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物钟在六点准时叫醒我,和以往不同的是,今天是9月1日——开学第一天,要为孩子做早餐。他六点五十到校,十分钟路程,四十出门,最迟二十开始吃饭。给他的早餐通常很简单,冲麦片,煎鸡蛋,一个手抓饼,或者煮汤圆,吃面包,喝奶。
听到他关门下楼去,我继续为小豌整理上幼儿园的东西,打扫家,收拾自己上班的物品,最后简单吃点,开始化妆。带着小豌,大包小包的出门,基本七点五十分。天转凉后,他坐在车子后座上,到了幼儿园门口,手冰冰的。扫码,测体温,双手消毒,送进二楼的中班教室。等我在后门隔着玻璃窗看他,他正在放书包,看见了我,朝着我招招手,让我走。他把自己小小的书包,放在许多大书包之间,把旁边倒了的书包扶起来,然后有老师过来给他脱外套,再看时,已经去了我看不到的角度。
下了楼,经过小班,许多孩子在哭,家长手足无措又担心不已地站在窗外,但很快,窗帘拉上了,家长还站在原地听,辨认哪个哭声是自己的孩子,也许直到听不见,才肯安心离去吧!
此刻,天色阴沉,不如刚起床时好看。清晨在窗口,我拍下了满天的朝霞,在楼丛之中,举着手机,半个身子探到窗外,捕捉那神奇的色彩,油画一般,静穆绚丽。只几分钟,天光把绯红冲淡,变成粉红鹅黄。凉风把我的头发吹乱,手臂冰冰的,像秋风的一支。
昨天傍晚,听见一个老太太说她的父亲去世了:他九十多岁了,在初秋的早晨拿着镰刀出去,在田里割草,后来倒在草丛里。直到下午,邻居也来割草,以为他躺在草中休息,良久没有动静,才过去呼唤。老人已经安然地去了,没有人知道时辰。老太太抹着眼泪,又遗憾又自责:如果能弥留几日,在病榻前尽几天孝心,也许能比较容易接受,便不会如此愧疚难过。
一个人走到田地里去,选择一处草木茂盛处,安然无痛的睡去,何尝不是一种干净的自尊。又短暂又隐秘又无觉,难道不是一种幸福的结束方式吗?
孩子或者哭,或者唱歌,或者与父母分别。
老人在田野里离世,从缓缓合上的眼中断掉对人世的留恋。
每一种生活姿态,都有恰如其分的解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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