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0@365逃难·下
(2022-05-20 09:37: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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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次逃难,就是有名的二六轰炸了。当然二六轰炸这个名称是以后才知道的。当年我们都只说是飞机掼炸弹。记得那天天气蛮好,我们已经吃过中饭,像往常一样在弄堂里玩。有一个牙医推着他的大独轮车,上面还顶着一把蛮好看的花花的大阳伞。手里不停地摇着铃,吆喝着招徕生意。我表弟的阿娘正好牙齿有点不适,就让他治疗了一番。还有三两个叫化子在弄堂里来回走动。这时候不知是谁,说飞机来了,我抬头向空中望去,只见有两架像十字型的飞机由东北向西南飞去。飞机飞得很高很高,不一会儿就离去了(大了以后才知道那是侦察机)。我回到家里,门口正好有个女要饭的站在那里,我阿娘给了她一点饭。她就走到隔壁继续再讨。我们好奇地跟在她后面,看着她要饭。突然有一声玻璃的碎裂声,只看见隔壁大天井上面的玻璃顶有碎玻璃掉下来。有块碎片正好把她的饭碗打碎了一半。她如果再往里一点,那就要打到她手上了。我们如果也像往常那样穿进去的话,那也要受伤了。那要饭的,她倒一点也不慌张,把那半个碗扔了,转身又到了我家门口,又要了个碗儿,她好继续讨饭。我们找了个不太好的碗给她,她顾不得飞机要扔炸弹的危险,继续要饭去了。这时我们没再跟过去,而是跟着我表弟的阿娘一起找了一个地方临时躲了一会儿。到了夜里才知道电灯不亮了,赶快找蜡烛点上,父亲回来告诉我们,必要时可以在台子底下应急。
飞机不知什么时候还会再来,为了安全,当晚我的堂兄禧良哥就骑着自行车把我和姐姐一前一后的,带到他住的,静安寺永源浜家里去了。他给我们买了包花生米,还买了大麻球,芝麻很多,豆沙也很多,很好吃!
在堂兄家里大概住了两个晚上。那里倒是不陌生的,因为拜年时候去过的。我堂兄和堂嫂是住在他阿姑的家里,部位是后楼,那房间里还贴着好多金圆券。堂兄的阿姑我们要叫姑母,她们家是一大家子:姑母、姑丈、表兄、表嫂、还有二个表姐和表姐夫。那时他们自己还没有小孩,我和姐姐就成了他们逗乐的对象。那天晚上姐姐和我没少哭鼻子。虽然堂兄竭力护着我俩,但是他寡不敌众。我们越哭,她们越乐,逗得越发厉害,笑得也不亦乐乎。想想那晚实在是太可怜了,两个小小落难的逃难者哭得从来没有这么伤心的。所以后来说什么,也不肯多呆了。好在轰炸也结束了,就赶快逃回家里去了。
回来以后才知道,那次轰炸是有不小的伤亡与损失的。敌机轰炸的目标是我家附近的华商电气公司(南市发电厂)和江南制造所。国货路有不少的楼房被炸坍(以后好长时间都没修复),大兴街有路人被炸死的,也有不少被炸伤。我们家的晒台的栏杆和落水管受到震落和损坏,吊灯的葫芦也震落,幸好没伤到人,后来都是大姑丈帮我们修复的。隔壁大天井的大玻璃顶受到震裂,后来就全部拆掉了。我们家的天井玻璃后来也拆掉了。
两次逃难仿佛还在眼前,历历在目好像就在昨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