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牟宗三先生《中国哲学的特质》8

(2022-06-28 15:05: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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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书思考

文化

杂谈

分类: 思考

牟宗三先生中国哲学的特质8

第八讲  对于“性”之规定《易传》《中庸》一路

以前所讲的仁、智、圣,以及性与天道,都是归结于一个中国哲学的中心问题——“的规定问题,这问题可谓历史悠久,自孔子以前一直下贯至宋明以后。综观中国正宗儒家对于性的规定,大体可分两路:

1.《中庸》《易传》所代表的一路中心在天命之谓性一语。

2.孟子所代表的一路,中心思想仁义内在,即心说性。孟子坚主仁义内在于人心,可谓即心见性,即就心来说性。心就是具有仁、义、礼、智四端的心,这一思路可称道德的进路(moral approach)。《中庸》《易传》代表的一路不从仁义内在的道德心讲,而是从天命、天道的下贯讲。这一思路的开始已与孟子的不同,但是它的终结可与孟子一路的终结相会合。它可以称宇宙论的进路(cosmological approcach)这一讲先说明这一路。

天命,表面上可有两种讲法。第一种讲法认天命等于天定如此。这样,天命之谓性表示性是定然的、无条件的(uncoditional)、先天的、固有的(intrinsicinnate)总之它只直接就人说明了性的先天性,完全不管性的后面有没有来源。这种说法显然不能尽天命之谓性一语的全蕴,亦不合古人说此语的涵义。如要尽其全蕴,必须不止说性的定然,而要作进一步的理解,从性的来源着眼。如此,对天命一词当有深一层的讲法,即第二种讲法。

在这第二种讲法里,首先要问一个问题:天命,在上的天是怎样的命法?一、是人格神意义的天,命给人以如此这般之性。这好像皇帝下一道命令给你,你就有了这命令所定的职分了。这种命是宗式的命法。人也可以常简单地如此说。二、是天命流行之命,并不是天拿一个东西给你,而是生物不测的天以其创造之几流到你那里便是命到你那里,命到你那里便就是你之性,此是宇宙论式的命法。在儒家这两种命法常相通,而总是归结于第二种。

以前解释《中庸后半段的时候,已说明《中庸如何由将天命、天道转化形上的实体,转创造原理或生化原理。此形上的实体怎样落于不同的个体而形成不同个体的性呢?这是一个必然产生而且必须解决的关键性的问题。从此问题的产生已可知对天命的第一种讲法,天定如此的讲法是不彻底的。彻底的讲法必须上通天的创化原理或生化原理。天命纯是一条生化之流。这由维天之命,於穆不已,即可看到。因此,宋儒有天命流行的老话。流行不息的天命流到个体X的时候,便形成X之性;流到Y的时候,便成Y之性。“於穆不已”的天命永远流行,永远在生化创造。而实的创造之几流到我的生命,便形成我的性。从此可见之宇宙论的根源。就个体说,每一个虽然不同于其他,然而,一切个体的性来自天的创造几,这是同一的。此性不是个体所具有的个别的性,而是同源于天的创造之流之创造几、生命几之性。因此它是具普遍性(universality)的。自然科学所论的性绝不是这种普遍性的,而是由生物本能、生理欲望、心理情诸方面所观察的性、个性或者是(class)不同之性。如说人与犬马不同类,则人类的性不同于犬马类的性。总之,自然科学所谈的性,是从自然生命所表现的特征描述简括而成的。自然生命的种种特征极多姿多采,它包括气、气质、倾向、身体生理结构等,这些都是孪生子所不能尽同的,孔子与孟子之间亦不同。《中庸》天命之谓性全非科学知识上类不同之性,亦非定义之性。只是从生命看出创造的几,从创造的几了解人的性,了解人的实生命。从创造几着眼,不能说是虚玄。因我们大可认生命之具创造几,确一件事实。然则,应该从那里了解生命的创造性呢?

首先,人的确可以掌握自己的生命,从而创造自己的命运与人格。其次,从反面说:人还可随时放弃或撤消自己的生命。人生下来,什么都不是,贤,杰,皆由自己努力做去,即是凭自己去创造;人又能放弃自己的生命,最显然的例子,就是人能自杀。自杀虽不好,但确能表示人能提起来,驾临于他的自然生命以上,而由自己操纵之。他能肯定之,亦能否定之。这表示人能掌握形而下的生命,使它获得美好之进展,亦可使它毁灭。但是动物却不能够自动撤消它自己的生命,便是因动物没有创造性。西方人所言的意志自由(freedom of will)或者自由意志(free will),正相当于中国人所言的创造性。不过中国人简单地只说一字,字面上不能看其涵义。其实这的意义一旦落实,其特征或具体涵义首先是可由西人所言的自由意志去了解的。因此,自由意志也可说成生化的原理,或者创造的几。人能撤消自己的生命,足以表示人确有自由意志(自由意志一道德观念)。中国儒家从天命天道说性,即首先看到宇宙背后是一天命流行之体,是一创造之大生命故即以此创造之性,而谓天命之谓性也。

上述对天命之谓性的解说,可以切合《中庸》的原意。然而万物然均由宇宙的生化大流所创造,有生命的一草一木以至无生命的一瓦一石,可否亦如人一样,以天命性呢人与万物然均由生化原理所创造,我们在此可以说人与万物是同一本体的。由此可了解人物同体一语。然而同体是一层意思,而由同体说到,则又是一层意思。衡之以天命之谓性一语,似乎同体,即涵着同以所同之体性。因天命流行,不只是流到(命到)人,亦流到物。但是从性方面讲,又有所谓人禽之辨一问题的出现。这辨是辨在何处呢?人可以吸收创造本体到自己的生命中作自己的性,但是禽兽(之义可不只是禽兽,而广至一切动物)却不能摄取天地的创造本体而其自己之性。这就是问题的关键所在。如果动物能进展至能作这样的吸收,那么们虽在生物科学的分类里,其形体结构虽不同于人,它们之间亦各自不同,然而它们亦可以创造之体其自己之性。它们同样是可珍贵的,同样能创造其自己之命运。可是今日在事实上,只有人类能够作如此的吸收,那么应该怎样了解人以外的生物与无生物的呢?更彻底的问题应是:人以外的万物,可否具有性呢?

我们可以这样回答:人性有双重意义(double meaning)。上层的人性指创造之几,下层的人性指类不同的性。正宗儒家如孔孟《中庸》均不从类不同的性立论,只有子、荀子、王充等所代表的另一路才可涵有此义。人以外的物体只有类不同的性。如从动物看,最令人注意的是本能。克就本能说,人远不如动物。然而本能并不珍贵,它是盲目的、机械的(mechanical),不能主宰掌握其自己的生命,即无自由意志。如从无生命的物体而言,瓦石之性,在物理学上言之,仅一堕性(inertia)一物理上的(physical concept)本能与堕性均代表物质之结构(material structure)可称结构之性。禽兽、草木、瓦石均无创造性之性,换句话说,它们的性不如人之有双重意义,而只有下层的意义。可见天地万物人。人如堕落而丧失创造性之性,在正宗儒家眼中,是与禽兽无异;另一方面,假如人以外的任一物突变而能吸收宇宙的创造性性,那么它亦甚可贵。

与禽兽无异是一个价判断。只是说他丧失了他的创造几之性,他的道德意义价之性。此时他只有结构之性,而结构之性亦即是类不同之性,他仍然与草木瓦石各不同类。故与禽兽无异是一价判断,这表示说,与禽兽瓦石同物质结构之堕性。而仍各有类不同之性,则只表示其物质结构以及随此结构而来之事实特征有不同而已。故类不同之性,是事实命题,而创造几之性则是价意义之性。人有此双重意义之性,而动物及其他则只有一层意义之性。试看下图:

牟宗三先生《中国哲学的特质》8

矢头表示创造几之性,括号表示结构之性,类不同之性。在人处,天命流行之体能内在于括号内,直贯下来,而其自己之创造几之性。同时亦复有括号所表示之类不同之性。而在物处,则天命流行之体不能内在于括号内,不能直贯于其个体之内而其自己之创造几之性,故只剩下括号所表示的结构之性,类不同之性。然则,人物同体,在物处,体只是外在地其体,不能吸收此体复其自己之性。而在人处,则外在地其体,复内在地其体,故复能吸收此体以其自己之性。正宗儒家都是从矢头处说性,不是从括号处说性。故其所说之性皆非结构之性,类不同之性。而人禽之辨是价不同,不是类不同之不同。

从矢头处说性,则性虽就个体立名,然就其根源处之言,则是普遍的(妙万物而言),亦是一而非多,是同而非异。个体虽多异,然此性却不因其多而多,因其异而异。它只是一,只是同。月印万川,实只有一个月亮,并无万个月亮。因此,此性非结构之性,类不同之性,当然亦非定义中之性。定义中之性,是一个知识念,而此性却是一个价值概念。从此性说人禽之辨,见人之所以人的本质,此本质是价意义的本质,并不是定义中的性之本质。此本质是矢头所表示的实现之理(创造几)之本质,而不是括号所表示的结构之理(实然的知识念之理)之本质。

结构之性,类不同之性,可否也讲出一个宇宙论的根源?当然可以,此就是阴阳五行之气化。天命流行,道变化,不离阴阳五行,可也不就是阴阳五行。如果只从阴阳五行之气化来说结构之性,则结构之性似乎也可以说是天命之谓性。《庄子知北游篇所谓性命非汝有是天地之委顺也,似乎就是只从天地气化来说委顺之性,这也似乎就是天命之谓性了。然而在儒家,根据天命、天道下贯而性,这一老传统,而说的天命之谓性,却不是就气化委下来而说的。这个性当然是偏重方面说的,偏重天命流行之体、创造几方面说的。此是道边事、神边事,不是气边事。此是道之一、神之一,而不是气之多。此决不可误会。我们可以说,从气化提起来,而说寂感几、说天命流行、说天命流行而性,那便是《中庸所谓天命之谓性了。至于顺气化下来而说天地之委形、天地之委和、天地之委顺(《庄子知北游》),那当该是结构之性,类不同之性,它是自然生命的了。天命之谓性,决不可从这一面说。因气命,并不是天命。气命之性即是气的结聚之性。生之谓性,也当该是这种气的结聚之性。后来王充所谓用气性,性成命定(《论衡无形篇》),便完全讲的是这气命之性了。但是天命之性,无论如何,却总是道边事(故曰率性之谓道),总是一种超越意义之性,价意义之性。《易经•乾•彖》:“乾道变化,各正性命。也就是贞定这种性。《易系辞传一阴一阳之谓道,继之者善也,成之者性也。也就是成的这种性。《易说卦传:穷理尽性以至于命。也是尽的这种性。《大戴礼记):分于道谓之命,形于一谓之性。本命)这尤其显然是天命之谓性之最佳的另一种表示。凡这些语句,皆与维天之命,於穆不已”“民受天地之中以生,所谓命也同一思理中的语句,皆表示天、天命、天道下贯而这一老传统。这一老传统中的皆不可说成材质主义的气命之性。此即是儒家从天道处说下来的道德理想主义之色彩,这色彩决不可随便抹掉。儒家的尊严以及其所以正宗处,完全靠这一传统中的客观性原则来提挈、来纲维。当然孔孟别开生面,由仁智圣及性善开出主观性原则,其价尤大,它可以定住那老传统中的纲维于不坠,不至坠落而气命。如果没有一种实的道德生命与超越感,那坠落是很容易有的。这也好像如果没有耶稣,那上帝也是很容易坠落的。上帝的光辉是放不出来的。

牟宗三先生《中国哲学的特质》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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