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4690读亚里士多德《尼各马可伦理学》10-09-2190
(2022-04-03 07:09:44)
标签:
《尼各马可伦理学》亚里士多德人类社会自然 |
分类: 读书 |
第十卷:幸福,第九章:对立法学的需要:城邦学引论【1179a34 – 1181b22】,政客们不懂理论只有经验。
【1181a31】或者,城邦社会学与别的科学和能力的情形有所不同?因为,在别的科学和能力方面,传授能力者,如医师和画师,同时也是实践者。但是在城邦社会学方面,声称教授城邦社会学的智者们从来不实践。从事实践是1181a城邦管理者,但他们所依赖的是经验而不是理智。因为,我们从来看不到他们写或者讲城邦社会学的问题(尽管这种活动比写法庭辩词和公民大会演说词更高尚[高贵])。我们也看不到他们让自己的儿子或某个朋友成为城邦管理者。
η ουχ ομοιον φαινεται επι της πολιτικης και των λοιπων επιστημων τε και δυναμεων; εν μεν γαρ ταις αλλαις οι αυτοι φαινονται τας τε δυναμεις παραδιδοντες και ενεργουντες απ' αυτων, οιον ιατροι και γραφεις· τα δε πολιτικα επαγγελλονται μεν διδασκειν οι σοφισται, 1181a πραττει δ' αυτν ουδεις, αλλ' οι πολιτευομενοι, οι δοξαιεν αν δυναμει τινι τουτο πραττειν και εμπειρια μαλλον η διανοια· ουτε γαρ γραφοντες ουτε λεγοντες περι των τοιοτων φαινονται (καιτοι καλλιον ην ισως η λογους δικανικους τε και δημηγορικους), ουδ' αυ πολιτικους πεποιηκοτες τους σφετερους υιεις η τινας αλλους των φιλων.
Or is there not an apparent difference between political science and the other sciences and capacities? For in the others, we find the same people — doctors and painters for example — both imparting their capacities to others, and exercising them too. The sophists, however, profess to teach politics, though none of them practises it; that is done by the politicians, 1181a and they seem to act with some kind of capacity and experience rather than with thought. For we do not find them writing or speaking about such matters, though it would presumably be nobler than speaking in legal cases or the assembly; nor do we find that they have made their sons or any other of their friends into politicians.
这是第十卷[快乐]的第九章,在这里讨论的是第十卷第二部分的内容,就是“幸福”,而这一章的主题是:对德性只知道还不够,还必须努力去获得。德性以好品质为前提,而好品质需在好法律下养成。这种教育可由公共制度或个人来实施。但懂得立法学才能更好地进行教育。所以我们还必须懂得立法学。
这一卷所讨论的内容比较多,前面五章讨论的是“快乐”,从第六章开始的三章讨论了“幸福”。
这里是最后一章,要讨论一下如何实现德性的问题。那么如何成为一个好人,亚里士多德指出了三个方式,有些人认为一个人好是天生的,有些人认为人是通过习惯,另一些人认为是通过学习,而成为好人的。因为如何成为好人是这里的一个重要课题,所以在说了这三种方式后,亚里士多德还要对这些方式作深入的讨论。
接着亚里士多德继续讨论与道德德性养成相关的内容,这里提出的是关于法律的内容,亚里士多德指出,有些人认为,一个立法者必须鼓励趋向德性、追求高尚或高贵的人,期望那些受过良好教育的公道的人们会接受这种鼓励;惩罚、管束那些不服从者和没有受到良好教育的人;并完全驱逐那些不可救药的人。
在此还要就想成为好人的人指出一个前进的方向。想成为好人就必须预先得到高尚或高贵的哺育并养成良好的习惯,并且将继续学习过公道的生活,而不去出于意愿或违反意愿地做坏事;如果只要具有努斯,生活在正确的制度下,并且这个制度有力量,一个人就能够这样地生活。然而,作为表达着某种明智与努斯的逻各斯,法律具有强制的力量。这种力量并不是由父亲或男人,而由法律来体现的,因为法律表达了某种逻各斯。
在这里亚里士多德还要通过一个例子来说明上述的观点,斯巴达似乎是立法者关心公民的哺育与训练的惟一城邦或少数城邦之一。在大多数其他城邦,它们受到忽略。每个人想怎么生活就怎么生活。亚里士多德认为,我们应当有一种像斯巴达城邦那样共同的教育制度,但当这种制度还不存在或不健全的时候,每个人就似乎应当关心提高他自己的孩子与朋友的德性。他应当能做到这一点,或至少应当选择这样去做。按照亚里士多德的看法,对生活(方式)的调整有公共的和私人的两种方式,家庭就是小城邦,或者,城邦在治理的意义上就是大家庭,所以立法学可以通及这两者。既然在亚里士多德看来,家庭与城邦可以有可比性,那么在此就要对在这两种环境中的共同体问题作一些分析,正像在城邦生活中法律与习惯具有约束作用一样,在家庭中父亲的话与习惯也有约束作用。由于有亲缘关系,由于父亲对子女的善举,这种约束作用比法律的更大。
那么个别教育与共同教育相比究竟哪一种更优越呢,这与医疗中的情形一样。亚里士多德认为像斯巴达那样形成共同教育是好的,但个别教育也是有道理的。如果城邦不关心共同教育,那么只能个别教育,这一点,亚里士多德并不认为是好的。但当共同教育形成后,在这样的环境下,亚里士多德又讨论了个别教育的问题,那么这种个别教育与没有共同教育规定的地方的个别教育是不同的,在共同教育的制度下,以共同教育的方式对个学生进行个别化教育。
所以看起来是对一个人教育,其实反映的却是不关心共同教育与在共同制度下的个别化教育的差别。而在共同教育制度下,对具体的个人进行个别化教育这是应该的,所以亚里士多德认为,个别情况个别对待效果更好。因为这样,一个人更能够得到适合他的对待。这种个别化是在共同体制下的个别。
在此,亚里士多德究竟想说什么,如果接着前一句的关于个别化教学的好处的话题,这里说的应当是共同教育的好处。但这里提到的共同性的内容却是指学科的普遍性内容。从前面讨论的斯巴达式的共同性教养与其他城邦的个人教养,到具体教养方式上的集体化方式与个别化方式。
进而转向到例如医生医治的只是个别的病人,所以在这里则讨论医学作为学问是怎样的,所以亚里士多德说一个医生或一个体育教练,虽然在对具体的病人或学生进行工作时是以个别化的方式对个别的人进行的,但如果他懂得医学或体育训练,那么他其实是以普遍的学问对个别进行的指导。在这里指出,一个掌握了医学的普遍性原理的医生在对个别病人进行治疗时才会有好的效果,一个懂得了训练的普遍性原理的教练才能在对个别的学生进行体育训练时产生好的效果,才对对个别作出良好的关照。
在这里则接着上一句科学知识的普遍化与个别教养时的个别化的问题,亚里士多德继续在此进行讨论。当然,一个不懂科学的人也能把一个特定的人照料得很好,因为他从经验中了解如何能满足那个人的需要。但是,那些希望掌握技艺或希望去沉思的人似乎就应当走向总体,并尽可能地懂得总体。因为科学是关乎于总体的。所以,假如有人希望通过他的关照使其他人(许多人或少数几个人)变得更好,他就应当努力懂得立法学。因为,法律可以使人变好。
亚里士多德在前面已经说过“如果他懂得立法学,他就更能做到这一点”,不是每个人都能把所有的或所接触到的人的品性变好,只有懂得科学的人(如果有这样的人的话)才能做到这一点。这正如在医疗或其他要运用关心与明智的活动中的情形一样。
那么一个新问题就是一个人从哪里以及如何获得立法学的知识?是从城邦管理者那里,就像所有从专家那里获得知识的例子一样?因为我们已经看到,立法学是城邦社会学的一个部分。对于这里的问题在此还要深入讨论,这里一共有四个分句。
在第一个分句里,亚里士多德说:η ουχ ομοιον(相同)φαινεται(显示)επι της πολιτικης(城邦学)και των λοιπων(其他)επιστημων(学问)τε και δυναμεων(能力); 或者,城邦社会学与别的科学和能力的情形有所不同? Or is there not an apparent difference between political science and the other sciences and capacities?
这里要说的是我们可以从什么地方学习到城邦学,前面说过,是不是应当像其他技艺或知识可以从这一部门的专家那里学到,那么城邦学就应当向官吏们去学习吗,但这里并没有回答前面的疑问,反面提出了一个新疑问,城邦学与其他科学或能力有什么不同吗。在可以作出回答的地方,并没有回答问题却提出了一个新疑问,看来城邦学可能与其他的科学知识和技艺能力确实有所不同了。
在第二个分句里,亚里士多德说:εν μεν γαρ ταις αλλαις(其他)οι αυτοι φαινονται(表明)τας τε δυναμεις(能力)παραδιδοντες(交出)και ενεργουντες(活动的)απ' αυτων, 因为,在别的科学和能力方面,传授能力者,……,同时也是实践者。 For in the others, we find the same people — …… — both imparting their capacities to others, and exercising them too.
在其他地方εν μεν γαρ ταις αλλαις,其他地方的事实表明οι αυτοι φαινονται了一个重要的现象,就是说ττας τε δυναμεις παραδιδοντες传授能力的人自己απ' αυτων,同时就是一个这种能力的操作者实践者ενεργουντες。
亚里士多德说:οιον(如此)ιατροι(医生)και γραφεις(画师)· 如医师和画师, — doctors and painters for example —
例如医生或画家。前面说到要学习一门技艺,在一般情况下都是向这一门技艺或科学的专家学习的,原因就在这里,例如医生或画家,他们一方面自己在从事医生的工作或画家的工作同时又设帐授徒。要学木工技艺就向木匠学习而老木匠就是这样既做匠人又做师傅的人。那么由此就会引出要学习城邦学是不是应当向官吏们学习呢。
在第三个分句里,亚里士多德说:τα δε πολιτικα επαγγελλονται(声称)μεν διδασκειν(教授)οι σοφισται(智者), πραττει(活动)δ' αυτν ουδεις, 但是在城邦社会学方面,声称教授城邦社会学的智者们从来不实践。 The sophists, however, profess to teach politics, though none of them practises it;
城邦学是谁在教呢,这里επαγγελλονται声称是教授城邦学的是那些智者οι σοφισται,例如那些高尔吉亚、普罗泰戈拉那些在柏拉图对话中出现过的人物就是当时知名的智者。但是这些教学城邦学的智者却又从来不实际从事管理。教授医学的是实际从事医学的医生,教授画画的是实际从事画画技艺的画师,而教授城邦学的却是从不从事管理并当管束的智者。看来这就是城邦学之教学与其他技艺科学的差别了。
亚里士多德说:αλλ' οι πολιτευομενοι(官吏), οι δοξαιεν αν δυναμει τινι τουτο πραττειν(实践)και εμπειρια(经验)μαλλον(大于)η διανοια(理智)· 从事实践是城邦管理者,但他们所依赖的是经验而不是理智。 that is done by the politicians, and they seem to act with some kind of capacity and experience rather than with thought.
而古希腊社会里从事城邦管理的是官吏们,但是官吏从事管理所依赖的是经验,经验大于μαλλον理智。他们以经验从事管理,就如前面说过的:“当然,一个不懂科学的人也能把一个特定的人照料得很好,因为他从经验中了解如何能满足那个人的需要。这正如有些人仿佛就是他自己的最好的医生,尽管他对别人的病可能一筹莫展”。以此类比官吏以经验从政,在经验中他们也会知道应当如何满足城邦与公民的需要,当他们在从事管理时,就可能是一个很好的官吏,例如梭伦、克里伯利就是这样的知名的大官吏,柏拉图的两个舅舅就是三十僭主中的两位官吏,虽然作为傀儡政权的僭主,但毕竟也算是从事寓情于景的官吏了,可是他们都没有设帐授徒,因为一旦有人向他们请教如何从事管理时,他们就会一筹莫展不知所以。
在第四个分句里,亚里士多德说:ουτε γαρ γραφοντες(书写)ουτε λεγοντες(讲述)περι των τοιοτων φαινονται(展现), 因为,我们从来看不到他们写或者讲城邦社会学的问题。For we do not find them writing or speaking about such matters,
为什么说官吏们并没有城邦学的理智而只是以经验治国从事管理呢,这里提出了一个理由,因为我们从来没有看到他们这些官吏写过γραφοντες或说过λεγοντες关于城邦学的理论,因为亚里士多德从来没有看到过有哪一个官吏说过或写过关于城邦学的理论著作,由此亚里士多德断言实际从事管理的官吏都没有这方面的理论,他们就是以经验治国的。
这里有一个括号中的话:(καιτοι(确实)καλλιον(高尚)ην ισως(确实)η λογους δικανικους(法庭辩护)τε και δημηγορικους(公民大会演说词)) (尽管这种活动比写法庭辩词和公民大会演说词更高尚[高贵]) though it would presumably be nobler than speaking in legal cases or the assembly;
这一句在希腊文本里就是放进括号的,说明是后人的插入,虽然英译本并没有同样放进括号。前面说,从来没有看到过他们有什么关于城邦学方面的理论著述或演讲,但在这个括号里则指出其实他们并不是什么都不写什么都不说,他们也要写一些东西,说一些演讲的,他们写的就是法庭辩护词δικανικους,说的就是在公民大会以上煽情的演讲δημηγορικους。在这里对写作法庭辩护词和作煽情演讲与写作或讲述城邦学的理论作了比较,作者也认为,写作或讲述城邦学的理论要比写辩护词或作煽情演讲到别人的更为高尚,但官吏们只会以经验完成一些并不高尚的东西,却没有理智能力来完成关于城邦学的理论。
亚里士多德说:ουδ' αυ πολιτικους πεποιηκοτες(信赖)τους σφετερους(他自己的)υιεις(儿子)η τινας αλλους των φιλων. 我们也看不到他们让自己的儿子或某个朋友成为城邦管理者。 nor do we find that they have made their sons or any other of their friends into politicians.
这一句话似乎是应对前面说的,【1180b29】“所以,最好是有一个共同的制度来正确地关心公民的成长。如果这种共同的制度受到忽略,每个人就似乎应当关心提高他自己的孩子与朋友的德性。他应当能做到这一点,或至少应当选择这样去做”。当城邦没有一个培养管理者或提倡城邦学理论的共同体时,这些做家长的就可能会关注提高他们自己的孩子或朋友在这方面的认识与能力的,但亚里士多德却认为,我们并没有看到管理者有如此培养自己儿子或朋友的成果,以此说明他们自己的从事管理完全是经验型的,他们的这些经验也无法归纳总结,连传授给儿子或朋友的可能都没有。如果能够传授,并且能够传代取得成功,至少还说明他们有一点理智的能力,其实他们除了经验对相关的理论都是一筹莫展不知所云。对这一点,廖译本有一个注解,指出:参见柏拉图的《美诺篇》,柏拉图在那里【95b】说,城邦管理者从来不向他们的儿子传授德性,相反,声称传授德性的是智者们,但是他们是否有资格传授德性则很令人怀疑。亚里士多德在这里讨论的究竟是德性还是城邦学的理论,其实是很混淆的。
所以对于城邦学这一门学科,有理论的人不从事管理,从事管理的只有经验并不懂理论,这就是城邦学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