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的娃儿贱命
(2011-10-28 23:39: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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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俗娃儿取名贫穷年代文化杂谈 |
分类: 世事杂感 |
现在的娃儿们金贵,那时的娃们儿命贱。
那时的娃们没有什么好名字。叫一声“二丫”,第二丫头就应声而到。家里有十个、八个兄弟姊妹的很多,大多叫着为了方便,“大丫”、“二丫”、“三丫”一起可以站一排。条件很差,叫个命贱的乳名,名儿很土,娃儿拉养起来容易,“南瓜”、“汉子”、“草皮”、“粪草”、“二憨子”、“狗娃”随处叫。孕妇常常在劳动途中生孩子,在哪儿生就叫什么,“堰儿”、“树儿”肯定与出生地有关。遇到或梦见什么,娃儿一生下来,名儿就来了,“海子”“树丫”到处可以听得见。名儿与时节也有很多关系。“桂花”、“小菊”、“兰香”、“梅丫”、“冬娃”叫得响亮又亲切。很多还表达贫穷时人们的期盼,“财宝”、“金贵”、“贵娃”、“金儿”一叫,好像金银财宝都滚滚而来。医疗条件差,娃儿不简单拉活,就叫个“栓住”、“稳斗”、“捡宝”。农村里特别盼望生个男娃,好给家族留个根,“盼弟”,“招娣”、“根儿”,叫起来,让女娃听了很是难为情。该上学了,得起个学名,也不请当地文化人,或是算命先生看看,就按家族的排行,很有逻辑地把家里的几个娃一顺溜地叫下来,“兴国”、“兴家”、“兴军”、“兴民”,家有四兄弟,一叫起来,整个国家和人民都已经富强了。“光玉”、“光秀”、“光美”,不用看,女娃俊秀光艳。名字多有时代特色,也是民俗文化的体现。
那时娃们最盼望的是过年。只有过年时候,大人们才把裁缝师傅请到家里来做点新衣服。大娃们一脸的高兴,挺拔地站在师傅面前,让师傅拿着粉红带白的卷尺在身上量来量去。小一点的苦瓜脸一个,眼羡地看着哥哥或是姐姐,哥哥姐姐的衣服还没有穿破,穿着挤身了,就让给弟弟妹妹们穿。弟弟穿件失了色的花一些的很常见,妹妹也穿件灰不溜秋的衣服,老撅个小嘴。家再贫一点,就由奶奶、妈妈自个儿在家纺线、织布。闲冬腊月里,点一盏湈油灯,一边纺线,一边哼个小曲儿,白色的绵线在手中悠扬舞蹈着,再在织布机上梭拉梭拉几个晚上,洁白而硬实的大布面料就初步完成了。再经过漂染,就可以给孩子们量体裁衣了。这样的衣服结实,穿几个秋也不穿不烂。如果还有边角料,就可以给娃们做个小书包,有的还在上面绣个什么花花之类好看的东西,娃儿背着这样的小书包,搭在屁股后面,一颠一颠地好不快活!
那时的娃们命贱,没穿的,更少吃的。特别是上学成为在校住读生后,更是艰苦。一个星期回家一次,返校时,带两个罐头瓶子,一瓶子盐菜,一瓶子豆酱,就管个六天。有条件的,父母心疼孩子,就悄悄地在豆酱里放点腊肉丁,让娃们补充点营养。在艰苦中,娃儿们也常想点办法,悄悄摘几条黄瓜,在家里偷点盐花,吃饭时一拌,别有滋味。每当果子成熟时节,是娃儿们最喜欢的时候。瞧去,田边,堰角,一大片一大片都是的。桃儿、杏儿、梨儿,就像一盏盏诱人的灯笼,不得不让娃儿口水直流。果子成熟了,又手一扒,两脚连蹬直蹬的,一下子就上了树梢,吃个畅快,啃个淋漓。晚上看电影时,兜儿里总要揣上几个,与小伙伴们一边叫嚷,一边啃着,别提有多快乐。返回时,还常跑到花生田地扯上一番,连泥巴都吃进嘴里,带着一路欢歌,带回了一天的喜悦。
那时的娃儿,还时不时地找些快乐。没有玩具,就自己动手。女娃儿们大多玩得秀气些,跳房子最为方便。捡个瓦片,在地上划几个方格子,就可以跳来跳去,任瓦片在自己的脚下滑动。踢毽子,最是女娃的强项。正面踢,侧面踢,背后踢,小小毽子就在身前身后划成一条条美丽的弧线。跳绳,男娃总比不上女娃。绳子有节奏地、或是变化节奏地,娃儿们就蹿上去,或蹦,或跃,或踮。还有的变幻着身姿,让人眼花缭乱。男娃更多玩力气的游戏。找一些旧书,或是硬纸板,叠成如铜钱一样的硬版,两人或是数人一起,看谁把纸版打翻。打纸板,需要力气,也讲究技巧。有时就趴在地上,瞅瞅哪儿有缝隙,然后在有缝隙的一面,纸板下去,如一把蒲扇,带着一股强风。打翻了,得意一笑,那板钱就归自己了,有会打的,家里塞得满满一抽屉。像“玻璃珠、象棋子、糖纸、烟标、头绳、风筝”等之类的都是那时的宝贝,是自己做的,更给自己带来了无穷的欢乐。有时候上学去的路上,就滚着一个铁环,一边跑,一边滚,铁环与铁钩摩擦的声音,尖尖的,划破了贫穷年代的死寂的天空。
那时的娃儿们命贱,贱命的他们却成长为今天建设和谐社会的生力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