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笑无常

刘薇，女，14岁，初诊日期，2008年5月2日。发病之前性格内向、文静、聪慧、好学，兴趣广泛，博览群书，好胜心强。

2007年春，也就是刘薇13岁生日刚过没几天，出现自笑，无缘无故的自笑。开始父母并未察觉，只是有一天吃晚饭时，她无缘无故地笑出声来，父母察觉，问她为什么笑，她解释说是因为想到好笑的事情。之后笑的更厉害了，不仅吃饭的时候笑，晚上睡觉躲到被窝里也笑。由于她上课也笑，老师点名批评她，她依旧嬉笑不止。老师察觉不对，把刘薇的母亲叫到了学校，要刘薇的母亲带刘薇去看心理医生。

咨询几次不见任何效果。随着时间推移，刘薇病情加重，变得痴笑无常，终日兴奋，对什么事情都感到特别高兴，喜言笑，爱唱歌，联想丰富，说起话来滔滔不绝，一连数日不眠，精力却异常充沛，整日忙碌不停，爱管闲事，不知疲劳却往往做事有头无尾，完全丧失学习能力。此时，病人面色红润，目光炯炯有神，喜好接近异性，与人过分亲密，好化妆，好花钱，失去正常的社会控制能力。后被送进精神病院住院治疗，诊断为躁狂症。

2007年5月，开始服用抗精神病类药物，最初有效果，20天后不再自笑。但好景不常，到2007年8月又出现痴笑无常，狂奔乱走，滔滔不绝，又是一连数日不眠，2007年9月去某地心理医院，住院治疗27天（药物治疗与心理治疗相结合），在前10来天效果不错，后来患者爱上了主治医生，公开抱住不肯放，被换了一个病室，再也见不到她心爱的主治医生，狂笑狂唱，昼夜不眠，电疗一次之后，撞墙自杀，随后便就出院离开了某地。

2007年10月，根据朋友提供的信息，刘薇的父母又带她去东北某地看中医，老中医说刘薇不是躁狂症，是癔症，用中医的话来说，属脏躁。刘薇的父母非常相信那老中医所说，由刘薇的母亲陪着在那里的中医院住了下来，每日服用甘麦大枣加味汤，开始几天似乎还有一点效果，不再狂笑出声，笑的次数也有所减少，但是，当开始减西药的时候，正是她月经前，病情反复，甚至出现神志不清，吵着要出院去见她心爱的主治医生，不停地叫着那医生的名字，哭笑无常，胡言乱语，硬说她心爱的主治医生到北京来找她了。

11月初，刘薇转到京城某专科医院住院治疗，诊断为精神分裂症，专家建议用博思清，在医院情绪不稳，有自残现象，还骂人，时有神呆语乱，但狂躁症状略有减轻……

自笑自语, 或痴笑不常，是青少年患者常见的症状之一。从形式上看，它似乎反映了青春期间性成熟之尴尬，似乎也反映了青少年性冲动表达之窘迫。但诊断治疗却非易事，刘薇发病将近一年, 四处求医却无任何效果就是一个例证。此时患者感觉犹如鬼魂附身，理性已完全不起作用，所以心理疏导只是白费时间。服用抗精神病类药物或抗焦虑药物，也往往收不到效果。有的刚开始几天似乎有效果，过几天又不行了，又得加大剂量；有的即使加大剂量也不行，还得加服其他抗精神病类药物，最终是效果不佳。

有关痴笑无常，视为脏躁，主张用甘麦大枣加味汤治之者，大都是受陈家扬前辈所著《实用中医精神病学》的影响。陈家扬认为，“心主喜，其声笑，心为火脏，心火亢盛则笑不休；心火上灼肺，肺主悲，其声哭，故哭笑失常；心主舍，心火亢则语言错乱。舌红，脉数，皆心火亢之象。”主张“降心火，清肺金。”以甘麦大枣汤加味治之。

事实上，痴笑无常并非这么简单易治。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青春成长发育期间出现自笑自语或痴笑无常呢？

痴笑无常多发于春季，冬至之后是这种病的高发季节。春机发陈，即从病因病理诊断来看，患者是由于青春期内分泌失调与情绪紊乱所引起的性欲亢奋所致，加之患者大多先天肾阴虚，未患病前都像刘薇一样十分聪慧，所以按常规的中医治疗, 应从肝或肾来论治，也就是从传统中医的相火妄动或阴虚阳亢来辩证施治。

临床观察，患者在月经前后，或两次月经之中间，痴笑无常症状加重，而且来势迅猛。这是为什么呢？患者在月经前后，或两次月经之中间，痴笑无常症状之所以加重，是因为患者在月经前后，或两次月经之中间患者性欲亢奋所致。那为什么来势迅猛？清代名医王旭高在医案“神志”篇记录一例曰：“上年夏季，痰火迷心，神呆语乱。治之而愈。至今复发。脉浮小弱，舌心红而苔薄白，语言错乱，哭笑不常。凭脉而论，似属心风，盖由风入心经，蕴热蒸痰所致。用本事独活汤法。”也就是痴笑无常有时要从风论治。

临床观察，大多患者手脚冰凉。根据现代医学研究的成果，当一个人焦虑程度与紧张程度轻度较高时，血液浓度增加，导致气血流动不畅，故患者手脚冰凉。所以治疗痴笑无常应考虑活血化瘀，而且“血行风自灭”。

根据养生心理学的研究成果，焦虑情绪由肝主宰，治疗痴笑无常主要应从肝论治。中医性病学认为，患者不知羞耻，思慕男子，痴笑无常，语无伦次属花癫。据医籍《石室秘录》记载：“如人病花癫，妇人忽然癫痫，见男子则抱住不肯放，此乃思慕男子不可得，忽然病如暴风疾雨，罔识羞耻，见男子则以为情人也，此肝木枯稿，内火燔盛，脉必弦出寸口，法当用平肝散郁祛邪之味。”不过，现在看来男子也会病花癫，思慕女人不得，突然痴笑无常。

考虑以上诸多因素，痴笑无常治宜清君火，柔肝木，祛瘀熄风，以青春静神汤治之。刘薇按青春静神汤加减，连服四十余剂，便病祛神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