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世纪的爱情

文□冷清秋

咣咣咣的声响吵了一路，早上睁开眼，唐小程已被火车带到了一座北方小城——洛阳。那是九九年的夏天，大学毕业的唐小程刚满二十五岁。

但唐小程的心还留在校园里。留在教室，操场，食堂、467寝室以及校园后面的那片小树林里。或者，唐小程的心在丁小乐离开那刻就跟着她去了北京。

到洛阳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唐小程都没弄清楚自己究竟每天是在做什么，做了什么。那些协议，那些报表，那些盖章签字的表格，唐小程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单独填写完成的。

唐小程和丁小乐相恋四年，唐小程以为相爱的人可以永远在一起。

陌生的城市，陌生的人，陌生的街道，唐小程默来默去。

唐小程说，爱情？屁！这世上根本没有什么爱情，如果有，他妈的也是骗人的！

当然，这些话都是在唐小程心里默念，并没扬出来。那时，唐小程住单身楼，骑破自行车，每月四百余元的工资还要隔三个月匀出一部分邮寄到安徽农村的老家给父母。

所以，看楼的阿姨说，小程，小程，阿姨给你介绍个女朋友吧，蛮漂亮的丫头。

唐小程就很高姿态地说要介绍就介绍个医生或者银行职员吧。

考虑是实际了点，但唐小程想，凭自己一个外来小子天晓得何时才能买到房子安下家，必须要借力。其实也不怪唐小程，那时他们单位那批单身，哪个小伙自行车后面拖着的不是医生护士就是银行职员，最不济也是个小学教师。当然，这主要得力于唐小程们读了好大学，还没毕业就签了个好单位。

但唐小程和姑娘见面的几次都泡了汤。那些女孩都鬼精鬼精的，三问两不问的就把情况摸了个八八九九。唐小唐还不知道遮掩的实话直说。且那些姑娘的想法和唐小程一样，唐小程不得不说拜拜。人脉资源就那么多，久了都熟知了，就不在介绍了。2000年一过，时间就嗖嗖的，每年单位都会新进一批高材生，往届的也就被冷落下来了。加上唐小程面相普通，性子倔强，几年过去后，他就沦落成了单身公寓唯一的单身男青年。

就有阿姨嗑着瓜子带问不问地说，小程啊，别再挑了，挑花眼不好，差不多就行，过日子么，哪讲究那么多。唐小程就咧咧嘴，不吱声。但一个月后唐小程却迅速结婚了。当然，唐小程没有置办酒席，没有宴请宾客，唯一区别唐小程结婚的理由是，唐小程说我要结婚了！接着，唐小程就迅速搬出了单身楼，在外面的都市村庄租个了小单间和一个姑娘住在了一起。

偶尔，唐小程会带着姑娘一起到单身公寓取些之前没带走的东西。姑娘黑黑瘦瘦的，跟在唐小程后面不大爱说话。有人问姑娘在哪里上班？姑娘低着头说在兴隆寨卖米线。

后来才知道姑娘不但没有正式工作，还是个农村户口。就是卖米线也是给别人卖，不是自己做老板。也就是说姑娘是在兴隆寨一家米线店当服务员。就有很多人都为唐小程鸣不平，说这小子哪里是结婚啊，分明是为当初女友丁小乐的背弃而自暴自弃么。也有声音说唐小程不过是玩玩那姑娘罢了，纯粹为了解决个人需要。唐小程却仿佛没听到这些话，那时他老婆已经怀孕了，俩人每天早上在浅井头村口买俩烧饼，一起喝牛肉汤，俩个脑袋凑在一起吃得津津有味。

唐小程他老婆给他生了个女儿。我去给送份子钱时，唐小程正弓着腰子在洗水池那里给女儿洗尿布，看见我，唐小程满脸喜悦地炫耀说，看，我女儿拉的屎多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