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如其分的忧伤
(2023-05-18 08:37:37)分类: 烟花易冷 |
恰如其分的忧伤
与朋友聊天时,聊着聊着,他们讲一些劳心劳神的身边事,为了表达感同身受,我会说“确实烦”,但我几乎从不讲自己,觉得没什么可说的。看上去,每天每月每年总有或多或少或大或小的烦心事,还未曾影响我一觉睡到天明。从前,工作上的事,能扰我清梦,能者多劳了十几年,想明白地球离了谁照样转得很好。至于其他的事,即使偶尔有,也眼不见心不烦,实在绕不开,索性躺平,该怎样就怎样。许多事情,努力与否,不会导致根本性的改变。
生活,往往是“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做任何事情,我喜欢从能接受的最差状况去推演,如果从开局已经想过不同的结局,则凡事“不必讶异,更无须欢喜”,一切的人来人往,利来利往,熙熙攘攘,分分合合,得失之间皆缘分,努力与否,只与是否需要心安有关。
社会符号背负越多,则灵魂越难“上善若水”,就像房间里随着时间而不断增加的东西,可能许多人没有看透,买大房子的结局是放置了更多看上去有用但实际无用及很少用的东西,“断舍离”,任何时候皆是一种醒悟。实话实说,网购在创造便捷以及节约费用的同时进一步制造了浪费。想要约束自己的消费与欲望,保持好心态,必须跳出信息茧房,看透人世间的所有架构与脉络,皆是基于人性,唯有哲学,当然也可以是宗教,能够引领或让灵魂舒缓。相比喧嚣与沟通,独处更有利于思考。
有文字可考,“一个人看电影属于第四级孤独……第十级是一个人做手术”,撇开其他关于孤独的层级,对于“一个人看电影”,我认为是欢愉,起码好电影让我动情时,没人在乎自己是否留下眼泪。自由的开心,自由的悲伤,与他人无关,皆是自由的至高境界。
有幸一个人以午夜包场的待遇观看过徐皓峰导演的《箭士柳白猿》、《师父》,以及《被光抓走的人》、《异形:契约》、《至暗时刻》……这些电影既是院线排片少,也因为我喜欢选择清寂的时间段观影或在出差时看晚场电影。一个人或观众寥寥无几的影厅,没有干扰,宠辱偕忘,与电影心灵相契。有次观看某场电影,男检票员在检票时问我“你是喜欢侦探电影吗?”我说没有,进场后才发现只有我一人观看,直到电影结束也没想明白那句问话的意思,也许是听错了,现在也回忆不起是哪部电影——大概过于普通了。
某年看一部喜剧片,又记不起是哪部电影,几乎满座。我是一个人看的,边上坐了位看上去三十岁左右的胖墩,捧着爆米花和可乐,一开始他笑点很低,等到后半段别人都笑时,我竟然偷窥到这家伙在流泪,泪流满面的那种流泪。在喜剧中感知到深刻的哀伤,这家伙真是很高级的孤独。
上一次笑疼肚子,是某夜场玩集体骰子猜数字输了喝酒的游戏。中途我随口说了句“你叫破喉咙也没用”,谁知一起参加游戏的服务员小妹说“我没叫(牌)啊”,她的一本正经让我们笑疼肚子,尽管她从未看过电影《九品芝麻官》,甚至她只听说过周星驰却说不清他是干什么的。文字很难复原当时的情景,有些笑话只能发生在特定的时间与空间,情绪氛围环境不合拍,就一点不搞笑了。
笑疼肚子,是种奢侈,一生中难得遇见几次。让人心情愉悦,属于解压。现实生活中,愉悦是稀罕情绪,能心平气和聊天做事以及工作生活,已是难能可贵了。而忧伤,却很多,像是风,不知何来,未知何往,活得久,见得多,有时看美食节目的某个画面或某句话也能让我触及。仔细咀嚼,大多数的忧伤是温暖的侧面,平淡如水的生活里,所有司空见惯的温暖,起于青萍之末,在特定的时间与空间里,于无声处听惊雷。
在武义,一排老人靠着老墙坐在竹椅上晒太阳;在吴哥,嘴角上翘的石像对面站着一位穿黄衣服的异国美女;在北京,地铁一号线和十号线的国贸换乘站,面对汹涌的人潮;在布鲁塞尔,凌晨的细雨迷离模糊了街景,有人赶着上班……以及参加过的婚礼、寿宴、送别、远行……以及除息烟花,清明上香,一夜秋凉时的夕烟……又或者是一碗豆花,一杯自酿酒,一曲低吟浅唱……以及某年某月某朋友说十五年前,诸如此类,有些感动尤其是忧伤,说不出来,却能在心里长成参天大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