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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常相见

(2013-06-16 17:20:40)
分类: 浮生

寻常相见

                                                              图片来自网络。致谢

           

    深情和无情之间的智慧,是如何用情。      

    如果故乡是个人,她一定欣然于我的深情不移。相较之下,这素日寄托的城市,也自然心寒于我的铁石肚肠。她们的角色,近乎亲娘与后母。我从来不愿感恩城市蔬食以养的厚德,却永远执拗反复地回归骨肉相赐的原乡,寻找灵的归属。我就是这样伤害着一个人,又宠爱着另一个人,这中间的分量对等,而从中切分,其实就有平衡。

          

    中药

 

    故乡是野草的姿态,野草出没在低矮的民间,一样一样,都可以入药,解救病痛。     

    梦中始终有一把湿淋淋的老式黑布伞,伞柄朝下滴着雨水,在小镇医院的楼道里弥漫着草药的味道,老中医的墨汁就要用完了,他握着的毛笔也秃了,但还在写药方。

  

    雨一直落,我坐在长木椅上排队,母亲就在我身边。我的乡人都很黝黑,和黝黑一样感人的,是他们的安静和彬彬有礼,他们谦卑地坐在老中医的对面,像一个胆怯的孩子要用乖巧换取糖衣药片,用缄默温顺避开刺痛的针头,宛如听圣旨一般听中医的安排。

 

    老中医把一个很瘦很黑的女人,叫到了前面,回头对其他等候的人说:她西山来的,今天还得赶回去。然后坐正,细细把着她的脉。女人低声说着自己的病情:腰腿痛,低血压,耳鸣。皱纹在脸上繁殖,特别在她拂发一笑的时刻,荡起的波纹更多,脚上一双黑雨鞋,没有泥,也许进门之前,她就在屋檐下洗净了。

 

    中药房的取药口很小,和许多年前一样。我贪婪地望进去,变换着角度地望进去,木抽屉,宽大方形的塑料卡片上,放着各种称好的草药,抓药的是些年轻女子。在高大的药橱前,拉开一条条细长的抽屉,曾经是我多么热切的梦。

 

    焚香

      

      朔日,黄昏时候,母亲往龛里点上香。

      我坐在一张桔黄色的旧沙发里,夕阳透窗照下来,洒在几案上。喝茶,一杯接一杯。喝剩的冷茶,偶尔拿来浇浇花,但父亲也是担心的,他要我节制着,不要淹死了他的花草。他新培植的花草,总婴孩一般呵护着,不叫任何人沾手,也不许挪移。一盆仙人掌开花了,养了五六年才开的,他觉得是我好运气,一回来就赶上了。我跟他玩笑,是我来了,花才要开。另一盆不知道名字的,父亲跟我说已经开了一个月,每天早上四五点便会开放,黄昏时候再返回花萼,裹紧自己。父亲定是日日细看,才知道得这般清楚吧!

 

      花,一天天开着,每一次打开都是新的,像头一回。草木,在一些人的眼中,总是有情的。因为生灵,在乡下出入的生灵,它们的一生,像一件大事。

    

     梁间的燕子,是年年来的,巢就在檐下,反复加固之后,住得安稳平静。繁育和培养,晨昏朝暮的往来里,燕子和人早已熟识,彼此关牵。燕子们一家五口,正练习飞行,在庭院里高下穿梭。母亲说雏燕的本领,是一次次振翅而飞,由低而高慢慢练就的。它飞到巢外,飞到电线上,飞到墙头,飞到洗澡间的屋顶,飞到槐树叶间,飞落回地面,又飞到邻家的烟囱!母亲的眼睛突然灵动着,像曾经追逐燕子一样。

 

    我往沙发深处靠去。母亲说:念会儿经吧!她熟练地打开手机,播放《观世音颂》。佛教歌曲,我已经听了七八年,说出来,母亲觉得很惊讶,她说镇上医院的按摩师帮她下载的,多好听啊! 信佛是件好事呢!之后,我们没有说什么,只是安静地坐着,看着焚香一点点燃至根部,佛唱在晚光和烟雾中,散播着静穆祥和,直达内心。

 

    心也饮了水,润润的,从眼里往外流。

 

   徒步

 

    浇了菜地,辣椒苗还没有匀,只能等第二天。但天阴沉着,又飘起雨丝,就想到,浇菜是白浇了,明天还是不能移栽辣椒,连绵雨要来了。  

 

   我说,去村外走走。

   前一天的夜晚,是沿着乡村公路往南去,公路上有碾过的麦草,还有乡人在扬麦子,夜晚浸泡在清甜的草香味中。道旁齐整的杨树,在晚风里哗啦啦地响,借着一丝天色,我从杨树起伏的姿态中,分辨着风向。其实,比这更容易的,是看我飘动的裙摆,深蓝的雪纺裙,是那一晚的天空颜色,抬头有星星,他说,是北斗星。我不信,明明是中天里的星。

 

   因为相陪,所以走得很远,远到了自家收割一空的地头,想了一回去年十月播种的事,还是在老地方,又是一次收割,年月就在这样看似寻常的一种一收间转移了。远处还有收割机在连夜工作,远灯,飘忽不定,旷野上机械的轰鸣声被放大了,犹在耳旁。他拉我去看收割,要从田野穿过,我笑了,他哪里知道那看似近的,其实暗里掩盖着遥远,何况,那之间还横亘着沟壑。迂回着从乡间路上走去,他一直走到人家田里,要看了个细致,惹得那收割机的主人发根香烟,要问他麦田几亩,地在何处?

 

    而这个傍晚,是从村中间穿过,绕村半圈。

    走的是我幼年的读书路。老房子多已翻新,新房子早已不知是谁家。门户紧闭,甚少有人在街边,寂寞庭院掩映在浓密高大的树木中,却有很多月季攀着院墙篱笆,盛情相遇。

    狗,独自,或者三三两两。它们走在宽敞的水泥路上,有一两只径直拐进巷子,另外的,则呆傻傻地站在路边,任由你走来,它看见了,全然不在意,它和你对望着,没有声响,像是早已经黯哑了喉咙,又像是许久不交流,忘却了话语,全部的,无一例外地,狗没有叫,人想要听一两声犬吠,怀怀旧,都是妄想。

    岁月推移,这就是相处中的和谐吧!

 

    池塘边的杨树三四成簇,参天是挺进的高度,合抱是年轮的层叠。我是在池塘捞过浮萍,提过水,还偷看过男孩子游泳的,池塘里的“沧海桑田”,就在二十年的蹉跎里。小学,锁着铁门,崭新的建筑间,就连稀疏的读书声也荡尽了,孩子越来越少了,村庄越来越大,打铁的张家,还在叮叮当当地打着铁具,只是想在敲打里重温一些过往。  

    零星的雨,空气被洗得洁净。我却嗅到了火,也许是烧晚饭的炊烟,也许是焚秸秆的烟火,要么,就是草木灰煨着一颗焦香的土豆,我一回到乡下,就容易饥饿,城市从来无法将我喂饱。

 

   

 

    寻常的土壤里,生长着我多情的根须。借着根须,向祖先汲取。

    对于城市,请原谅我的忘恩负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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