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牟宗三先生《中国哲学的特质》3

(2022-06-26 20:13: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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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书思考

文化

杂谈

分类: 思考

牟宗三先生中国哲学的特质3

第三讲  忧患意识中之敬、敬德、明德与天命

在上一讲之末,我们已明忧患意识与恐怖意识及苦业意识之分别。现在继续谈的,就是这两种意识不同的引发与归趋。宗意识中的恐怖意识无须有所恐怖的对象。当我们站在高山之巅,面对一苍茫虚渺的宇宙时,我们的心底往往涌现一个澈的虚无感,蓦然之间觉得这个宇宙实在一无所有,甚至连自己的身躯也是一无所有总之是感到一片虚无(nothingness)如果像契尔克伽特(Kierkegaard)所说的,能够从这虚无的深渊奋然跃出来的,就是皈依上帝了。假如不望或者无能从这深渊跃出,那就等于万劫不复的沉沦。因此,恐怖意识意识中典型的皈依意识,皈依便是解消自己的主体,换句话说,就是对自己的存在作彻底的否定,即作一自我否定(self-negation),然后把自我否定后的自我依存附托于一个在信仰中的超越存在——上帝那里。如此,由虚无深渊的超拔,恒上的皈依。在耶,恐怖的深渊是原罪,深渊之超拔是救赎,超拔后之皈依进天堂、靠近上帝,天堂是耶之罪恶意识所引发的最后归宿。在佛,苦业意识的引发可从义中的四谛看出。四谛是苦、集、灭、道。由无常而起的痛苦()、由爱欲而生的烦恼(),构成一个痛苦的深渊,它的超拔就是苦恼的解脱,即是苦恼灭尽无余之义的灭谛,而超拔苦恼深渊后的皈依就是达到涅槃寂静的境界。道谛所言的八正道,就是令人苦业永尽而进涅槃境界的道路。

中国人的忧患意识绝不是生于人生之苦罪,它的引发是一个正面的道德意识,是德之不修,学之不讲,是一种责任感。由之而引生的是敬、敬德、明德与天命等的观念。孟子说:生于忧患,死于安乐。中国人喜言:临事而惧,好谋而成。(《论语》孔子语)忧患的初步表现便是临事而惧的负责认的态度。从负责认引发出来的是戒恐惧的之观念。逐渐形成一个道德观念,故有敬德一词。另一方面,中国上古已有天道”“天命之观念,此虽似西方的上帝,宇宙之最高主宰,但天的降命则由人的道德决定。此与西方宗意识中的上帝大异。在中国思想中,天命、天道乃通过忧患意识所生的而步步下贯,贯注到人的身上,便作人的主体。因此,在之中,我们的主体并未投注到上帝那里去,我们所作的不是自我否定而是自我肯定(self affirmation。仿佛在敬的过程中,天命、天道愈往下贯,我们的主体愈得肯定,所以天命、天道愈往下贯,愈显得自我肯定之有价。表面说来,是通过敬的作用肯定自己;本质地说,实是在天道、天命的层层下贯而自己的正主体中肯定自己。在孔子以前的典籍早已有敬德,进而有明德的观念。今引《书》例,召诰有言:惟王受命,无疆惟休,亦无疆惟恤。呜呼曷其奈何弗敬可知召公在对其姪成王的诫中,已由忧患(恤)说到敬了。召公认无穷无尽的幸福,都是上天所降,但是,切不可只知享福而忘其忧患。永远处在忧患之中,持着戒虔谨的态度,天命才可得永保,否则上天撤消其命。召公在这里深深地感叹出呜呼一声,而且继而再叹曷其奈何弗敬可知他具有很强烈的忧患意识。所以他又说:呜呼天亦哀于四方民,其眷命用懋,王其疾敬德。那是说:天又哀怜社会上的老百姓,天之眷顾降命是在勤勉的人身上。成王啊你要赶快敬谨于德行。但是这里所谓德,只是应然的合理行,并未达到后来内在德性的意境。由敬德而有明德康诰有云:惟乃丕显考文王,克明德罚。这是周公诫康叔的说话,要康叔昭著文王的美德,即要明智谨,特别在施刑方面,须要公明负责。至于天命,召诰又说:今天其命哲,命吉凶,命历年。这三句的意思可注意的是天不但是命吉凶,命历年,且命我以明哲。天命我以明哲,我即当好好尽我的明哲。尽我的明哲,那就是敬德,是明德罚了。无常的天命,取决于人类自身的敬德与明德。如果堕落了,不能敬德、明德,天命必然亦随之撤消。所以如欲受天永命召诰语),必须疾敬德。否则,惟不敬厥德,乃早坠厥命。(亦召诰语)天命的观念表示在超越方面,冥冥之中有一标准在,这标准万古不灭、万古不变,使我们感到在它的制裁之下,在行方面,一点不应差忒或越轨。如果有天命的感觉首先要有超越感(sense of transcendence),承认一超越之存在,然后可说。

用今天的话说,通过敬德”“明德表示并且决定天命天道的意义,那是一个道德秩序(moral order),相当于希腊哲学中的公正(justice)。然而后者的含义远不及前者的丰富深远。孟子的民本思想,引《书》天视自我民视,天听自我民听”为论据。的确,这两句的意义非常丰富,天没有眼耳等感官,天的视听言动是由人民体现的。换言之,统治者需要看人民,人民说你好,那么表示天亦认你好;人民说你坏,那么自然天亦认你坏。因此人民的革命表示统治者的腐败,在统治者的方面来说,是自革其天命。天命的层层下贯于人民,表示一个道德的秩序。人民在敬德和明德之中,得以正视和肯定天道和天命的意义。天道与天命不单在人的敬之功能(function of reverence)中肯定,更在人的本体(substance)中肯定。因此,这道德的秩序亦宇宙的秩序(cosmic order)

天命与天道下降而人之本体,则人的“真实的主体性(real subjectivity)立即形成。当然,这主体不是生物学或心理学上所谓的主体;即是说,它不是形而下的,不是有身之患的身,不是苦罪根源的臭皮囊,而是形而上的、体现价的、实无妄的主体。孔子所说的,孟子所说的性善,都由此实主体而导出。中国人性论中之主流,便是这样形成的。在宗则无实主体之可言,这是道德与宗大异其趣之所在。西方人性论的主流中人性human nature直截地是人之自然没有从超越的上天降下而成的人之主体。西方的上帝与人类的距离极远,极端地高高在上的上帝,又岂能下降于人间呢?

西方宗中的天命观念,以中国传统的天命观看来,是很容易理解的。譬如耶中伊甸园的神话,亦表示了人本有神性,本有神性以为真实的主体,而不只是原罪。这神话叙述的亚当与夏娃本是与神性合一的,可是他们一旦相继吃了禁吃的智慧果,表示他们的情欲,毒蛇引诱而至堕落,结果与神分离了。从此以后,人便只注意那原罪,而不注意那神性了。神性永远属于上帝一边,人陷落下来而成无本的了。亚当夏娃在未堕落之前可以无忧无虑地遨游于伊甸园,堕落的结果就是在灵魂方面的永恒死亡。然而耶又说上帝爱世人,所以耶不能不言救赎。从此以后,伊甸园的神话完全向上帝、原罪、救赎这以神中心的宗形态走。救赎的观念相当于中国唤醒、觉悟的观念。觉悟或唤醒之后,人与天才可有重新的和解reconciliation在和解的过程中人可重新提起已堕落的生命而与神性再度合一。由此我们可以这样想:能否使此神性作我们自己的主体呢?看来这一步的功夫是很有意义、很有价的。可是西方思想的传统,不容许这功夫的完成。于是西方思想中的天命,对于人类是永恒地可望而不可即。他们只讲神差遣耶稣来救赎,却并不讲天命之谓性而正视人自己之觉悟。西方思想中的天人关系,依然停滞于宗的型态,没有如中国的孔孟,发展出天人合一的儒学。

最后,我们可以简洁地列出两种意识所引发的天人关系,以这一讲的总结:

 

牟宗三先生《中国哲学的特质》3牟宗三先生《中国哲学的特质》3

恐怖意识(耶):上帝(God 向上投注

宗教意识

苦业意识(佛):

道德意识     忧患意识(儒):天命、天道  向下贯注

牟宗三先生《中国哲学的特质》3

牟宗三先生《中国哲学的特质》3

牟宗三先生《中国哲学的特质》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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