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牟宗三先生《佛性与般若》(上)序

(2022-08-01 10:52:57)
标签:

读书思考

文化

杂谈

分类: 思考

牟宗三先生《佛性与般若

《佛性与般若》全集本 编校说明

牟宗三先生于1969年开始撰写《佛性与般若1975年完稿,1977年6月由台湾学生书局出版。在撰写此书期间,牟先生已先后发表下列的论文:

龙树辩破”》新亚书院学术年刊》第13期(1971年9月)。

智者大师之位居五品,《新亚书院学术年刊16期(19 74年9月)。

关于<</span>大乘止观法门>,《成功大学学报-人文篇)第10期(1975年5月)。

涅槃经的佛性义,《华学报》第11卷第1/2合(1975年1 2月)。

如来禅与祖师禅,《鹅湖月刊》第1卷第8/9期(1976年2/3月)。

天台宗之衰微与中兴,《佛光学报》第1期(1976年3月)。

分别说与非分别说,《鹅湖月刊》第1卷第11/12期(1976

 

这些论文后均收入《佛性与般若》书中。其中,如来禅与祖师禅一文相当于该书第三部第二分第一章第二节判摄禅宗。其余诸文的标题在书中大体保持不变,读者不难自行找出与之相当的章节。

《才性与玄理》主要地是诠表魏晋一阶段的道家玄理,《心体与性体》是诠表宋明的儒学,而本书则是诠表南北朝隋唐一阶段的佛学。

从中国哲学史底立场上说,这三阶段主流的思想内容都是极不容易把握的,而佛一阶段尤难。魏晋一阶段难在零碎,无集中的文献。宋明一阶段已有集中的文献矣,而内容繁富,各家义理系统底性格不易领会。佛一阶段难在文献太多,又是外来的独立一套,名言熏习难。即使已习惯于名言矣,而宗派繁多,义理系统之性格以及其系统不同而又互相关联之关节亦极难把握。

一部《大藏经》浩若烟海,是令人望洋兴叹。假使令一人独立地直接地看《大藏经》,他几时能看出一个眉目,整理出一个头?即使略有眉目,略得头,他又几时能达到往贤所见所达之程度?是以吾人必须间接有所凭借,凭借往贤层层累积的称述以悟入。广言之,自佛而后,除经佛所说外,大小乘底义理都是往贤层层累积的称述。(一切大小乘经是否皆佛所说,吾人不讨论这个问题。)在印度已有累积,如部派佛,大乘宗空,大乘有宗,皆是。经过翻译,传到中国来,又继续有累积称述与新的发展。即,除印度原有者外,复有天台宗华严宗以及禅宗。(其他派不论,讲佛史者可以论之。讲佛史与讲佛家哲学史不同。往贤的义理阐发,顺佛所说的义而发展者,正合乎哲学史之论题。)

佛所说之经与诸菩萨所造之论传到中国来,中国和有其消化。这种消化工作当然不容易,必须对于重要的相干的经论有广博的学识与切的了解方能说消化。第一个作综和的消化者便是天台智者大师。后来的消化如华严宗的消化以及所谓“教外别传的禅宗的消化皆不能超出其范围。谛观天台四仪)开头即云:天台智者大师以五时八判释东流一代圣,罄无不尽。这种判即是吾所谓综和的消化。这种判,态度很客观,对于大小乘经论皆予以承认,予以客观而公平的安排与判别。我们不能只停于印度原有的空宗与有宗已足。因显然空宗只是般若学,有宗只是唯识学。般若学宗《般若经,唯识学宗《解深密经。其他的经怎么办呢?如果其他的经亦是佛,不是虚妄,即当有一个安排与判释。般若当然有其根本处,唯识亦当然有其根本处。但我们不能说般若与唯识即尽了一切。如是,吾人须了解般若与唯识(空宗与有宗)底限度。吾人借着天台的判,再回来看看那些有关的经论,确乎见出其中实有不同的分际与关节。因佛本有各方面与各程度的说。佛不能一时说尽而所对之机亦各有不同,理应有各方面与各程度,甚至各方式的不同说。当然有其相出入处,但亦有其所着重处。此即有不同而又互相关联。然则其不同而又互相关联底关节何在呢?吾人将如何了解呢?了解了此等关节便是了解了中国吸收佛底发展,此便是此一期的哲学史。判是静态地说,发展底关节是动态地说,其义一也。

智者大师已说相难判。若非精察与通识,决难语此。当然有可商量处,然大体亦不甚差。若让吾人自己去读,决难达到此种程度。就吾个人言,吾只顺其判释而期能了解之,亦觉不易。我看后来许多专家亦很少能达到此程度。开宗者如华严宗之贤首不能超过之,而何况近时之专家?吾顺其判释之眉目而了解此一期佛义理之发展,将其不同而又互相关联底关节展示出来,此即是本书之旨趣。

本书以天台圆教为最后的消化。华严宗虽在时间上后于天台,然从义理上言,它不是最后的。它是顺唯识学而发展底最高峰,但它不是最后的消化,正的圆。本书于天台圆篇幅最多,以难了悟故,讲之者少故,故须详展。又以此是正圆之所在,故以之殿后

本书以般若与佛性两观念纲领。后来各种义理系统之发展皆从此纲领出。吾人通过此纲领说明大小乘各系统之性——既不同而又互相关联之关节。般若是共法;系统之不同关键只在佛性一问题。系统而至无静是在天台圆。故天台圆是般若之无静与系统之无静之融一。徒般若之无静不能决定系统之不同也。

本书重在集中论点,详明各系统差异之关节,不重在细大不捐,漫尽一切骈枝。是故三论宗,成实宗,甚至僧肇,皆不曾述及。僧肇是鸠摩罗什门下解空第一,然亦只是般若学属空宗,故不专述。《肇论》文字美丽初学者可由之悟入空宗,然亦不能尽般若学之详也。三论宗宗龙树三论(《中论《百论《十二门论),则亦空宗而已矣。如不止于空宗而有进于空宗者,则不得曰三论宗。如不止于空宗而曰三论宗,则是泛溢;泛溢而不能达至天台圆之程度,则只是一过渡。此之故,故不述及。如有详之者,当然有价。本书则略。南北朝时,有一个时期,《成实论》流行。此亦只是有过渡的历史价,无所取详焉。累积太多,须简化也。

中国吸收佛,顺印度已有之空有两宗继续发展,发展至天台、华严、禅,已至其极,故中国已往之吸收亦尽于此。吾人以此顶点标准,返溯东流一代圣,展示其义发展之关节,即南北朝隋唐一阶段佛哲学史之主要课题。史迹与版本文献之考据无甚关重要也。重要者是在义理之了解。

近时佛学专家多喜习梵文,从头来。我很希望他们能对于以往的传译有所纠正,并希望他们能有新发现,无论是文献,或是义。如若读了梵文,只是将已往的翻译重新缀上梵文字,则无多大的意义。以往的翻译是经过了几百年的传统,都已成了定本,而且他们的翻译都是纯粹的翻译,不杂以任何梵文字,即使不是意译,亦是音译过来。这样的翻译才可以独立发展。故讲述者,无论在当时,或在后时,翻译家或非翻译家,都是以译文凭。小出入小疵病,或不能免,然大体或不至于太差翻译工作直到贤首成立华严宗时还在进行。贤首即曾参与八十《华严》之译事,而其引述经文却大体仍据晋译六十《华严》。他们都是行家其梵文程度决不亚于今人。吾不是佛学专家,亦无力学梵文,故只凭东流的经论讲述中国吸收佛过程中义理发展之纲脉与关节。如若今人之学梵文,重头来,能有新发见,能超过中国前贤所已吸收者,或能成立一面目不同之新佛,则当然是大佳事。然这已超出了中国南北朝隋唐一阶段之所吸收者,而这一阶段,如非全虚妄,仍当有讲述之价

近人常说中国佛如何如何,印度佛如何如何,好像有两个佛似的。其实只是一个佛之继续发展。这一发展是中国和解除了印度社会历史习气之制约,全凭经论义理而立言。彼等虽处在中国社会中,因而有所谓中国化,然而从义理上说,他们仍然是纯粹的佛,中国的传统文化生命与智慧之方向对于他们并无多大的影响,他们亦并不契解,他们不想会通,亦不取而判释其同异,他们只是站在宗底立场上,尔尔,我我。因而我可说,严格讲,佛并未中国化而有所变质,只是中国人讲纯粹的佛,直称经论义理而发展,发展至圆满之境界。若谓有不同于印度原有者,那是因印度原有者如空有两宗并不是佛经论义理之最后阶段。这不同是继续发展的不同,不是对立的不同;而且虽有发展亦不背于印度原有者之本质;而且其发展皆有经论作根据,并非凭空杜撰。如是,焉有所谓中国化?即使如禅宗之外别传,不立文字,好像是中国人所独创,然这亦是经论所已含之境界,不过中国人心思灵活,独能盛发之而已。其盛发之也,是依发展之轨道,步步逼至者,亦非偶然而来也。何尝中国化?须知最高智慧都有普遍性。顺其理路,印度人能发之,中国人亦能发之,任何人亦能发之。何尝有如普通所说之中国化?一般人说禅中国化而迎之,而朱子又说象山是禅而拒之。这种无谓的迎拒都是心思不广,情识用事,未得其实。禅仍是佛,象山仍是儒家。若谓有相同相似者,那是因最高智慧本有相同相似者。有相同相似处,何其本质之异耶?人莫不食也。不能因佛徒亦食,我须不食以异之。

我非佛徒。然如讲中国哲学史,依学术的立场,则不能不客观。我平视各大,通观其同异,觉得它们是人类最高的智慧,皆足以决定生命之方向。过分贬视儒家、道家,我们觉得不对,过分贬斥佛亦同样是不对的。若从历史文化底立场上说,都有其高度的价,亦都有其流弊。我依此立场,曾经批评过佛在中国之作用,人们以我辟佛。然而我亦曾严厉地批评过儒家与道家,这将如何说?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今纯从义理上说,则亦可以心平气和矣。

西方哲学主要地是在训练我们如何把握实有(存有、存在之存在性);而佛则在训练我们如何观空,去掉这个实有。儒家训练我们如何省察道德意识,通过道德意识来把握实有,把握心体、性体、道体之创造性。道家则处于实有与非实有之间,道德与非道德之间,亦如庄子处于材不材之间;它只有如何之问题,而无是什么(存在)之问题。它不原则上否定实有,亦不原则上肯定实有;它不原则上肯定道德,亦不原则上否定道德。就前一问题言,它开艺术境界;就后一问题言,它是作用地保存道德。它的如何之作用亦可通佛家之般若。此所以以魏晋玄学桥梁而可接近佛家之般若学也。此在初步吸收佛上是一大极大之方便,皆有其故也。故吾亦常说道家是哲学的意味重,底意味轻。它所说的亦可以是个共法。

我之熏习佛由来已久,然初只是道听涂说,并未着力。初讲中国哲学史,对于佛一阶段,亦只是甚浅、甚简、甚枝末的一般知识。如缘起性空,僧肇、竺道生以及唯识宗,亦都知道一些;对于华严宗只知道事理无碍,事事无碍;对于天台宗根本一无所知只朦胧地知道个一心三观。这都是一般人口头上所常说的。然简单地讲一点诸行无常,诸法无我涅槃寂静,亦不大差。近二十年来,渐渐着力,然亦未能专注,只是随时留意,随时熏习,慢慢蕴蓄。先写成才性与玄理》,弄魏晋一阶段。后写成心体与性体,弄宋明一阶段。中间复写成两书一是《智的直觉与中国哲学》,一是《现象与物自身》,以明中西哲学会通之道。最后始正式写此《佛性与般若。吾人以若南北朝隋唐一阶段弄不楚,即无健全像样的中国哲学史。我非佛徒,故亦无佛内部宗派上的偏见。内学院的态度,我自始即不喜。欧阳竟无先生说藏密、禅、净、天台、华严,绝口不谈;又说自台、贤宗兴,佛法之光益晦。藏密、净土,不谈可以。天台、华严、禅,如何可不谈?若谓人力有限,不能全谈,则可。若有贬视,则不可。台、贤宗兴,如何便使佛法之光益晦?而吕秋逸写信给熊先生竟谓天台、华严、禅是俗学。此皆是宗派作祟,不能见中国吸收佛发展之全程矣。他们说这是力复印度原有之旧。然而佛之义岂只停于印度原有之唯识宗耶?此亦是浅心狭志之过也。

依讲中国哲学史之立场,我不能有此宗派之偏见。我非佛弟子,我根本亦无任何宗派之偏见。然当我着力浸润时,我即觉得天台不错,遂渐渐特别欣赏天台宗。这虽非偏见然亦可说是一种主观的感受。主观的感受不能不与个人的生命气质有关。然其机是主观的感受,而浸润久之,亦见其有客观义理之必然。吾人以若不通过天台之判,我们很难把握中国吸收佛之发展中各义理系统(所谓相)之差异而又相关联之关节。当然一个人可以独自地去摸索,然不必能达到天台智者大师之程度。即使能达到,亦不必定能证明天台之非。义理现成,乃有目者所共睹也。有学力与识见者自能决之。此非可纯以主观主义论之也。吾在浸润过程中稍作比较,觉得智者大师有学力、功力与识见。此非聪明人如虫食木,偶然成字也。经论熟,义理通,心思活,出语警策。慧思预记其说法第一,诚不虚也。其相应《法华开权显实,发迹显本,以立性具圆,荆溪、知礼而后,吾未见有能了彻之者也。而吾人今日略用一点新词语表达之,当更能使其眉目楚。其与空宗之别,与唯识宗之别,与常心宗之别,与华严宗之别,甚至由之判摄禅宗,皆可由对此圆之了彻而了解之。此非随意高下说也。吾自问经论不熟,自愧若独自摸索决难达至此程度。即使可以达到,不知何年何月始可有如彼之恰当。故只好通过彼之判释以及其所自立之圆桥梁。然即对其判释以及其所立之性具圆本身,了解亦非易也。

人之生命有限,积思至今,已不觉垂垂老矣。吾之学思时下亦只能达至此而止。将来恐亦不会有多大进步。望内外方家随时予以匡正以增益其所不能。

时在中华民国六十四年十二月作者自序于九龙

牟宗三先生《佛性与般若》(上)序

牟宗三先生《佛性与般若》(上)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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