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梦》第二百零四章
(2023-10-02 10:10:37)
 
忙完立碑之事,汶君孝、华丝哥没有随众人去五队吃饭便离开啦。走之前,两人跟五队长私下打了个招呼,绕道河下向着县城进发,一路上偶有交谈仅于“这儿滑,小心点”之类的言语,直到在“回心树”下停脚歇息,方才打开话篓子。
华丝哥先自说起汶君孝:“你不能这样躲着米娅娥,饭都不敢去吃,亏得可是咱自己的肠胃啊。”
“不是躲她,我是没心情吃饭。”
“有心情你也不未必敢吃吧?左边是米娅娥,右边是吴英舒,再那边还有个沙……”
汶君孝板起脸打断话头,说:“不要把那俩人跟英舒相提并论,她们不配。”
“你知道不配,为什么还把吴英舒晾在那儿不闻不问,我要是你,绝对趁着今天人齐,把想说的说出来,断了米娅娥的念想,为吴英舒争回名誉,找回面子。”
“这事我不是没想过,可你觉得在那种场合说这个合适吗?大家是为陆翌鑫而聚焦在一起的,要谈也只能谈陆翌鑫,谈别的有煞风景。”
华丝哥点下头,同意道:“你想的没错,咱们离开是对的,不然的话,米娅娥破坏的不仅是气氛,也是大家的忌讳。”说到这儿,他朝回心树洞里瞅了瞅,打里面抓出两块掉落的树皮,递给汶君孝一块,剩下的一块垫到屁股底下坐上去,说:“坐着歇会吧,没吃饭头晕。在乐园时没这个毛病,上了班反倒事来啦。等到了县上,我请你吃糖醋里脊,那家做的没治了。”
汶君孝接过树皮垫着坐下来,说道:“还是我请你吧,你昨晚上办得事,值得一请。”
“碎碎点事,不够塞牙的,对付别人我不敢吹大话,对付沙鹤珞那是富富有余。”
“绰绰有余吧?”
“知道,说顺口也就这么说吧。”
“你是怎么使‘口技’背叛沙琪飞的?”
 
“能谦虚点吗?”
“值得骄傲的事,谦虚什么啊,我告诉你啊……”华丝哥比划着将事情一五一十地讲了出来。
那天,“口技”来到乐园,瞧见蒉儡一个人在戏台上忙活,因为他每次来乐园都在“虎穴”里跟蒉儡挤着住,所以想装没看见有些不容易,便过去帮忙,边检查石碑上镶的石子牢不牢靠,边东一棒子西一鎯头地闲谝,谝着谝着就谝到煤矿招工表,蒉儡抹着泪告诉“口技”,要是颛孙仁把招工表给了陆翌鑫,陆翌鑫就会回家找方佳菌去,就不会出事啦。“口技”附和了几句,忽地心生一念,想得若是能去煤矿上班多少也算是个出路,眼下的梅子已经没有了陆翌鑫做念想,不如把她带到山区呆着,与那些乱七八糟的人断绝联系,兴许会被自己的真情打动,谛结美好姻缘。于是,他请蒉儡去“别墅”找华丝哥,等华丝哥来到戏台上之后,便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华丝哥没有一口答应,走来的路上他已经在心里生出一个主意,只是拿不准“口技”会不会应卯,他跟“口技”只是通过颛孙仁认识的,没有什么深交,凭印象觉得这个人的根底不坏,所追逐的梦想也很单纯(他已经通过蒉儡探得“口技”追求梅子的意图),若是心怀正义,出手相助不是问题,若是还念沙琪飞为大哥,不答应倒也罢了,弄不好将事情捅给沙鹤珞反倒坏事。 “口技”不知华丝哥心中所想,一个劲地说好话请华丝哥帮忙。
华丝哥做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说:“我回去试试看吧,能弄就弄,弄不来你别怪我。”
“能弄,你绝对能弄来,我先谢谢你,只要你帮了这忙,你有用到兄弟的地方,二话没说的,你就是我大哥。”
“这话不敢当,你的沙大哥还在那儿杵着呢,我可不敢跟他叫拍。”
“口技”脱口说道:“谁大哥?!我打根前起就没认过他,把个女的都不当人,把伙计还能当兄弟?再别跟我提他,提他就不顺气。”
华丝哥心下暗喜,故意道:“声音小点,别让他妹听见了,那可不是省油的灯,害人不带眨眼的。”
“口技”看眼台下,放低声音说:“你说的对,是个狠茬,我听她在探监的时候跟她哥说,你打了她一巴掌,她叫她哥以后找机会把你弄成‘三成人’,叫你生不如死。”
“料她会这样,不收拾不行。我给你弄个名额,你给我帮个忙,行不?”
“你要说话算数,我答应你没二话。”
“我说话算数,回县上就给你。”
“好,说吧,啥事?”
“你还记得陆翌鑫说话声音吗?”
“口技”不好意思地笑笑,回答:“不用记,顺口就来。不瞒你说,我是为追梅子才来乐园的,她喜欢啥我喜欢啥,她说她喜欢象陆翌鑫那样躺着不动想心事,我就在外面等她想够了出来。她说她喜欢听陆翌鑫说话的声音,我就下功夫模妨陆翌鑫说话,等她不高兴的时候就说学给她听,把她哄得一愣一愣地,每次都说,我是她闭上眼睛抓到的陆翌鑫,要是长得再像点,她吃亏占便宜地也要把我跟啦。”
“厉害,可以。还有一个,就是玉米花,就是缝纫组……”
“知道,”“口技”用手一比划,说:“就是那个缝纫组里的小丫头?”
“对,她的说话声能学吗?”
“毛毛雨。有啥事,你说吧。”
华丝哥凑近“口技”,说出自己的打算,“口技”笑着应允,一个人跑到杨树林里练习发声,一口一个张玉海的喊,喊出一片恐怖气氛,不等天黑下来,四下里没了人影。华丝哥去大队借了辆自行车,跑到公社供销社买回三丈白布交给躲进河下窑洞里的“口技”,两人研究了一番快速裹脱白布的办法后,当晚进入张家院,计划着从张玉海那儿打开突破口,掌握第一手资料,再去攻打沙鹤珞这个堡垒,那想,张玉海竟然轻易地上了当,不仅说出他和沙鹤珞的隐情,连他和夕霞娘做下的事也都一五一十地做了交代。这使华丝哥在窃笑的同时,不由得佩服起鬼神的力量。因而,在他掉转头去对付沙鹤珞的时候,心里先自有了七成的胜算,不过,他没有掉以轻心,他知道沙鹤珞不是个好对付的人。没有十成的把握,是抓不住这条蛇的。思想过后,他在次日找到小军,借着孩子之口,将发生过的“闹鬼”事儿传播出去,再经苦芯证实,很快地万人空巷。
知青们受着这般恐怖气氛影响,少不得地造出些自己吓自己的声势出来,骇得坐在办公室里的张玉海挪不动脚步也不敢往家挪步, 吃完小军送来的饭菜便躺在床板上装睡。
夜深人静后,华丝哥用弹弓打掉乐园的那几盏大灯,只留下学校门口的那盏一闪一闪还不太亮的灯为“口技”的出场营造出一种神性气息,接着打掉校门口的那盏灯,悄悄进入“茶馆”,等着“口技”假扮陆翌鑫重审张玉海……。
 
“就是这样一场戏,没费吹灰之力,可以吧?”华丝哥用这样一句话结束了整个叙述,站起来,拍拍屁股。
汶君孝跟着起身,看着他说:“我还是那句话,别高兴的太早,你给‘口技’的承诺要不能兑现的话,复杂的情况可就接踵而至啦。”
“走一步看两步是我的特长。没问题。”
“这种事吹牛是没用的。” 华丝哥的神情一下子严重起来,说:“我那儿还有张煤矿招工表,是我给陆翌鑫要的,想过叫蒉儡带给他,又担心蒉儡见表起意,所以没拿出来,你也知道,蒉儡填上那表只能是浪费,他的身高就是个限制。我只有亲手交给陆翌鑫,才能奏效;没想到,我前脚到乐园,冬施后面追着乱闹,我没敢给陆翌鑫,我怕冬施知道后会把表给作废掉。没想到,当天晚上陆翌鑫就出事啦,那张表一下子变成了一个不敢触碰的疼,我不能原谅自己,不能原谅冬施,不能原谅乐园里的那群乌合之众。陆翌鑫的死,一大半的责任都在他们身上。他们如果不自私,不那么冷漠,不那么冷血,陆翌鑫是不会出事的。你别看我和陆翌鑫合不来,但我服他。他活着,对我也是一种鞭策,现在我很后悔,如果我早些与他沟通沟通,如果我当时阻止冬施不让他进监狱,他也许会好受一些,也许会少做一些蠢事儿,也就不会把命给丢了。”
汶君孝的眼中涌出泪水,他直到今天,直到此时此刻,才真正地看到华丝哥,看到陆翌鑫,看到自己因工作而忽视掉的友情,若说自己与陆翌鑫做个调换,陆翌鑫一定会在星期天休息的时候跑来乐园为自己宽心,讲笑话,分散苦闷带来的寂寞。可自己呢,离开之后就带着所有离开了,只在心里惦记着有这么个人有这么个事,却从来没想过要为这个人这个事去做点什么,那怕是抽空找去方佳菌家探着究竟,这样的小事都未能坚持去做。
华丝哥瞅瞅汶君孝,递给他一根烟,燃着后,两人沉默着走到县城,在华丝哥说的那家饭馆坐下来。汶君孝依旧低头不语。
华丝哥递过来一杯水,安慰道:“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别再自责啦,还是想想为陆翌鑫做点什么吧。”
汶君孝抬起头,低声说:“能做什么呢,这几天晚上我去医院连陆翌鑫他爸妈都没见着,他弟不让我进病房,说怕他爸妈看到我会更难过。”
“他弟这样做是对的,等以后再去吧。”华丝哥说着,凑近汶君孝,压低声音:“陆翌鑫有儿子啦,方佳菌生的。” 
“真的吗?”
“蒉儡告诉我说,‘人肉标杆’出差,去医院看病的时候撞见方佳菌生孩子,跑到乐园想告诉陆翌鑫,怕陆翌鑫找他借钱去找方佳菌,就叫蒉儡在没人的时候告诉陆翌鑫,蒉儡把这事给耽误了,没告诉成。”
“孩子在哪儿?不会出什么事吧?”
“估计不会出什么事,方佳菌她三姐跟着呢,我现在担心的是她家会不会把孩子送人喽,那可是陆翌鑫留下的血脉。你看要不要把这事告诉陆翌鑫他爸妈,他爸妈知道后,兴许会因为孩子的出现减少思念陆翌鑫的痛苦。”
汶君孝点下头,接着又摇摇头,说:“现在告诉只会添乱,他爸妈现在自己都顾不了自己,他那几个弟弟连饭都不会做,把孩子弄回来怕是不行。不如见着方佳菌,听听她的意见,她要有意把孩子弄回来,咱们再看怎么帮她。”
华丝哥摆下手,反对道:“不行,她就是有意抱回这个孩子,咱们都得坚决阻止,方佳菌没有结婚,这个孩子的事要被摆上桌面,她的一生就毁啦。”
“可不抱回孩子,孩子就得在别人家长大,等到孩子长大之后知道了真相,他受到的伤害该有多大,这一点是不是应该考虑到啊?”
“考虑到了,可有什么办法呢?你把孩子抱回来,说是你和方佳菌生的,还是我把孩子抱回来跟冬施决裂?你不是不知道现在的人对未婚先孕有多排斥,一旦形成事实,前程就没啦,没了前程,自己都养活不了自己还拿什么去养活这个孩子?”
“就没什么好办法了吗?总得做点什么吧。你帮我想着点,我昨晚上到现在,脑子里一直乱哄哄的,找不出一个整主意。”
“我现在也拿不出个好主意。等我想好了,我回山城找你,成与不成,咱们到时候再说。”
“行吧,我回去也再想想。”
吃过饭后,华丝哥回宿舍去拿东西,汶君孝顺着街道往汽车站走,在经过县医院门口时,一只无形的手将他扯回到下乡初时的“集市打架”中去,拽着他去看为救他而饱受重拳的陆翌鑫,去看为了他闯进医院闯进“药房”的陆翌鑫。他忍不住哭起来,哭得心肝肺如麻花般地绞在一起,疼得他紧咬牙关,却是一滴泪都没淌下来,因为他的哭不是痛哭流渧的喧泄,不是泪与泪的碰撞,而是心与心的较量。他输给了陆翌鑫。他在陆翌鑫最需要鼓励帮助的时候没有出现,陆翌鑫却在他无助的时候挺身而出。仅凭这一点,他就不配做陆翌鑫的朋友,他愧对陆翌鑫。
追上来的华丝哥喘着气说道:“我还以为你抄近路呢,急得我这一通跑,怎么走到这儿来啦,走那边不是近吗?” 
“这儿变化太大,我有点蒙圈,只是凭印象走,就走到这儿来啦。”
“你的脸色怎么这样,刚吃的饭有问题吗?”
“没有,吃饱了,有点想打磕睡。”
“很正常,我也一样。走吧,上车后再睡。”
汶君孝瞅眼华丝哥扛着的尿素袋,问:“扛着什么,这么大袋啊。” “红枣。你拿回去给陆翌鑫他家送去吧,让他妈妈多吃点,对身体有好处。”
“谢谢你啊。”
“这话就别说啦,不过是替陆翌鑫尽尽孝而已。”
来到县汽车站,在候车室附近遇见宋一丁,他正在和“大洋马”和几个同龄男知青说笑打闹着,一见走过来的汶君孝,立刻招呼道:“回家啊?来来,把钱给俺,俺进去帮你买,一张还是两张?”
”一张。“
”好嘞,等着啊。保准马到成功。“
不一会儿,宋一丁便将买好的车票递给汶君孝,喜笑颜开地大声说道:“俺也回家,报喜去,等上了车往一堆坐。” 
“大洋马”瞅着他,咧咧嘴,说:“不就是招到个破食堂做饭嘛,乐什么乐啊,跟喝了驴血似的,逮谁跟谁噢噢。有啥可傲的。你做的那饭能吃不能吃还是回事呢。”
“能吃不能吃,也是工人老大哥,不服不行啊。”宋一丁乐呵呵地说逗着,他的几个同伴带着嫉妒的表情,推搡着他,哄哄地闹着要他请客吃饭。 宋一丁打着哈哈地带着同伴们往出走,看见等在门外的华丝哥,停下来,指着放在地上的口袋,没话找话地说起来:“你买了枣啦,有点多啊,分给俺点中不?俺下回成倍的还你行不?”
汶君孝拨拉下宋一丁,正想说话,华丝哥冷冷地开了口:“这是陆翌鑫的东西,你要合适吗?”
 
“大洋马”不乐意地瞪住宋一丁说:“你是啥东西啊,知道立碑为啥不告诉俺?你不去俺还去呢,陆翌鑫咋地也算是知青伙计,该送一程送一程,尽尽心也好啊。”
“俺不是顾不上嘛,那几天尽忙着找人托关系的……”
“一句话都顾不上说?!你是独头蒜啊,不剥皮看不到你的仁?你给俺等着,等哪天你连说话都顾不上的死了,别指望俺们顾得上埋你,你就等着臭块地去吧。”
“你说的是啥么,俺不就是忙嘛……”
“少来,你不是忙是没良心,你说你和陆翌鑫是从小玩尿泥长大的,他出了事你还当你的没事人,沙大哥对你比对俺们都好,你捏着手指看了他一回,就算交差完事。你说你是个啥人嘛,不说你你还当人是傻子啊。”
 
“沙大哥有好吃的你每次都是头一份,记好不记孬,当还人情也不能空着手去。”
“千金难买深情厚意,得一尺还一丈,才能吃得饱睡得着啊。”
“不够意思,回去赶紧补上吧。”
“补啥补,沙大哥在里面打架,又加了两年刑,除了家里人,谁也看不成啦。”
“大洋马”怔了下,瞅瞅说话者,问:“啥时候的事?俺上上个月去看他咋没听说呢。”
“俺也是这次去看没看成才知道的。”
“为啥?”
“没说。”
宋一丁转一眼珠,接茬说:“这事交给俺,俺负责去打听,将功补过,你们看中不?”
“大洋马”撇下嘴,说道:“指望你,黄花菜凉得人掉牙。费话少说,请客赎罪,来点看得见摸得着的。”
“中,中,中就这么定啦,抠门短命,请客万岁,走走走。”几人同时起哄道。
 
“大洋马”拍拍他,说:“吓唬谁呢,你只是回家又不耽误你招工走人,涨啥脸红脖子粗的?”
“俺爸俺妈在家揪着心等俺的信呢,他们跟咱比不成啊,操心一天命少一年,平时不关心这个也就罢了,这次陆翌鑫他爸妈给俺上了一课,俺才急着要回家的。”
“大洋马”愣怔一下,对其他几个人说道:“他就这本色不经抹,散了吧,别让一分钱难过英雄汉。”
几人撇着嘴地跟着“大洋马”走出去。
宋一丁将提在手中的一篮子鸡蛋放到红枣袋子旁边,直起身腰活动起四肢,动着动着突然停下来,冲着“大洋马”等人大声喊:“等一等,吃个肉夹馍再走。”边喊边追上前去。
华丝哥瞅着他的背影,鄙视道:“这人活得可真味的,给个肉夹馍抓住个劳动力,他要不是还指着这几个人为他清仓走人帮忙,今天怕是凉水都不会喂一口的。”
“这样下结论不好,咱们做知青时,谁兜里有闲钱?不都是象他这样省下钱来买鸡买蛋地往家带,心心向着家里,舍不得乱花一分钱给别人嘛。”
“你这样理解人,怕是别人不一定会这样理解你,善良是最好欺负的沙包,不被踢破不知人心险恶,别忘喽,沙鹤珞可是无处不在的啊。”
“这是哪儿跟哪儿啊,对不上茬的。”
“不这样没话找话,我怕你会睡着喽,你看你的眼皮都快抬不起来啦。”
汶君孝搓搓脸,打墙边抓起一把积雪拍拍额头,使军大衣袖子擦却后,说:“你要说就说点提神的,千万别催眠,我抗不往啊。”
“放心,治磕睡是我的特长,”华丝哥朝着走过来的两个女知青瞅了眼,冲着汶君孝努努嘴,小声说:“往那边看,来了两个能提醒的,要不要找她们聊聊天。”
“能正经点不,这种馊主意也能想出来。”
“怎么,看她们比不上吴英舒,你连说话的兴趣都没有啊?”
“对,你还是让我睡会儿吧。” “喛,别闭眼啊,我说点正经的。”
“说吧。” 华丝哥张了张嘴,本想说点听来的消息,但话到嘴边,突然转了个向,问了句:“蓝冰洁她师傅的事你听说了吗?“ 汶君孝点下头,回答:“听说啦,单位的人都在议论这事,说啥的都有,具体怎么回事,我还没听蓝冰洁说过。”
“蓝冰洁这次来,跟我说了个大概,我没想到,你们单位的政治环境如此恶劣……”
“不了解情况别乱发言,我们单位的形势好着呢,你不能以上带面的下结论,蓝冰洁她师傅只是她师傅,不代表广大干部和群众。现在都什么年代了,再没成色的领导也不可能极左极右地对待一个尽忠报国的人。”
“喝喝哈,幼稚也算得上是种美德,希望你发扬光大,永远别做她师傅第二。”
“说不过又刺上啦?” “
不敢,不敢,你要能用这种幼稚心态对待我们的吴英舒同志,我会倍感心慰的。”
汶君孝一皱眉心,问:“拿她做什么文章?”
“你不觉得应该把这事提到议事日程上来吗?之前,你因为吴英舒的清白而停滞不前,现在已经平反昭雪,你还不积极发起总攻,是不是非要等到别人捷足先登再采取行动?”
“怎么,你这是给我下最后通牒?”
“别误会,全世界都知道我是冬家的女婿,我一点不想有所改变。你不必担心,我不是你的情敌。我只是想提醒你,既然恢复了吴英舒的清白,就该有所表示,别等到黄花菜凉了再后悔。”
“这事我有分寸。”
“什么分寸,在乐园心动,回到山城不动?实在找不到比吴英舒好的再回来牵手?”
汶君孝的脸腾地红起来,他躲开华丝哥的视线,弯腰下去,抓起把雪攥了攥,搓搓两手,直起腰身,拍拍脸。
华丝哥暗笑着看着他,继续说道:“不捅下你的腰眼,你是精神不起来,这下子提神了吧?”
“没你这么提神的,大冷天的没话找话说。好吧,既然你已经问了,那我就回答你,我承认我是现实主义者,虽然我对吴英舒的真心从来没有改变,但对城乡差别我又不得不加以正视。爱情再伟大,也离不开现实的追随,水中月式的爱不是属于我的浪漫,我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去欣赏,我需要的是一种夫唱妇随,不,是关注对方的爱,每天能相互凝视便感知足,这就够啦。可现实是什么,我不仅看不到她,还不能为她分忧解愁,只能拎着曾经的美好在原地打转,等着她招出来并肩前行。这个回答满意不?不满意我再编点别的什么说给你听听。”
“满意不满意都别再说啦,再说下去,来神的是你,磕睡的该是我啦。”
“先醒醒神,有事求你,给个答案再磕睡不迟。“
”说出来听听。”
“我已经打听过了,在这儿的山沟里有个国有企业大厂,你能不能帮我找找人,看看有没有调进去的希望。昨天晚上我想了又想,不能再丢吴英舒一人单兵作战,我得为她做点什么。那个厂离张村不是很远,骑自行车两个小时能到乐园,比起山城近得多。”
“想好了?”
“想好啦。”
 
“真的?”
“内部消息。”
“太好啦。我马上回乐园……”
“告诉英舒,是吧?”华丝哥说着,扔掉烟头,“急什么呢,只是内部消息,传出去引起混乱,你我吃不了得兜着走。”
“明白,谢谢你。”汶君孝拉住华丝哥的手,使劲地握了握,面朝乐园方向笑了又笑。
华丝哥看着汶君孝,半天没有眨下眼睛,脑海翻滚着一道一道的画幕,来来回回地播动着汶君孝与吴英舒的幸福场景儿。“为什么不能忍着不说?”他忍不住地问起自己:“已经忍了半天了,怎么就忍不了这一小会儿?有必要变得这么高尚吗?看着他剜走你的心头肉,你的心不疼不难受吗?” 接着,他又自答道:“权当是做了回陆翌鑫吧。把心放宽了,路也就直了。是梦总得化烟逝去的。不能总追着烟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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