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家笔墨自家写——起风了
(2014-04-22 14:41:00) 自家笔墨自家写——起风了
零式战斗机是什么?零式战斗机就是日本鬼子,这就是我的全部印象。北野武曾经在威尼斯电影节上说作为二战盟友,日本和意大利一直是好朋友,举世哗然。那么作为亲手缔造零式战斗机的人呢?
“希特勒是个邪恶的人”
“这样的战机一次都没有安全返回”
“我们又不是军火商”
“日本要和世界为敌,日本和德国一样会毁灭的”
这些和剧情都显得非常违和的台词似乎一直提醒我们,作为影片的主创方,是正视战争的残酷和邪恶的。但是就像电影并不是由这些台词组成的,匆匆说完这些台词之后,电影说得完全是另外一个故事,而且一直没有走题,只要不觉得反战是什么主题。
“我要造出可以翱翔在蓝天之上的飞机”,这就是这个故事的主题。
一直有这样一种说法,某些人是为了完成一件事来到这个世界上的。那么,这部电影的主人公从童年的噩梦开始,直到和所有人一起欢呼“零式”在天上翱翔:数据太完美了。他并没有欢呼,这一天和之前的每一天几乎没有区别。区别在于今晚也许不用再次加班,今晚也许不用去见那个病入膏肓的她,因为她不在了。
主人公是一个除了飞机什么都看不见的人。这是这个电影反复强调的。被上级委以重任充耳不闻,哪怕被先辈提醒:这是在提拔你。他只是一遍遍地在检查图纸,然后响亮地说:请把这个任务托付给我。如果说这还能以责任感去粉饰,恐怕大部分人都会对他对妻子的绝情无法释怀。
主人公其实很像契科夫笔下那个“套中人”,所以就如对“套中人”的疑问一样,这样的人竟然结了婚,还不是差点结了婚。
他在和她相逢的日子里,一起撑起伞抵挡风雨,一起看已经被遗忘很久的彩虹。飞机同样出现在他们之间,但这时候是作为博她一笑的一瞬,两个人傻傻笑着,笑得好甜。
所以就如要求飞机设计任务一样,他响亮地请求:请允许我和您女儿交往。义无反顾,光明磊落。
他会用他的努力完成自己的承诺,所以不容拒绝。这种执拗从某种意义上而言,就是冷酷和可怕的。他是百分百深爱对方的,否则他不会抛下平时一刻都不会放下的图纸。但是看看对方没什么事了,立刻斩钉截铁地要赶回去工作。他是是百分百深爱对方的,所以一旦觉得留给彼此的时间不多,就会马上与对方在深山陋室完婚。
但飞机对他而言,就不仅仅是被深爱着。
飞机是杀人机器也好,飞机的耗费足以让无数贫民生活足以维持也好,这一切,加上他深爱着的妻子,在零件面前,在飞机如何飞上青天面前全部化成乌有。
所有的一切都分化为和飞机有关的,和飞机无关两种。前者是一根锃亮的鱼骨,后者是哪怕知道妻子已经到了生命最后的关头也会离开她奔赴试机的现场。他的一切,包括自己和与自己一切有关的,全部犹如自焚那样变身为一个个铆钉,一块块钢板。直至这一切化为飞机直刺苍天。
哪怕这样的飞机注定没有一架可以安全返航。
整部电影用近乎凝滞的笔调描绘了数不清的图纸、零件和各种生离死别。最后生离死别被吞没了,图纸和零件化为了翱翔在蓝天上的飞机,起风了,飞机劈波斩浪。
只有在飞机上天的一刻,他才会痛哭出声。是为了已经随风而逝的她,还是为了飞机从他的笔下终于破茧而出。
这是属于他的飞机,这是属于他的世界,那一刻之后,连他自己都无法进入那个世界了。
我不知道零式战斗机在二战期间究竟屠杀了多少人,多少的她在炮火下化为乌有,我知道,电影试图告诉我们,这一切,和缔造飞机的人完全无关。
这并非是在推卸责任,而是他根本就不会去想这个问题:我只是要造出飞机,梵天宇宙于我何加焉。
我不关心历史上曾经发生什么,我只想说这样的精神还存在,有些事情一定还会发生或者说已经正在发生。而且,这种精神,将是不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