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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05-17 11:42:48)| 分类： 烟花易冷 |
生于忧患
我不追剧，近期看过半集《山海情》，黄轩带村民们为解决灌溉问题讨公道，看了入迷，遂终止。不看电视剧，怕浪费时间，虽则自己习惯于慵懒着浪费了太多时间，罄竹难书，更怕熬夜影响睡眠，即使发呆很久也无法轻易入眠。
近年，惟一从头看到尾的电视剧是孔笙导演的《父母爱情》，第一次是七年前，东榔头西棒槌跳跃着，没看开头。第二次是2022年3月10日从上海回来被要求居家观测，闲了一周，完整看了一遍，一天看六集——好作品，值得鼓掌。
绝大多数的电影、电视剧，开篇几分钟已显示编导的随心所欲，他们连基本的历史与时代细节都懒得查阅，漏洞百出，逻辑混乱，不食人间烟火。我喜欢看纪录片，尤其美食节目，适宜深夜抗饿，以毒攻毒。只有理解了中国人的吃，才能在剪不断理还乱的文化与世俗中找到类似于“文字的金线”——关于沟通，圆融，放下，以及对人与物的微薄期许，几丝对未来的向往。
优秀影视作品，无需纵横捭阖，指点江山，只需云淡风轻，鸡毛蒜皮。毕竟生活的本质是颗粒感以及暗藏于颗粒感表象之下的情绪，犹如宇宙的物质与暗物质。许多时候，快乐，是一种触发，悲伤，是一种积累，情到深处却无言，无声胜有声。总要追逐半生之后，些许明白，平凡的幸福，在于鸡毛蒜皮，伟大的陪伴，在于细水长流。
近期，走访了几家合作单位，老板们忙着开会，没有布置工作，而是不约而同谈文化搞务虚。根据以往二十年经济低谷时的历史镜像，老板们信心如风中之烛时，就开始形而上，裁员、紧缩、备战，现金流是王道。慢慢的，各自把各自拖进流动性的陷阱，进一步加大社会的信用与交易成本，最后是通缩。
各大城市皆在给楼市松绑，但一夜之间，钱如同流水进了沙漠，所有地产公司的一季度数据风雨飘摇。股市，亦如此，没有赚钱效应，个股更遭遇戴维斯双杀。信心，比黄金更重要，目前的市场总体不缺钱，企业家应付困境的能力与基础远比2008年，2011年好得多，但比那两年更迫切追求一种稳定的预期——关于防疫，关于和平，关于全球化，关于大国之间，关于联储货币政策，关于企业家心头隐隐约约的各种担心与揣测。
周末，去老家送端午礼，红茶五粮液铁皮枫斗营养粥米，一共9个礼盒，按惯例是到路口时打电话叫我妈来取，过家门而不入。这次考虑到东西重，就停车提了放家里。没钥匙，照旧用银行卡开门，院门形同虚设，后面的门全部敞开着，爸妈不在家。屋子里面，干净得停一只苍蝇都显得突兀，我用手指擦了一下油烟机，没一点油腻。厨房窗外的银杏树，绿荫盖住了整个院子，早上买来的野生土步鱼养在木桶里。“咸齑土步鱼”，味道绝了。即使是七、八十年代，我爸也要求顿顿吃新鲜的，从不吃过夜菜，外婆骂他是“脱底蛇箩”，骂我爷爷年轻时穿着拖鞋逛书场，坐吃山空。我就回嘴，“那你还嫁女儿，不是亲生的吧？！”把外婆气个半死。
半小时后，妈回复短信说，她在附近沿着河散步锻炼，今天来回走了五公里。清明前，我拿春茶及油米过去，她说，以后不要拿这么多东西了，口罩用了两年还有一半，去年的油米才吃完又拿来了，成都的花茶多得只能放冰箱……家里快成小超市了。负责本片区域投递的快递小哥对她说“你家孩子是我送货的人里面最孝顺的——每年能给家里的老人买那么多五花八门东西的，独此一家。”几年前，还给父母买过智能马桶，因下水道设计问题影响使用，我嫌退货麻烦，他们只好放在前院做成花箱，姹紫嫣红。
孝顺？我认为是个笑话。光买东西有什么用，七十多岁的老人，更希望孩子能过去陪伴吃饭聊天之类。但我从不聊天，每年一起吃饭的次数仅限于中秋春节等不超过五餐。外婆生前对我说，“你妈命苦。生两个儿子。要两个女儿该多好啊。”她甚至埋怨我每年评三好学生有什么用，万一将来到外地工作。“两个儿子都这么能读书，你妈的命实在是苦啊。”
小时候，不懂这句话。当我懂了，想起来偶尔泪流满面——人不能像《山海情》、《父母爱情》里的，被绑在土地上，或许那也是某种幸福。但我情愿做个苦命的人，也希望我的孩子远走高飞，起码要飞翔过，领略过。家，仅仅是累了受伤了用来停靠的港湾。父母健康，是给予孩子的最大安慰。孩子幸福，是给予父母最大的孝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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