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睡在明月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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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中有飞絮,漂浮到眼前,不知是柳棉,还是槐树的花屑。
许久不出城去,城外的麦田已经开始泛黄,路边零星堆着收割成垛的油菜籽,石榴开着艳红的花朵,蔷薇和月季我分不清楚,七里香星星点点的花儿,黄黄白白,总在夜间格外清香。山下新建的风情小镇,只盖了门楼,农业示范园已经初具规模,想必几年后可以和袁家村,马嵬驿,白村形成乡村体验旅游的气候。
阿飞说要在邀宫修房子,将来依托着旅游业,风景大好。我却不认同,旅游开发一旦兴起,车水马龙,再想保有乡村的原始风貌,安享宁静,纯粹做梦。真正的乡村不喧闹,它们更多是闭塞落后,人气稀薄,可是,这才有了天然的宁静和空阔。
不过,也有好处让人盼望。将来园子建起来,我可以沿着蜿蜒的石板路,踩着石缝里柔韧的青草,在果园里散步,走曲曲折折的小路,绕行樱桃园,葡萄园,苹果园,桃树园,牡丹,草莓,竹林,还有许多不知名字的树木,一天天静观,犹如做一次次的远足。
昨天在园子里走,看妇女们修剪葡萄藤,给小苹果树搭起架子,匠人用树枝做成窗子,高处有人在铺玻璃瓦,洗手间门外的墙壁上钉满木条,正好组成一个圆。大棚里的草莓成熟了,门锁着,我隔着玻璃窗,看草莓一颗颗垂在叶间,没有人采摘,像是专门让人看着垂涎的。
母亲打电话来,说家里的草莓也结了不少,可是等不到我回来吃了,她和弟弟每天都摘,红一些,很快就被吃掉了,味道很鲜美。
她又告诉我,小樱桃树第一年结果实,却被小鸟们吃掉了许多,鸟儿吃得很灵巧,樱桃核还挂在树上,只剩下三颗了,最近开始变黄,要成熟的样子,她用塑料袋套起来,防止鸟儿偷吃。核桃树也不错,结了七八颗果子,不幸是落了几颗,剩下的也都用塑料袋套起来,做最谨慎的防护。当然,还有芹菜,没有种,年年在老地方发新枝,水竹也是一样,已经蹿的很高。
她尤其认真地告诉我,清明时候,我们在河川里挖回来的迎春花,在花盆里缓过劲来,长势很好,压在菜园子边沿的,因为浇水少,长得并不茂盛,她计划再做移栽。
这些话,我听到耳朵里,心里很快乐,想一想母亲每天在院子里采自己种的草莓,一点点地细心品尝,我就更坚决的抵抗街边那红透了的草莓,它们太鲜艳,太肥美,我敢不相信它们的好意。
最近对瓶子的癖好尤为发狂,常常因为一款瓶子去买饮料,也时常央告身边的朋友,或者饭店里的陌生人把好看的瓶子送给我,一些不知情的人,以为我精神有问题,投来异样的目光。就是一只在脚边踢来踢去的小瓶子,我都会因为喜欢附身去捡。
那晚酒散,已是深夜,我在街头与人道别,踢到了一只瓶子,弯腰一看,是只小巧透明的玻璃瓶,线条优美,可爱的样子,一眼相中了。孩子不耐烦地说:你总是叫我不要乱捡东西,你看看你自己。他不屑地望着我,我掩不住喜悦,对他摇摇瓶子,很漂亮,回去认真洗洗,可以插花的。
家里的瓶子中,还有一只汤罐,是前几天在门口煨汤店买来的,五块钱,洗干净养了绿萝,看起来别有一分烟火里的雅致,粗朴的样子,看不够。
晚上睡得早了,手机也尽量少看,书偶然读,看心情定。早晚都走路,长裙布鞋,途经的每一条路,都有槐树,一边走一边去拽低垂的槐树叶,看陌生的面孔,逗拴在树下的小狗,像一个散人,游手好闲地出没于小城。
没有几个人认识我,我很少交朋友,这样很自在,专注又简单。
留意了墙壁上的字迹:
“我落款名隐
留残荷听雨
十八年守候
她站在小渡口
十八年温柔
他睡在明月楼”
估计又是个喜欢乱写乱画的人,我嗅出了同类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