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空如也(七)
江 涌
此时晓清所有的心思,还全在小僧还俗的事情上,她为小僧可惜,对于这么有才,曾经那么爱自己的人,竟让他夜夜独守孤灯,对自己也是种不能忍受的煎熬。
所以淡定的反应,还是让准备了一堆话的陈桦有些意外。外屋正好有一间空着,稍微收拾下即可入住。倒是佳豪站在一旁,显得手足无措。
女子来的时候,晓清给了几身衣服,一穿上竟也亭亭玉立。女子名叫苏夏,生性伶俐,每天把家里打扫的干干净净,饭菜也做得可口。
银行发了两盒新式糕点,佳豪进门高兴地连喊几声也未有人应答。往厨房一探头,见苏夏正捧着本书痴迷地看着。原来都小瞧苏夏了,虽然没上过学堂,但还认识些字。晓清听闻,更高兴了,让苏夏有空多读书,说有了知识,女孩子才能自立。以后家务她俩一起做,渐渐也相处得情同姐妹一般。
但毕竟佳豪是个年轻男子,整日与苏夏这样的姑娘共处一室,许多变化亦如春天的种子,悄然萌发着。
有时苏夏从身边走过,佳豪会不自觉地望向她,那光滑的皮肤,纤细的腰身,薄衫裹着浑圆的双乳,灯光下仿佛能看见微微颤动着的玫瑰色的乳尖,还有她忽远忽近的笑声。他不能去想,一想就会心跳,也越发难以控制。朦胧中总觉得有只燃烧的莫名巨兽,正不断地吞噬着自己。
可他又是胆小的,晓清也问近来为什么有些魂不守舍。工作虽是最好的理由,但一入夜,佳豪的思绪又像条迷途的小船,在风暴里挣扎着,忽上忽下,抛来扯去。
这日晓清告诉佳豪,徐金宝家有亲人过世,她去陪陈桦过夜,饭也没吃,便坐徐家的车走了。
夜风轻柔,月牙早早地挂上树梢,连最喧闹的鸟儿也睡了。佳豪伸手拉上客厅的窗帘,见苏夏还捧着本异国图案的书看的津津有味,便好奇地问什么内容。苏夏笑着把头转向他,眼睛闪着水晶般的光:“晓清姐的书真有趣,是个印度传说,论上天怎样创造女人的!”
佳豪好奇,让她读读看。“他取了月的圆,藤的曲,蔓的攀缘,草的颤动,蒲苇的纤弱,花蕊的灿烂,叶的轻浮,鹿眼的瞻视,日光的炫耀,层云的悲恸,飘风的变动,野兔的畏怯,孔雀的浮华,鹦鹉颔下的柔软,金刚石的坚硬,蜜的甘甜,虎的残忍,火的炽热,冰的寒冷,鹊的噪,鹃的啼,鹭鸶的虚伪,鸳鸯的忠贞,把这些混合起来造成了女人”苏夏认真地读着。
“了不得!苏夏认识这么多字啦!”靠着门框的佳豪先是惊讶地喊出声来,然后想到书里的内容,又不停地回味着,点点头:“虽然细碎,但又何尝不是呢!”
空空如也(八)
江 涌
“给我拿一盒烟来好吗”佳豪痴痴地望向她。苏夏去了客厅回来,佳豪取出一支含在嘴边。接着苏夏燃着了根火柴,舞动的火光里,佳豪看到了她腋下的皮肤和几根稀疏的毛。嗓子里一股干燥的感觉,让他的咽喉不自觉地动了一下。原本逃避的眼神又无意滑过胸和臀的曲线,一个近在咫尺女性美好的肉体正向他召唤着。
佳豪再也抑制不住了,顾不上女人拚命的挣扎与叫喊。甚至都不记得忙乱的过程和体会,随着身下一声长长的呻吟,满头大汗的佳豪也倒在了苏夏的身上。客厅的灯仍亮着,苏夏没有睁眼,一切仿佛又恢复了平静,只是静得有些可怕。
鸡鸣头遍,苏夏仍衣衫不整地躺着,任佳豪怎样哀求,只是默默地流泪不说话。上班时间到了,失魂落魄的佳豪只得匆匆赶去银行,刚在办公桌前坐定,窗外就落雨了。天色灰暗压抑,他把领带松了松,仍有些透不过气来。陈桦派车送晓清回家时,家中空无一人,苏夏亦不知何处去了。
见桌上摆着一封信,晓清展开,是苏夏留的。纸上寥寥数言泪痕斑斑:晓清姐好!离别之时,仍感念佳豪对双亲的救济,和姐姐给予的姐妹之爱。只惜薄命乃至无颜以对,若泉下有知,当佑恩人平安。苏夏叩首。
门响,晓清以为苏夏回来了,惊喜地回头一看,见是一脸茫然的佳豪,忙将信递于他。就见佳豪读信的手渐渐不停颤抖起来,晓清奇怪,问话亦不作答,只低头不断地喃喃自语。然后竟默默转身,随即大喊着苏夏的名字,奔跑出去。
未久大雨滂沱,待晓清拿伞具再追,街市上除了层层雨帘,哪里还有佳豪的身影。看着空荡荡的屋子,晓清一夜无眠,内心亦生出些无法捕捉的情节和不祥的预感。直到次日警局来人敲门,说护城河里发现一具浮尸,有人认出佳豪,让亲属前去验证。
晓清眼前一黑,立时晕了过去。至于佳豪的后事,多是陈桦和徐金宝帮着操办的。临走陈桦抚着晓清的肩只淡淡说了一句:“佳豪不是为那个姑娘走的,而是无法面对你!”
苏夏痴痴地向前走着,她要去的是一条蜿蜒于学校旁的河流,那是她七岁读书的地方,旁边一大片的河滩,这个季节总有许多鸭在波光里追逐嬉戏。那时的她常会立于岸边,久久地驻足观望,想象着自己也幻化成它们的样子,一同游戏,这是她人生最温暖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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