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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秘而伟大(三题)

(2015-12-20 13:35:20)

隐秘而伟大(三题)

 

悖论

冷清秋

 

  现在,有过几年偷盗经验的小偷已经完全沉浸到了自己的“工作”中,干一行爱一行,正如您所想,他已经无比狂热地爱上了自己这份职业。

  白天,小偷会像许多上班族那样准点出门,花费好几个小时去踩点,回来后依据踩好的点画出路线图,最后在夜幕降临时依照计划好的一切有条不紊地行动。

  小偷也并不是像你认为的那样,在这个城里他没有什么朋友,也从不和谁打任何招呼。相反,小偷是城中村这片很受欢迎的房客。原因嘛,再简单不过了。除了踩点,小偷有大把的时间闲在家里,每天都冲路过的每一个人点头,微笑。对于这些,小偷从不吝啬。见到跑来跑去的小孩子,小偷有时还会掏出几粒棒棒糖之类的递过去。遇到独居的那些老人拎不动的米袋啊,菜兜子啊小偷都会及时迎上去帮他们送回去。而尤其重要的是小偷每天总会有那么一会陪着老人们在太阳下晒暖,随便侃侃。当然,在城中村这片,没有人觉得小偷是小偷。在他们眼里,小偷只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孩子,讨人喜欢的晚辈。说到这里,你大概也觉得这个小偷其实不像个小偷,没那么可恶。是的,小偷在不做小偷之前,其实只是个父母双亡从农村出来打工,又被工头吞了工资赶出工地的小小建筑工。其实说建筑工也不完全对,他还不够年龄,只是在工地上打杂。您一定明白了,小偷其实是个对世事还不能完全洞察的小孩,所以他没什么心机,除了每天必须的工“工作”之外,他就尽心尽力地帮助着每一个需要帮助的人。

  今天,小偷的工作依然是坐上8路公交车到城市的最南面,广州路一个叫步行街的地方下车,一个多小时后,小偷会再坐车回来。那边属于老城,人口密集,人流量大,是购物居住的天堂。小偷做这行已经谨慎到细微,知道每一步必须万无一失,才能保住眼前的一切。所以,任何一个看到小偷的人,都不会觉得小偷是小偷,相反还会从小偷那纯净无邪的眼神中觉得这只是谁家正上学的少年。大概由于是星期天,8路车上的人较往常更多一些。小偷最开始的座位理所当然地让给了一位拎着一兜鸡蛋的老大爷。现在,扶着栏杆的小偷脸色苍白,有些呼吸急促。早上起床晚,小偷什么也没吃就出了门。当然,从没进过医院大门的小偷还并不知道自己贫血,还患有低血糖,不能长时间的不进食物,否则就会头晕恶心,严重的话会晕倒。小偷不知道这些,所以他只是暗暗告诫自己要坚持,以为等到了站,下了车就好了。所以,车的行驶中,小偷眼前一黑突然倒在公交车上就一点也不足为奇。但车上的人不知道,一时,惊叫,惊呼的,甚至有个女孩捂着嘴连连后退,流出了眼泪。这个真不能怪他们,身边有个人好端端地突然晕了,换谁也会被吓住的。有迅速拿出手机拨打110的,有急着呼叫120的,还是司机师傅有办法,在大声征求了全车人的同意后,将公交车掉了个方向,快速朝医院驶去。

  你一定很好奇后来事情怎么样了,说实在,编到这里,我也有点困惑。到底是让小偷从医院出来后不再从事偷盗事业好呢,还是让他继续下去?关于这个问题,坐在电脑前的我困惑了很久。我想说的是,这样的行业终究是不光彩的,不如让他藉此走上正道,做个有为好青年。可写下这几句话,我分明为自己所设置的“假大空”而脸红起来。

  因为我明白,作为一个健全的社会学,警察和小偷就像关系链上的一环,不是我们凭空说截断就可以截断甚至灭绝的。那样的后果才是令人不敢设想的。

所以,目前我想还是先写好自己的小说吧。

 

 

我的小说

冷清秋


  夏天过了十三岁生日,奶奶的咳嗽愈发严重了。而奶奶进城的次数也比以往多了,她隔三差五逮只芦花鸡抱着朝城里跑,还没两个月,鸡窝就空在角落了。

  可夏天觉得家里更空寂。她问扶着墙咳嗽的奶奶,你是去瞧病?奶奶直起腰说,是有事,顶顶重要的事呢。说罢,奶奶扑拉扑拉衣服又出门了。这让夏天很不开心,她在心里想,又不是去瞧病,还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天天朝城里跑嘛?

  这天夏天放学一进门,发现奶奶竟然没进城,正在和一个阿姨说话,俩人显然都流泪了,看见夏天进门,都慌着将眼泪擦掉,绽送出一脸的春暖花开。

  阿姨抢先说,夏天……你是夏天吧?都长这么高了?

  说着,就赶过来攥住夏天的手上下打量,说来,让姨好好看看你!这让夏天很不自在,别着身子使劲挣了好几下。夏天拧身向奶奶求救,但奶奶却正望着院子里那株洋槐发呆。洋槐树开花了,一嘟噜一嘟噜的碎碎白白掩映在刚生出的新绿间,铺排的满院都是怡人的香甜。这味道,惹得一群又一群的小蜜蜂越墙而入,绕着小小的院落嗡嗡地飞。

  夏天觉得这阿姨比蜜蜂还惹人讨厌。吃饭时,她一次次挡住了阿姨夹过来的菜。

  近距离打量眼前的阿姨,夏天发现她其实和村子里的女人都不一样。

  手细细软软的,胳膊白生生的,早过了冬天了,脖子上还系条粉蓝相间的小丝巾,虽然结成朵小小的蝴蝶结,但夏天觉得不如系在自己的马尾辫上更合适。

  转身进屋时,夏天的心猛然“咯噔”一下惊呆了。难道……她是妈妈?!

  就这么想着重新望去,夏天更坚定了。没错,一定是妈妈!

  那鼻子那眉眼和自己多像呀,而且,夏天想起进门时看到阿姨和奶奶那满脸的泪痕,虽然现在她们都一脸和风细雨春暖花开的,但夏天分明感受到她们都在极力掩藏着什么。我也有妈妈了!夏天觉得自己的心紧紧揪在一起,既紧张又快乐,想欢呼想流泪,又想亮开嗓子唱歌。在眼泪快流出来前,夏天及时逃回了自己的屋。

  打小跟着奶奶长大的夏天曾无数次追问奶奶,我的爸爸妈妈呢?

  奶奶每次都没好气地说,死了!死了的人,当然不会回来。但夏天却隐约记得村子里听到的却是另一个版本,那种说法是夏天的爸爸妈妈都到遥远的城市打工去了。

  随着年龄增长,夏天越来越懂事,心里也认可了奶奶的说法,自己是没有爸爸妈妈的,也就放弃了爸爸妈妈会回来的渴望。可现在,望着近在咫尺的阿姨,听着外屋压低声音的谈话,夏天突然很想流泪,有一种强烈的冲动促使着夏天,让她很想亮开嗓子痛痛快快地大哭一场。因为夏天在心里明白,这个陌生的阿姨绝对不是阿姨那么简单,她一定是自己的妈妈!

  果然,睡到半夜,奶奶把这秘密揭开了。奶奶说着抚摸着夏天的肩膀和头发轻轻叹气。奶奶说,我们夏天命好呢,没想到还真给找到了,你今后就跟着妈妈进城吧。

  夏天心里想拒绝来着,但嗓子却很不听话地嗯了一声。

  那之后夏天就跟着妈妈到城里生活了。进城后的夏天改名叫夏花,在青州市青岛路第二十三中学读书。夏花也是过了很多年后才知道,自己叫了很多年的妈妈并不是自己的亲妈妈,而那个在乡下抚养了自己十三年的奶奶也不是自己的亲奶奶。

  夏花的女儿好奇,搂着夏花的脖子问,那妈妈的妈妈是谁呢?

  夏花说,不知道呢,妈妈是奶奶捡来的。

  奶奶在那条路上捡的妈妈呀?

  在槐花路上捡的好不好?

那槐花香不香?

 

 

槐花村的故事

冷清秋

 

  村支书踏进老关家院子时,关小培正在自留地地里掰玉米棒还没回。

  关小培心眼实,干啥就要干完,干好。虽然月亮已经升起来老高了,但地里还有两株距的玉米棒子没掰完。关小培想,就剩这些了,今天不掰完,明天还要来,这不掰完,被人家偷了也没个数,不如多累一会把这边弄妥当再回。

  村支书坐下端起茶,刚把话说个开头,老关的眼就瞪大了。

  说啥?你净求糊弄吧。老二那榆木疙瘩脑子,平常算账个都算不清,能自己管住自己就不赖了,叫她去代课,不把娃们都给带毁了!这事,不行。说到天边也不行!

  也不怪老关拒绝的彻底。老关家仨闺女,数老二关小培最没心眼。

  小时候,阳光西斜的黄昏,孩子们放学回来趴在石桌上写作业。老关摇摇蒲扇,临时给出了道数学题,最简单的。老关说你们仨给算算2+7等于几?老大关小招听了立马小嘴一撇,站起来说,简单死了,这算什么数学题啊?!说完,很同情地望着老关摇摇头,再轻轻叹口气,然后离桌该干嘛干嘛去了。老关也不恼。老关不但不恼,还很吃大女儿关小招这套。每每都笑眯眯地望着关小招的背影说,看看,还是你姐,脑瓜子聪明着呢。人家都不需要算,知道啵?听了,脑子里立马就有答案了。关小招是长女,在老关家是有这份特权的。

  往往这时,老三关小盼已经规规矩矩地写好算好了,满怀希冀地站起来把算术本递给老关。但老关接在手里看也不看就开始对老二关小培发火了。因为此时的老关已经对咬着笔杆子傻坐半天的老二关小培再也忍耐不住了。

  夜里,老关叹气翻身坐起来,对呼噜作响的关嫂子说,老大老三出去闯荡,她俩有心眼,知道一些事咋弄。可这老二缺心少肺的放出去不放心啊。关嫂子背个身子嘟囔,说这哪跟哪啊。老关又说,你说咱小培去学校代课能教好么?关嫂子听了忽地翻身坐起来,说好你个老关,你不是给支书说不行,不叫闺女去吗?

  没想到关小培还真不行。在学校上的第一节课竟然就糊弄孩子。

  那天,关小培不是在教室里给孩子们上课,而是不管不顾地带着十几个孩子们进了官庄河的谷底。说是河,现在已经干枯,只有鸡肠子似的一线水从上游断断续续蜿蜒下来。所以危险倒也谈不上。但怎么看都是领着孩子们在外面瞎逛当,不是教娃们学知识不是。

  老校长和老关气喘吁吁地赶到时,关小培正在叫春来家的二由站起来。

  二由这小子平时就皮得很,听见关小培叫,马上一个鲤鱼打挺从土地上弹起来,差点趔趄个嘴啃泥,惹得孩子们肆无忌惮的笑收都收不住。

  坐在石头上的关小培说,二由你爸妈在哪打工?二由说深圳。关小培说那可是大城市,发达城市。说完关小培又说,二由,你想你的爸妈吗?二由听了,眼里马上蓄了泪,说想。关小培说,你想你妈给你做过的好吃的么?二由说想。

  关小培就笑了,嘴一咧说,你最想吃你妈做的什么菜?

  二由的阔嘴一张,黝黑的脸蛋变的酱红。像是想了会,二由才吞吞吐吐地说了句什么。关小培没听清,把耳朵凑过去说,二由,你说的什么呀?我都没听见,你再说一遍。于是二由红着脸又说了一遍。关小培递给二由一支粉笔,说好,红烧鹅老师也爱吃。二由,你去把“红烧鹅”这三个字写出来,不会写的字就用拼音标出来。写完,再把红烧鹅画在石头上。咋画都行,鹅是方的扁的圆的都随你,因为那是你二由的鹅。

  老关正要先发制人,吆喝关小培不要胡来时,袖子却被老校长拽住了。

  视线顺着老校长的目光追过去,老关这才发现河滩里大大小小的鹅卵石上都被孩子们涂的乱七八糟。有象鸟又像鸡的大翅膀,有像粉条一样的大腕,有大大的盘子里装的满满的不知是什么吃的的东西。有大方框里堆积着许多圆圈圈。孩子们都在积极认真地投入到关小培的这种游戏里,根本就没人顾忌他们俩的存在。 

  回来的路上,老校长阴沉着脸一直沉默着。

  老关跺跺脚说,我就知道烂泥巴扶不上墙,不中吧!你赶紧换人。

  老校长却慢悠悠地斜睨了老关一眼,说你怕是从来没正眼瞧过你这二闺女吧?

  老关正眼瞧关小培是在好多好多年后的一个下午。

  老关的胆结石犯了,疼的死去活来,关小培回来后二话不说一弯腰扛起老关就朝大路上跑。老关在二闺女的背上颠着疼着,浑浊的泪水止不住哗啦哗啦就掉下来了。

  那时关老师和已经升级成了关校长。嫁给了本村一个和自己一样木讷的汉子。

  老关的那两朵骄傲也已经在城里相继生根发芽开花结果。

  逢年过节她们会拖家带口回来看老关,并给老关带回来许多新鲜玩意。

  老关一直很思念远在城里的两个女儿,觉得她们聪明漂亮很给自己长脸。对于整天在眼皮下晃荡来晃荡去的关校长夫妇,老关很不以为然。

  正攥着劲快速朝前奔着的关校长,边跑边气喘吁吁地问,爹,你咋哭了?疼得厉害吗?你忍着点啊,咱们马上就到公路上了。

  老关扬起袖子擦擦眼,什么也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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