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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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类: 生活感悟 |
小时候我们很喜欢给小朋友取外号,记得有个长得又高又瘦的女孩子,头发很少,稻草一般贴在头上,她的外号叫“麻杆儿”。每次同学们这么叫她的时候,她就哭着跑去告诉老师。她哭得特别伤心,眼泪把瘦长的小脸湿了个遍——大概她以为人们称呼她“麻杆儿”,她就真的变成了又黑又细的麻杆儿吧。
这么说起来,幸亏我的妈妈没给我取名叫肖板凳,否则我就是板凳了。
只不过,可能很多人都没有去深究过一个问题,这个问题是:谁给那个四只脚的木制家具取名叫“板凳”的呢?它其实原本可以不叫“板凳”,或许它本来也可以叫“树凳”的,只不过是人们给它取名叫“板凳”,它就叫“板凳”了,如果人们有一天心血来潮要给它换个名字,它或许就真的叫“树凳”了。
嗯,其实我也不是肖雪萍,我原本还可能是“肖雨萍”,“肖大萍”或者“肖小萍”——我是谁,视乎我妈妈当年的心情,她说我是谁,我就是谁。
这就好比如果我说我是我爸爸妈妈的女儿,是我弟弟的姐姐,也同样是因为几千年前的时候,我们的祖先把一个男人和女人共同生育的孩子叫做“女儿”或者“儿子”,把最先出生的孩子之于晚些时候出生的孩子的关系叫做“姐弟、姐妹、兄弟、兄妹”。而事实上,祖先们原本也可以视乎他当时的心情,把女儿叫做“妹儿”,兄弟姐妹之间的关系也有相应的其他称呼。
是啊,如果我不是“女儿”,也不是“姐姐”,那么我是谁呢?
我是心理师?如果国家取消了这个职业认证呢?
我是丈夫的爱人?如果他不再爱我呢?
我是友人的朋友?如果我们决裂了呢?
我是员工?如果我失去工作能力呢?
我是宠物狗的主人?如果它决定离家出走呢?
我是女人?可又是谁规定长有这样躯体的生物叫做“女人”呢?
如果国家出台新法律,不允许家庭成员之间互相称呼,也忽然取消了今天之前颁发的所有学位和各种证书,所有外界赋予我们的身份和头衔一时间都失去了意义,那我还可以是谁呢?
怀揣这个问题,我一步一步走上探索自我成长的道路。
我于是发现我们在社会化的过程中逐渐远离真实的自我,我们误以为那些光环笼罩之下的地位、名誉、头衔是能代表我们的东西,有些人穷其一生都在追求一个“教授”的头衔,似乎一旦他不是“教授”,他就不再是他本身一样(但事实上,社会角色只是我们的一部分,正如手和脚也是我们的一部分一样)。
正是在这种物化的过程中,我们忘记了自己真实的样子,更加不能看到他人真实的样子,很多时候我们都生活在自己的投射里,即:把他人看成是我们希望的样子,而不是他本来的样子,这个时候我们与宇宙的联结是断裂的,于是便时常感受到内心的空洞和乏力,然而却又不知道这空洞和乏力来自哪里。
生活于是变得陌生和迷离,甚至在某些时刻,我们在原地打转,却怎么也转不出我们为自己设的局。这个时候,我们以为的自己,其实已经不再是自己,而是父母期待中的好儿子好女儿,是伴侣期待中的完美爱人,是上司期待中的好员工,是自己期待中的更好的自己,却无论如何不是真实的自己,真实的自己有感受有梦想,而期待中的自己,只是个被物化了的完美形象而已——如果不能认识到这一点,我们就永远只能是在扮演各种完美形象,却惟独不能做真实的自己。
如果我们可以看清楚笼罩在头顶上的角色(社会的和自我的)和期待(他人的和自己的),将自己还原为一个真实的人,生命的能量才能得以与宇宙联结,我们可以感受到爱和宁静在体内自然流动,内心迸发出源源不绝的力量,而这力量足以让我们面对生活里的种种挑战。
在心理咨询这条路上的深入探索,使我就像是找到了一把开启心灵大门的钥匙一般。终于有一天当我除去包裹在外面的层层盔甲,看到里面真实的自我的样子,我禁不住泪流满面,我终于发现,原来我只是我而已——我只是一个和植物、动物、河流、山川一样共同存在于这宇宙之间的生命体。
我和大树一样有生命,有无穷无尽的内在能量,我也会朝着阳光生长,为自己做最好的选择;
我和麋鹿一样有恐惧,有与生俱来的不安全感,也有保护自己的力量,机敏是我给自己最好的礼物。
我和小溪一样有希望,有淙淙流淌的激情和梦想,可以帮助我越过沟壑,追寻神秘的生命源头;
我和大山一样有使命,有充满生机的自然微风,能够陪伴我的孤独和存在,去见证历史时空的悄然变迁。
我和它们,他们,她们一样,都有生物所共有的欲望和感受——
我有阳光,我也有黑暗;
我有坚强,我也有懦弱;
我有喜悦,我也有悲伤。
我有痛楚,我也有舒畅。
我是这宇宙万物中的一员,因为一个冥冥中注定的机缘,我倘佯在这里,并且仅此一次,所以我要认真地活我的生命——
我要自己走过的脚印有美好的痕迹;
我要自己发出的召唤有生命的轮回;
我要自己散发的光芒有太阳的味道;
我要自己唱出的歌谣有自然的和声。
这就是我。
那么亲爱的朋友,请问,你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