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载中…早上好，妹妹
(2011-03-02 10:59: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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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好妹妹艾清芳宝贝妹妹小说原创小说妹妹的生日礼物文化 |
分类： 小说 |
博主按：有老友揭发我把妹妹艾清芳的文章借用，我看了直乐。是否真借了妹妹的文章难于考证，但艾清芳退隐那么久了还有人记着她，我当真高兴。也促使我花了点时间找出了这篇当年写给妹妹的旧作。我一直承认，妹妹的文章比我的好得多，但这一篇的细腻与感觉，却未必差与她喔。如今，独生子女是常态，很多人是感受不到拥有妹妹的美好情怀的，希望这一篇能让没有妹妹的朋友感觉一下妹妹的宝贝！
早上好，妹妹
——给我妹妹的生日礼物
妹妹，这段时间见到你时，我心里总有一股莫名的情绪在涌动着，令我烦躁，令我惆怅，令我远望天边的血色曙光沉思，令我盯紧脚下的颤颤落叶冥想……每每你向我打开的只是一个春天的世界，我却往往得昭示出秋天的思索给你。而以前却不是这样的，不是。以前你向我展示你湿润的纯真时，我毫不犹豫的就给你打开一个美丽的童话，如今却无论如何做不到了。
为什么呢，为什么呢妹妹？
星期天那天夜里，我和爸妈正在看电视，家门突然被推开了，接着是你疲惫的身子歪靠在门框上。我和爸妈都吓了一跳：你在学校住宿，不是星期六，一般是不回家的，何况已夜十点多了！
可是你却很不以为然，皱着眉头说：“别都那么看我！再那么看我我明天晚上还回来而且等到晚上十二点半再回来！”
接着你就一掀身子坐倒在躺椅上，眯着双眼说：“我们宿舍东西被偷光了，像遭大水洗劫了一遍似的。”
妈妈啪地关了电视机，一下子站了起来：“都被偷了些什么？”
“衣服、鞋子、钱，什么都偷走了，连被子都被抱走了，真有意思！”你说到这里，嘴角竟露出一丝笑意，好像在说一件很有趣而又与自己毫无相干的事。大家正吃惊时，你又没轻没重的闹了一句：“小偷真傻，怎么不把我也一起偷走呢？那该多有趣呀！”
我被你逗笑了。妈妈却生气了：“疯丫头，学正经点！”
你生气了：“什么话？水平！一点幽默都不懂！”说完你就起身扬着头走了，看都不看一边正在生气的爸妈一眼。妹妹，你一个温存听话的小女孩，怎么会突然变得这样呢？我吃惊，冲你喊了声：“小妹！”就见你扭转头，冲我做了一个鬼脸，又招招手，走了。你这动作我很熟悉，你是有事要对我说。这让我突然想起，你有好些事，都只跟我说说而不再肯跟父母商量了。
我找到你时，你正在我的小房间里翻看我刚写的一组诗。我很惶恐，因为我这段时间正被命运掀进人生的谷底，写的诗悲哀多于希望，你看了会受到感染的。你见我进来，就大声地念起来。
总之往事如狼似虎
总之前途如狼似虎
所以种一棵不忍前瞻不堪回首的大树
……
我怔住了。你转回身来，竟说：“哥哥，你这诗写得真不错，生活就是这个样子！”
生活就是这个样子？妹妹，你知道我那会儿吃惊的程度吗？14岁的女孩，正是肤白肉嫩情纯，理想如蝴蝶一样美丽的时候，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幸而你很快就连珠炮似地说：“哥哥，你别吃惊，生活就是很可怕的嘛！像我们上学，星期一是《走向深渊》，星期二是《路漫漫》，星期三是《野茫茫》，星期四是《归心似箭》，星期五是《冲破黎明前的黑暗》，星期六才《虎口脱险》变成星期天《快乐的单身汉》！”
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妹妹你注意到了吗？你们这样闹，你们这样制造活泼的生活，你们这样轻易就感受到生活赐予的甘和苦，正说明你们的心明净如同纯粹的蓝天，稍有一点外因冲击就能有强烈的反馈。
好羡慕你和你的同学们哟，妹妹！
哦，妹妹，你不知道，你一尘不染的风姿能净化世界，而你的过早成熟，自然规律会决定你得离开纯净的世界，对此我毫无办法。
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你成长，心惊胆颤地注视着你扬起自己猎猎作响的随时有可能被洞穿的旗帜！
紧接着咱们兄妹就发生了一次冲突。你给哥哥出了又一道难题。我有一盘极珍爱的在部队上录的磁带，是我们排进入坑洞的第三日时慰问团的歌唱演员唱的，虽然现在听起来不是很动听，但这歌声曾柔情万千地抚平了我们心中的折皱。那天我正放着时，你烦了：“哥哥，你怎么老放这鬼歌？难听死了！”也是我不好，我一下也火了：“胡扯！一边去！”
可是妹妹，难道你没有意识到你刺伤了哥哥的一片很凝重的感情么？
也许是因为我从没有发过这样的火，也许是你自尊心过强的缘故，你转身出了门。你对哥哥的依赖情绪一落千丈，于是你逛公园去了，于是你认识了刘长林。
你回到家时我正躺在床上自责对不起你。你神采飞扬地在我身边坐下，我还以为你要告诉我什么好消息，哪想你的风采耀人是因为你闯进了一片奇妙的境地！你脸红耳赤说：“哥哥，今晚七点我到公园里和一个男孩约会，你不反对吗？”
妹妹，你注意到我的脸肌抽搐了一下吗？你注意到我的目光在你的脸上足足停留了一分钟吗？
妹妹，哥哥没有谴责你的意思，只是担心，你和他的约会太轻率了。你在公园里转悠，他在看书，他注意上了你的魅力，你注意上了他的潇洒，他先跟你打招呼，你们就聊上了。后来你说你要走了，他就说：“晚上七点我还来这，你来吗？”他说话时明亮的眼睛正盯着你，于是你的心滚起了一种也惊也喜、又惶又乱的热浪，陷你于一种彩霞般美丽的憧憬中，于是你点了点头，蹦跳着走了。这一刻，你忘了你才14岁多，对吧妹妹？
哥哥只是担心，你还小，你无法像珍惜自己的眼睛一样珍惜自己的第一份带着爱韵的感情！
“哥哥，我想我该去，我答应了人家，要不去他会等的……”妹妹，你打开的是这样一块天真纯朴的青草地吗？你发源的是这样一条清丽明澈的小溪吗？你牧放的是这样一片洁白无瑕的白云吗？
“那就去吧。”我朝你点了点头。
妹妹，也许你会感到奇怪：哥哥怎么会鼓励我去约会呢？
可是，我阻止又能起什么作用呢？该发生的总会发生的，还记得你前几天给我念的你写的诗吗？你说哥哥我写了一首好诗，接着就大声念了起来：
你的窗前
那里没有云飘出来
没有
虽然我
站了很久了
你知道你的窗前竖着一川渴望么
你知道你的窗前横着一江春水么
我站在你的窗前
已翻不动日历
就这样就这样让我站着吧
我的眼中已衔有一段烟雨故事
就怕你的脸贴在玻璃上
你没有开窗
风的音色有些阴暗
你的窗前
我站得雪亮
我很仔细地揣摸了你的心绪，结论自然是怀疑你暗中喜欢上了某个男孩或者说心中有了喜欢异性的苗头了。不过我没有在意，因为这是很正常的事情，这种情感也是值得你珍惜的。哥哥15岁那年，也曾有过一段让我很动情的风光。那是一个挺黑的夜晚，我从学校回家，一出门就碰见一位穿连衣裙的女孩。我看不清她的脸，但从她窈窕的身材上，我想象她一定长得很美。那一忽儿，我心里突然萌发了一种令我激动不已的渴望，我想她要是和我同路就好了！没想到她真的基本和我同路，我们一同走了好长一段路。路上，我们没说一句话，但却保持着步伐的默契，相隔三步平行着走。一路上我浑身沉浸在遐想翩翩的汪洋中，可直到她岔入另一条街时我仍不敢作任何表示。岔路那一瞬间，我多么，多么想跟她说一声晚安之类的话，可到底没有说出口。她走了50多米后，立住脚回头望了我一眼，又急急走了。我默默地送着她远去，远去，汇进三三五五的人丛中，心似乎一下子崩塌了。
这段事虽然很平淡，但却一直珍藏在我心里，惆怅在我梦里啊。
妹妹，你明白我的意思吗？你明白我为什么鼓励你去约会的意思了吗？你去吧，尽管结局极可能哀伤，但等你到了哥哥这个年纪，就不会觉得遗憾了。
吃完晚饭后，你精心打扮了一番后，跟我扮了个鬼脸就走了。我心里直发笑，都去约会男朋友了，还动不动就扮鬼脸。你的身影消失后，我也出了门——对不起，哥哥在跟踪你，哥哥怕你受到伤害。
我是六点五十分进入东湖公园的。我站在离湖心亭30米左右的一丛树里注视着湖心亭，你早在那里了，正倚在一棵柱子上四处张望。望着你身边近处几对正在进入角色的恋人，我突然一阵心寒：假如那刘长林没来……
结果，刘长林真的失约了！妹妹，你扬着一张焦躁的面孔，举着迫切的目光四处搜寻时，可知道数十米远有你的哥哥比你更着急！你不知道，一切都不知道！更没有设想刘长林可能根本没把他那句话放在心上呢。七点半后，你开始在湖心亭团团转了，边转边看表。
我完全体会到你的心境，体会到你的心河开始哭泣了。你高举着你的天真，你的诚挚，你的纯情，你的遐想来赴你人生的第一次异性之约，结果却扑空了，受了捉弄。这无疑是让你鲜嫩的红嘟嘟的心插上一把带锈的刀。这个事实无论如何也是哥哥不愿意看到的。因此我悄然转身来到了公园门口，找到半片纸，趴在售票窗台上，用左手匆匆写了两行字。我拦住一对正步出公园的恋人，把情况简略地向他俩说了一下，请他们帮帮忙。那位自称是刘长林的姐姐的姑娘将纸条交给了你，还无限怜爱地抚摸了一下你的脸庞。望着你惆怅离开湖心亭，离开公园，我心里也很不是滋味。可是我没有更好的办法，因为我变不出一个刘长林来。
你拖着疲惫的身子推开我的房门时，我已坐在书桌前看书了。我笑着问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情况还好吗？”
你摇了摇头，眼睛晶莹一点，好像有泪蓄在那里。接着你把纸条递给了我。尽管我很清楚纸条上写着“小芳：我突然病了，不能践约，请谅。刘长林”十六个字。我仍接过纸条很仔细地端详了一会，才递还给你说：“有点遗憾。”
“是他姐姐送过来的。”你咽声说：“他病了，不知重不重，要不要紧。”说着，说着，你就泪流满脸了。
我一阵心悸！妹妹，你这眼泪，会把刘长林淹死的！
我小声劝慰你不要伤心，你点点头，说你不伤心，只是想哭而已。
你想哭就哭个够，哭个痛快吧！你的泪水会使世界多一些美好的。真的，会。
第二天清早，我在阳台上锻炼身体时，你似一片云霞悄没声息地来到我的身边。你的眼睑似乎较平日有些消落，眼睛也好似少了一许儿辉媚，无言中已在我的心中挑出了丝丝楚酸。我将视线从你的眼中移开，说了声：“早上好，妹妹！”
你没有回我一声问候，只是定定看着我，眼睛一眨不眨的。“你怎么啦？”我正奇怪着时，你突然依偎上来靠在我的肩膀上，仰着头看我的脸，声音细细地说，“哥哥，谢谢你了，真的，谢谢你！”
我读着你那不太像你的年龄一样美丽的脸孔，心里涌上来的确实不太美丽的滋味。你接着又说：“哥，昨晚一躺上床我就想起来了，那刘长林根本不知道我的名字！”
我的心弹了一下。你又说：“让刘长林见鬼去吧！哥哥，别以为妹妹是迷糊羊！”
我叹了一口气，抚摸着你的秀发说：“请原谅哥哥瞒着你……”
你的眼睛又如秋水一样清波荡荡了。你突然偎紧了我，柔声说：“哥哥，亲我一下好吗？”
我着实骇了一跳，但继而立即平静了，轻轻推开你，说了声：“傻瓜。”
“明天是我生日，你就亲我一下吧，哥哥。”你突然双手搭在我的肩上，扬给我一张白净的俏脸，俏脸中有两股哀怨的目光汩汩流泻着。
这样的目光不该属于你呀，妹妹！我浸在你的目光中，猛然意识到，你马上就15岁了！你大了，你大了么？
曾几何时，你不还一脸孩子气的对我说：“哥哥，阿贞欺侮我，你揍扁她！”现在你就大了么？
于是，就有很多很多事成横成纵地涌上心来，刹那间几乎窒息了我。
细细想来，原来你已经大了，只不过我一直没有发现而已。
“你大了，小妹。”我说完，轻轻亲了一下你的额头，送给你我不无哀伤的目光。
你笑了，转身走到阳台边沿，扶着阳台栏杆望着远处的湖境沉思。
你晓得一个人对景沉思了，你真的毫不犹豫的长大了么？
哦妹妹，你看见湖的尽头那一抹红红艳艳的彩霞了吗？你看见湖面上那一群蘸着朝阳在水波里扑腾的江鸥了吗？你看见湖岸那一线挂着早露展露潇洒的水杉了吗？你看见你的心绪正化作你的视线源源不断地流向远方了吗？
你转过身来，再次很庄重地对我说，“哥哥，明天是我15岁生日！”
你真的毫不犹豫地长大了！吃完早饭后你只和我打了声招呼，就和同学们野餐去了，而不像从前一样，先跟家里人商量商量。
妹妹，这次野餐，还能像从前一样采回一朵纯粹的白云吗？
望着你的背影离去，我惊异地发现，你已完完全全是位大姑娘了！
那你就大胆地扬着头做大姑娘吧，妹妹！
妹妹，明天是你的生日，我将这篇文章作为礼物送给你，希望你会喜欢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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