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饭口,收到了申通公司送来的快递,我知道寄快递的是母亲,我也知道快递的内容。
一周前我给母亲打了电话,让她给我快递一些东西,刚刚在电话里听到我说要她快递时,她很是惶恐,甚至有些担心和焦虑,我想这和我长期不在身边陪伴她有关,儿行千里母担忧,这句话适用于每一位伟大而又普通的母亲。另外母亲害怕写字,看着快递上的字迹很干净、工整,我知道字一定不是母亲写的。邮寄东西时母亲从来都不会亲自写地址,以前在家总是我写,后来我在外成家,她就找人代写,不是她不认字不会写,只是她有些不敢写,她怕她写的字别人看不懂,耽误了邮寄的行程,或者邮到别处。我的脑海中不时浮现出她邮寄东西时的情景,她一定一遍遍地念着地址、电话,然后千叮万嘱地嘱咐人家千万写清楚,别写错,写好后她一定还会再仔细地查看几遍……
我让母亲寄的是她的身份证跟银行卡复印件。
公司给每位核心员工发放每月两百元的感恩基金,感恩的主题当然是感谢员工的父母,为公司培养了一个核心骨干,发放的形式也是直接打到父母的银行账号里,钱虽然不多,但是很暖人心。当我把这个消息告诉母亲的时候,她表现的很高兴,对于一个人生中有一半时间没有工作收入的家庭妇女来说,她懂得知足,但是短暂的喜悦后,她突然跟我说,钱她不想要,要留给我用。
我缺钱吗?答案是肯定的,我确实缺钱,但是不缺这份爱心钱。想想自己在这座城市安家后,回家的次数就越来越少,父母盼星星盼月亮地盼着我,到头盼来的却是失望跟无奈,我常在电话里安慰母亲,让她理解,可是扪心自问,我理解母亲吗?我知道两位花甲之年的老人最需要什么吗?我只知道我自己。求学、工作、成家、买房买车、当我一次次地用贪婪将父母的血液榨干后,我留给父母的又是什么,他们的心空了,我的家满了。每次过年给父母钱,母亲总是那句话:“你给我的钱,我都不动,给你攒着”,我曾经幼稚地为母亲的英明决策而叫好,现在看来其实我是在犯罪,深深的负罪感让我抬不起头,妈,儿子何时能真正地为你们进行一次彻底的赎罪。
我仔细端详快递里母亲的照片,大半年的时间母亲的头发又白了好多,脸上的皱纹也更加醒目,唯独眼神是明亮的,母亲说这张照片是她新照的,她坐在镜头前眼里都是笑意。我擦拭着将要溢出的泪水,内心的酸楚一阵阵袭来,半年的时间,母亲用希望与爱支撑着她日渐衰老的身体,却无法抗拒岁月的冲刷跟洗礼,她用坚强的意念抵抗着病痛对身体的折磨,却无法用意念满足内心的空虚与落寞,看着母亲身份证上的有效期限,刺眼的“长期”二字是不是一种暗示?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有些事情错过了还有重新来过的机会,有些事情错过了,将是一辈子的终生遗憾。
2013年10月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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