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氏名作】崔融《薛元超墓志铭》变格破体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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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融《薛元超墓志铭》变格破体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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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薛元超墓志铭》的作者是崔融,初唐“文章四友”之一。曾著有《崔氏唐朝新定诗体》一书(参见张伯伟辑校《全唐五代诗格校考》,陕西人民教育出版社1996年版),其于律诗格律的奠定,起了重要的作用。《旧唐书》称“融为文典丽,当时罕有其比,朝廷所须《洛出宝图颂》、《则天哀册文》及诸大手笔,并手敕付融。撰哀册文,用思精苦,遂发病卒”。由此看来,他把一生的心血都用在了诗文创作上,赢得了时人的广泛尊重。薛元超的事迹,见于《旧唐书》卷七十三记载,但比较简略。
“八岁善属文,时房玄龄、虞南试公咏竹,援豪立新,卒章云:别有邻人笛,偏伤怀旧情。”
这与初唐诗人杜审言《和晋陵陆丞早春游望》“独有宦游人,偏惊物候新”确有异曲同工之妙。过去,人们对于杜审言这首诗的起句颇为欣赏,认为“起独有力”。殊不知,这种独特的起句,薛元超已开风气在前。虽然杜审言这首诗在《全唐诗》里又收录在中唐韦应物名下,但不论是杜审言还是韦应物,都在薛元超之后。杜审言约生于公元646年,卒于708年。韦应物更远在其后。而薛元超写作此诗时乃在贞观四年(公元630年),其时杜审言尚未出生。当然,仅仅根据这方墓志,还不能确定杜审言这首诗的创作就一定受到薛元超的影响,但至少给我们提供了一些有益的参照。文中记述了薛元超对父祖辈怀念的故事:
“中书内省旧有磐石,相传云,内史府君常踞以草诏,公每游于斯,未尝不潸然下泣。”
追想昔游,感人肺腑。薛元超的姑母河东夫人是唐高宗的婕妤,高宗每谓“不见婕妤侄一日,即疑社稷不安”。高宗所说的,和《世说新语·德行》记载的“周子居常云:吾一日不见黄叔度,则鄙吝之心已复生矣”有相似之处,表现了唐高宗与薛元超之间异乎寻常的君臣情谊。君臣之间的关系所以如此,显然不仅仅是由于这种特殊的裙带关系,更重要的是,薛元超尽忠匡辅,敢于抗疏危言,纵论社稷安危,指点君臣得失,而高宗则从善如流,说自己每读薛元超上疏,“若处暗室睹三光,览明镜见万象”。高宗幸洛阳时,留下薛元超侍太子,临别时将薛元超叫到车上说:“朕留卿,若去一目,断一臂,关西一事,悉以委卿。”这种嘱托,确实超出了一般意义上的君臣关系。唐高宗与薛元超的推心置腹的对话略显示出其中的缘由:
“帝尝机务余,语及人间盛衰事,不觉凄然,顾谓公曰:‘忆昔我在春宫,髭犹未出;卿初事我,须亦未长。倏忽光阴卅余载,畴日良臣名将,并成灰土,唯我与卿白首相见。卿历观书记,君臣偕老者几人?我看卿事我大忠赤,我托卿亦甚厚。’公感咽稽首谢曰:‘……窃观天仪贬损,良以旰食宵衣,唯愿遵黄老之术,养生卫寿,则天下甚幸。’”
这里写出的不仅是君臣之情,而且充满着感于人事沧桑的常人之情。类似这样的摹神肖形的细节描写,所在多有。如
“大理尝奏疑狱,理官请论以死,公对御诘之,吏不能应。帝凛然改容曰:向不得元超在,几令我杀无辜”。
在这篇墓志铭里,作者还用一大段长长的文字给墓主以评论,文字写得非常老健,如“天下之人,谓公为地矣”,“天下之人,谓公为貌矣”,“天下之人,谓公为文矣”,“天下之人,谓公为学矣”,“天下之人,谓公为量矣”,“天下之人,谓公为言矣”,“天下之人,谓公为贤矣”,“天下之人,谓公为相矣”。洋洋洒洒,八个并列的句式,很自然地叫人联想到杜牧为李贺诗集作序中那段著名的排比句式。在墓志铭里展现如此激扬青云的笔调,以往的碑板文字确实罕见其匹。崔融是薛元超拔擢的崇文学士之一,从某种意义上说他和薛元超有着故吏门生的关系,把这种特殊的情感融入笔端,必定会使其行文带有浓郁的感情色彩,从而孕含了文学的感染力,这对建安散文“以情纬文,以文被质”的范式(《宋书·谢灵运传论》)是一种继承,就文体而言,更是对碑板文字的重要突破。
“气”便是文章的活力。崔融《薛元超墓志铭》的成功,就在于集良史手笔和诗家精神于一体,改变了以往墓志铭大都缺少史家手法,缺少细节描写,缺少人物刻画,缺少作者情感投入的积弊,在庾信创作的基础上,注入了更多的平民色彩,更加平易,更加细腻,更具有文学性,为中唐诗人学者的墓志铭写作提供了鲜明的参照。崔融《薛元超墓志铭》的变格破体,意义就在这里。
【链接】墓主薛元超
薛元超,唐蒲州汾阳(今山西万荣县西南)人,生于武德六年(623年),卒于光宅元年(684年)。
薛元超祖父薛道衡仕隋,官至内史诗郎,父薛收,唐初曾为秦王李世民的记室参军,颇受崇重,但不幸早逝。那时,薛元超仅三岁,幼年的薛元超生活是孤独的。薛元超9岁得袭父爵,及年长,好学善于文辞,很得唐太宗的器重,并令他娶唐太宗故弟李元吉女和静公主为妻。这时,薛元超也已不断迁升至太子舍人,参与《晋书》的修撰。
唐高宗即位以后,薛元超迁转绐事中。给事中为谏官,任内他多次上书指陈时政得失,受到唐高宗的称赞和采纳。不久,他又转迁中书舍人,并加授弘文馆学士,兼修国史。
永徽五年(654年),薛元超因母丧去职。第二年,他被起用为黄门侍郎,兼太子左庶子,任内曾引荐寒士任希、高智周、郭正一、王义方、孟利贞等10余人,都是一时人选,颇为人们所称道。之后,他出任为饶州刺史。
不久,薛元超又拜封为东台(即门下省)侍郎,时右相(即中书令)李义府获罪流配福州(今四川西昌县)。这时,薛元超特为李义府请求马匹,结果事情不成,反而获罪,被贬为简州刺史。
薛元超在简州任职约1年。又因与上官仪有文字之交,牵连获罪,流放嶲州。 上元元年(674年),薛元超遇赦还归京师,拜正谏议大夫。上元三年(676年)又迁升小书侍郎,同中书门下三品。当时,唐高宗常到骊山温泉一带狩猎,届时各蕃国酋长持弓箭跟从的很多,薛元超认为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于是上疏切谏。唐高宗接受了他的谏劝。这一时期,薛元超很为唐高宗所宠信,经常被召入宫中参加唐高宗与诸王的私宴。唐高宗还很推重薛元超的文学和理政之才,有一次他骨对薛元超说;“长得卿在中书,固不藉多人也。”之后不久,唐尚宗就拜薛元超为中书令(宰相),兼左庶子。
唐高宗经常来往于洛阳(东都)和长安两地。一次,唐高宗行幸洛阳,留薛元超在长安辅太子监国,并下敕说:“朕之留卿,如去一臂。但吾子未闲庶务,关西之事,悉以委卿,所寄既深,不得默尔。”
薛元超在长安辅太子监国期间,太子经常外出特猎,怠于政事。对此,薛元超特上疏谏止。唐高宗在洛阳得知薛元超尽于责职,特派人对薛元超厚加赏赐,同时又把太子召到洛阳。薛元超在留守长安期间,还表荐郑汲玄、邓玄挺、崔融等人为崇文馆学士,都很称职。
弘道元年(683年),薛止超因病辞官,朝廷特加授金紫光禄大夫,当年冬去世了,终年62岁。朝廷追赠光禄大夫、秦州都督,陪葬乾陵。
薛元超平时著作颇丰,死后留有文集40卷,但今仪存奏疏数篇,及诗1首。薛元翅好学善文辞,曾编修国史,又多引荐寒士。颇受唐高宗宠信,以至得任宰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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