的考验，吸一下油定下妆还能和化好时一样。BB霜同样如此，如果你日常生活一天回家照照镜子，除了出油外脸没有花的，其实真不用一直换。我自己是阿玛尼的脑残粉，唇膏也基本是他们家的，还有些日系的彩妆我也很喜欢。

要化出一个汪曼春式饱满而鲜艳的嘴唇，有什么秘诀吗？

上唇膏之前最好先做好唇部的保养工作，用卸妆棉泡热水敷在嘴巴上，把多余的死皮都擦掉，然后涂上润唇膏，等几分钟，吸去一点唇油，再上唇釉。最近很流行唇釉，显色度和饱和度相比唇膏都更高，而且虽然涂上去的时候有一点油光的感觉，但很快会被吸收掉，再过一会儿甚至有哑光效果，这时再涂一点润唇膏就好。唇釉不能直接往嘴上涂，不然描绘不出汪曼春那个年代的精细感。如果是生手，最好先用唇线笔勾勒出一个轮廓，然后用唇刷沾着唇釉一点点沿着边框涂。那时唇线流行丰满一点的感觉，现代妆的话可以淡化掉一点边缘。

你买唇膏的时候是否“毫无底线”？

我很敢尝试，特别怕重复，我不会用完一支口红才买，一般都是最近流行某个颜色，适合下面的角色，我就买了。同一个颜色，这个偏橘色一点，这个油性一些，这个滋润一点，这个带亮粉，这个偏粉一点，这个干一些，好，已经六支了。曾有一个造型师给我看一支限量版的口红，我试了一下，立刻从包里拿出一支质感稍有不同、但颜色一致的口红来，它们的区别只是一个是唇釉，一个是哑光，我说把唇釉稍微吸掉一点油，不就一样了吗？真的是只有彩妆师才会知道这其中的区别，吸掉一部分油光会变成什么效果，和另一种颜色调和下又可以变出什么效果来。

你现在是否也会做一些运动来健身呢？

还是跳舞，只是现在没那么多时间去练习。平时也会举举铁，做无氧的运动来保持肌肉的线条和紧实度。一般我都是跑步半小时，再做一个小时的器械，一度我也想练马甲线，它都隐隐约约出来了，觉得太累，一放松又不见了。我老是安慰自己，拍一天戏已经很累了，那是精力和体力的多重付出，会缓不过来，就想，自己何苦为难自己！

跳了那么多年舞，对你现在的性格以及为人处事的方式是否都有影响？

舞蹈是很辛苦的一件事，所以特别需要毅力去坚持。小时候练习的时候做不到位也会挨打，但你慢慢会知道，这是必经的过程，你要在舞台上把腿踢过头，把跟头翻过去，展现自己最美好的曲线，都是要经过这些步骤，不能偷懒的。所以我从很小的时候就明白这个道理，今后所有的道路上，坚持和毅力和忍耐和坚强必备的品质。

拍戏也常常受伤吧？

吊威亚经常受伤。工作人员，特别是武术指导会给你做很多保护措施，但一旦拍起来你就必须赶那个节奏，刀砍过来手一挡，偏一点就砍到肉很正常。以前拍打戏，三个月下来浑身就没好的地方，伤就没断过，身上常年散发着一股药味。其实比较惨的是冬天拍夏天的戏，一次在云南，零度的天气，要入水拍洗澡出浴的戏，整个身体泡在水里，一直抖抖抖，生理性的那种，控制都控制不住，一边还要表现出很美地梳头发的样子，就只能在摄影师的鼓励下，用意志力完成了拍摄。

最开始是为什么选择学舞呢？

跳舞不是我的初衷，我的理想一直是演员。但是南宁这样的小城市离艺术似乎很远，广西人做这行也很少，天时地利都不占。很多北方人开口就能说流利标准的普通话，有语言优势，我们连z、c、s和zh、ch、sh都要经过练习。我们那里有个艺校，有声乐、播音、舞蹈等等分类，但没有表演，我就选了我最喜欢的舞蹈，想着以后可以靠北京电影学院之类的高级表演学府。后来虽然没有实现，还去做了几年模特，但人生的安排很奇妙，无论走了多曲折的路，只要你中途没有放弃你的理想，最终还是会走到你想要的那条路上，只不过是绕了一些远路罢了。

跳舞对镜头的表演也很有帮助吧？

舞台上不会怯场，在镜头前也不会害怕。我倒是不太在乎镜头前怎么拍自己会更好看，我觉得不完美才是完美的。有时我经纪人说，你也太自信了，照片拍成什么样子都敢发出去，我觉得不是我自信，而是无所谓，你不管长什么样子，总有一些角度是不好看的。记得一次看导演监视屏的回放，他用后45度角拍我的腮帮子，我的脸能不大吗？但出来后我觉得挺有个性的。我的腮帮就是很大，可是低一点头，看起来脸就很小，一次去见组，导演拿着我的照片说，这女演员整容整太厉害了吧，腮磨了那么多，我简直哭笑不得，导演，能不能请你见一下我本人再说，我的腮帮很委屈！

所以你觉得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女人的美永远来自于内心的自信。一些人其实很漂亮，可如果她心中不够自信，永远就觉得别人都比她美。我不会吝啬对别人的赞美，我也不会觉得自己不美。

你觉得像今天这样的大片拍摄好玩吗？

我以前当模特的时候老拍，所以很习惯。那时我是平面模特，个子不够高，我得全国模特比赛大奖第四名那次正好是他们改了赛制，不然168的身高是不能参赛的。所以我觉得，有的时候可能就是这个时代流行你这种美，所以美是无法追逐的。我觉得汤唯、章子怡她们无论流行什么都好美，因为她们内心散发出强大的自信。

很多人都说，女演员很被动，你曾经有为此着急或者苦闷过吗？

每个演员都有他特别无奈的时候，因为你只能作为一个小小的个体配合大环境，而且无法去控制。一个演员能接到自己合适、并且真心喜欢、真心想要去演的角色，很难很难。接到《伪装者》和《琅琊榜》的剧本时，都觉得那么好的剧本，那么好的团队，不太可能用新人，抱着点怀疑的态度，太多经验告诉我，你特别想演的角色一般都轮不到你。我不敢期待，因为害怕失望，真的选了你之后只能说是幸运，太幸运了。

但这两部戏其实都是男人戏。

导演和我说汪曼春这个角色的时候，说你适合演这个反派。我说我为什么适合反派？我之前都没有演过，秦般弱虽然工于心计，但我觉得她不是一个坏人，一个要听命于日本人的纯粹大反派，好难啊。我也很怕之后被定型成反派人物。观众很容易把角色代入对演员本人的印象，现在观众大多很年轻，他们希望看到更多正能量，可没有“反”，谁来凸显他们的“正”？汪曼春受到大家的一致好评我很惊讶，没想到大家能那么宽容而且理智地对待一部作品，而且看得到这个人物的可爱，不枉我们整个团队的各种细节揣摩，这种认可让我很感动。

两部戏大红之后，大家对主要演员戏外的生活也很有兴趣，这些对你会有影响吗？

没有影响，其实只是你自己介意不介意而已，本身也是出于大家对这些作品的喜欢。不过靳东有句话说得特别好，他说我不希望大家太接近我的生活，这样我的角色会减少说服力，你是一个明星，戏里戏外都被大家熟知，观众就不会相信你的角色了。

正派反派都演过了，现在还想演什么角色？

文艺片，歌舞片，或者最朴实无华的偶像剧。我演的角色往往都是看起来很柔弱，内心却特别坚强或者复杂的角色，我想简单点，纯美点，向往人类美好感情，展现点真善美的戏，因为年纪大起来这些就真演不了了。以后看起来，我也青春美丽过，有些单纯梦幻浪漫的纪念，圆一下小公主的梦。

其实你特别向往单纯。

特别向往，但是单纯不好把握，你希望有内容一些，看起来不那么苍白，怎么表达是个难题。这对剧本要求很高，可遇不可求。其实你希望自己被观众熟知，并不是贪图想要多红，而是红了之后你可以去挑你喜欢的剧本，这才是最重要的。一个演员最想要的只是演好一个角色，想要一些主动权，我们那么努力为什么？就是为了能真正掌握自己想演的角色，为之释放，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让人生没有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