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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斋》之《缢鬼》

(2009-10-03 10:03: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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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谈

    从前有一个姓范的书生,在外地出差,住在旅店里。吃晚饭点上蜡烛小憩。忽然进来一个奴婢,进来以后就在椅子上铺上垫子,打开梳妆匣,把里面的东西一一陈列在案头,出去了。过了一会儿一个少妇进来了,对着镜子开始梳妆;挽好发髻,插上簪子,左照右照,不停打量自己。刚才的婢子又进来,端上洗手水。少妇洗完,擦干,又让婢子把水端了出去。少妇解开梳妆穿的罩衣,整理下裙和披肩,能看出来,都是新作的衣服。提提领子,整整下摆,打扮完毕。范生一言不发,心里就奇怪,以为是一个私奔的妇女准备见等待已久的情人。少妇拿出一根长长的带子,搭在房梁上打了一个结,从容地踮起脚尖,把头伸进去自缢。刚一接触带子,眼就闭上了,眉毛也竖起来,舌头伸出两存多长,脸色惨变,像鬼一样。范生大惊失色仓狂逃窜,跑去告诉主人;但是等人来了一看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主人说:“以前确实有一个妇女在这儿自缢过,难道是她?”

    这是一个极其令人心酸的故事。一个女人,在做了鬼之后,什么都忘了,但是整装以待的瞬间永远都历历在目,永远都刻骨铭心地不能被任何回忆取代。没人能够了解人心,谁都不会知道为什么是这样一个时刻,也许她曾经的所有哀怨在此一刻被化解为梳头打扮的每个动作,这已经不是梳妆,而是顿悟一切以后的总结,细嚼慢咽。

    每个人的心里都有这样的一个瞬间,任凭外边刀光剑影,关上身体感受的每一道门,进入到自己的世界里,繁花似锦,能让人风驰电掣地幸福起来。

    可能是童年出过的一次风头,可能是在大家面前最得意的一次表现,可能是穿上一件新衣服听到背后的窃窃私语,可能是和最美的女生躲进密密的灌木丛。

    有无数的人就有无数的可能和无数的瞬间,不过今天大家已经学聪明了,不用悲壮地把这个瞬间放到最后时刻才体会。压力大,很孤独,被误解,心情差;然后就随时自我疗伤。找个清静的地方,闭眼,一道一道地关上门,灯光渐暗,只有自己了,电影开始——名字叫《我生命中最xx的瞬间》,xx可以随时被更换成符合瞬间性质的词语。电影放完,慢慢地睁开眼睛,欢迎回到现实世界。

    把瞬间当成抵挡的武器,不用花钱,每个人都有。关键是这个武器应该随时使用,外边风雨大,火力强,抗不住了马上退回来抵挡一番,还能出去再战。千万别千疮百孔得覆水难收了,像少妇一样把瞬间变成了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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