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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梦》第一百七十八章

(2023-09-30 05:56: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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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偿所愿的沙鹤珞没有因为玉米花的突然离世而感到欣慰,反倒有种心肝肺被掏空之感,这种感觉压迫着她的大脑神经,睁着大眼盯住一个地方,什么也不往眼里看,什么也不往耳里听,一门心思地清空大脑,只为保留玉米花的音容笑貌,可清来清去除了清掉一些杂念之外,泛出来的竟然皆是玉米花的哭声,凄惨无助的好似一个迷途的孩子在叫妈妈,直叫得沙鹤珞头疼欲裂,心如刀搅,原本固若顽石的心脏如遇重锺般地碎裂开来,使得本能的母爱再次复苏,催着她去找玉米花回来,催着她相信白天发生的一切不过是场梦,是一场只需确认就能破解的梦。

这个梦她已经做了很时间,她只要一闭上眼睛,就梦见自己挺着个大肚子, 和施铎走在一条偏僻的乡村小路上。天空漆黑,凉气森人,细雨疾下。被饥饿控制着的沙鹤珞顾不上泥泞路滑,艰难地朝着远外的一个菜园走去。凭经验,她知道,看菜园的老农在雨天不会轻易出门查看情况,这时候,是偷菜的最好时机。她走着走着,肚子突然疼了起来,刚开始疼的不甚厉害,她站住脚,揉一揉,还能忍住,可不想,越忍越疼,疼得她站都站不住,一下倒在地上,抱着肚子哼起来。被吓一跳的施铎伸手拉她,被她拽倒,他挣了挣,未能挣脱沙鹤珞的抻拽,这时,他试出沙鹤珞的力量,说能扼死一头牛,不算夸张。施铎害怕起来,把险些冲出口的脏话捂进肚,挣起身子,把脑袋歪向一旁,防备着沙鹤珞的那双手伸向他的脖颈。这么着相持好一会儿,沙鹤珞松开手,坐起,移进路旁的麦田,冲着施铎说了句:“走开,别看,我要上厕所。”

施铎麻利地爬起来,跟头把式般地跑开去。

沙鹤珞蹲下身,只一忽儿,一股不可控制的力量将她肚子里的东西硬推出来。沙鹤珞顿觉身体轻松许多。她舒口气,试着站起来,未能如愿。过了好一会儿,她站起来,裹紧大衣,准备离开,突然,脚下响起婴儿的啼哭声,吓她一跳,这时,她才反应过来,从自己肚子里出来竟然是条生命。她拧亮手电,朝哭声照去,看见一个张着嘴巴的血肉团正在拚命似地啼哭着。沙鹤珞呆住啦,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个小东西,她向四周望望,希望跑开去的施铎能够回来帮她拿个主意。可四野如漆,什么也别看不见,她只好屏住呼吸,依靠听力,分辩动静,很快地,一阵急促的脚步伴随着两个女人说话的声音朝着这边冲来。沙鹤珞顾不上多想,站起身,躲到麦地中央的一个坟包后面,等到婴儿的哭声远去,她才走出来,从另一条路回到住所。

此刻,这梦又回到她的脑海中,催着她去找回被她丢弃的那个血肉团,她起身下床,打开箱子,伸两手进去捧起塑料娃娃和贴着塑料娃娃放置的那两封信,走出房门,游魂般地走着,走着,突然听见有孩子的哭声,她寻声望去,意外地发现前方出现几间亮着灯的农舍,她不由地奇怪起来,奇怪那灯怎么亮得与乐园的灯不一样,一闪一闪的好象在眨眼睛似的。她揉下眼睛,再要看时,一个黑影从她身边闪过,朝着亮灯的地方快步而去,沙鹤珞一惊,眯眼观瞧,那个黑影颇像宽嫫,再一瞅,还真是宽嫫,宽嫫手中抱着一个孩子,孩子不哭不闹只是挥着小手不停地晃动,象是在跟沙鹤珞打招呼。沙鹤珞越瞅那孩子越象玉米花,越瞅越象,忍不住抬腿去追,不料,她这一追,宽嫫竟然跑起来,她追的急宽嫫跑得快,她追的缓宽嫫跑得慢,始终跟她保持着一段距离,使她看不清小孩的脸,逗引的沙鹤珞越加地穷追不舍,一直追到亮灯的一间农舍门前,宽嫫才停下来将怀抱着的孩子放到灯影处,沙鹤珞一看那孩子竟然是玉米花,激动得气断三节也未将声音放出来,玉米花没有笑,只是用一种怨恨的目光瞅着沙鹤珞,似有话要说一般,她掏出纸包,撕开撕碎,撒成天女散花般地想要逗孩子笑,宽嫫一动,把孩子带进屋里去。看着关上的门,沙鹤珞扑向房门,想要敲开房门冲进去,却是怎么走也走不到房门近前。这越是走不到近前,沙鹤珞还越是停不下脚步,就好象有什么东西附到她的腿上似的,催着她不停地走啊走的,直走得两腿软若面条,瘫坐在地。

半夜里被寒风闹醒的米娅娥拧亮手电,发现房门大开,再照沙鹤珞的床铺,床上无人,掀开的被子掉落在地,很象是“内急”惹的祸,米娅娥呐闷地往被窝缩了缩,硬撑着躺了好一会儿,还不见沙鹤珞回来,再也耐不住寒气袭人,嘀咕着披上衣服下地关门,门却怎么都关不住,风大的好似叫劲一般,米娅娥怒起,使劲地插上门,回到床上继续蒙头大睡。

天亮之后,上工的人们在经过乱坟岗时,意外地发现瘫倒着的沙鹤珞,面如青灰,目光呆滞,直勾勾地盯住一块墓门,一动不动,众人带着惊奇的心态,分析起沙鹤珞的行动轨迹,心惊地发现,沙鹤珞竟然是围着坟墓转圈,并且转的时间特别长,因为被她趟过的地方已然形成一条宽宽的环形带。

人们大惊,纷纷后退,深怕沾染上什么不好的东西,路过的“钟鼠”家的三儿媳妇飞快地跑到乐园将此信告知给巴琳,巴琳一嗓子叫出施铎和路恩等人,瞅着他们跑开之后,她过去踢响“金屋”门,将睡梦中的米娅娥叫起来。

“你屋里的人都睡到坟地上去了,你就没做噩梦?”巴琳说着,冲着沙鹤珞的被子撇下嘴。

米娅娥扯下毛巾抹把脸,瞪住巴琳问:“胡扯啥?”

“这都听不来?闹翻天了,你还睡得跟猪似的,姓沙的在坟地里转圈圈转了一夜,人都快变成鬼啦,你赶紧躲远点,她要是鬼上身,不吸干你的血,也啃你个眼歪嘴斜的变成丑八怪。”

“胡扯八道。”

“胡扯个屁,玉米花昨天让车压死了,喏,在那儿,就死在那儿,灶房门口,那堆沙子下面都是血,吓死人啦。我都没敢往跟前去,那娃死得太冤啦,不报仇害人才怪哩。姓沙的能寻得着那小孩子的坟,要不是被鬼抓着去,她能寻得着吗?我早说过,她跟那小孩不是一般关系,绝对不一般,她这么不怕死地寻过去,小孩还能不跟来?你这下子好啦,本来两人住着的屋,一下了变成三个人的啦,嗯,不不,说不定变成集体宿舍,啊,舞台,对舞台,你不是最爱跳舞嘛,这下跳个够吧,一屋子鬼,咦,一屋子,满满的,一个挨一个,这个跟你跳,那个跟你跳,咦,咦,咦,吓死人啦,走走走,赶紧走,我的鸡皮疙瘩都起来啦。”

米娅娥哆嗦一下,使劲地瞪住转过身去的巴琳,强迫性地大声说出来:“乐园的房子是通着的,鬼进这个门跟进所有的门是一样的,你别高兴太早,要倒霉大家一块倒霉。”

话音刚落地,大队保管就在办公室那边接上话茬:“屋顶的棚席早就编好在库房里放着,你看要不要给咱装上?”

张玉海有气无力地答了句:“装。”

巴琳一听,扭身走过去,等着大队保管一出门,立刻紧随其后嘟囔起来,直到大队保管点头,才停住脚步,返到“金屋”门口冲着米娅娥呲牙一笑,扭着屁股走开去。

米娅娥顾不上理她,抓起马桶包直奔村口,一气走到候车亭才发现毛巾还在手里攥着,她就势擦把冷汗,将毛巾塞进包内,回头望了下,忽地想起没有收拾床铺,这要让老鼠钻进去,那些铺铺盖盖的是绝对的用不成啦。可扭头回返她又没胆。不管是不是“鬼缠身”,她都无法面对受尽苦难的沙鹤珞。若不是她昨天晚归时弄坏“暗道机关”(一种用绳头栓住门插销的销柄,绳尾顺着门上开出的一个小洞牵出,屋里人平行地插上插销,屋外人拉住绳尾一拽便可打开房门的土办法),又插门蒙头大睡,沙鹤珞怎么也不可能被鬼抓到坟地里去啊。

“我该怎么办,我害怕死啦,我不敢回去啦。”这是她在见到华丝哥之后说得开场白。

华丝哥朝着办公室里的人望望,快步走到大门外面,等着米娅娥跟过来,拧起眉心说:“大白天有什么可怕的?你就不能等我下班再说。”

“不行啊,我找你是想跟你说,要是招工没信,我就回家去了,不能再在乐园呆了,沙鹤珞让鬼给缠住啦。”

“嘁,鬼胆够肥的,敢缠她,不想混啦。”

“是真的,昨天我回去的时候,天都黑了。我拉门,怎么都拉不开,我就使劲地一拉,把门拉开了,绳子也给拉断了,半夜起来,我门给插上了,沙鹤珞可能回来回不来,我又不知道。今天早上一起来,巴琳说,沙鹤珞让鬼给鬼缠住啦,我一想好害怕,昨天晚上的风都是怪怪的,那么大的风怎么不刮树叶呢,咦,好害怕,是不是?”

“能不能把话说得连惯点。”

米娅娥拍拍胸口,轻轻地吐口气,将昨天发生的一切一点点地理了出来。

华丝哥听罢,动了动眼珠,他早已从颛孙仁嘴里探得玉米花的出身,对其突遭不幸免不得地心生疑惑,可面对毫不知情的米娅娥,他又无法再探究竟,于是,他看着米娅娥说道:“你要是害怕,就回家呆着去吧。”

“不行不行,你不是说现在是招工的关键时刻,呆在乐园要比呆在家里强嘛。我都把病退的事放下不办了,再不招工可不行的。”

“招工又不是说有就有的,你能办病退就办呗,何苦在这儿硬撑着。”

“我要撑着。好几个人病退回去后分得都是烂厂子,尽和妈妈辈的打交道,我才不呢,我妈说,跟着年轻人在一块人年轻,跟着老年人在一块人显老,我不想老,还是跟着大家在一起好。”

“这会儿知道大家好了,你早都做啥去啦?”

“我又不是故意那么做的,她们不惹我我能惹她们嘛。”

“强词夺理,疯狗咬人还怪人挡道。我眼不瞎。你说你要不是那样做人,你随便换个宿舍,离开姓沙的不就行了嘛。”

“不想换,没有一个好东西。要不你跟我一块回去跟吴英舒说说,让我搬她那儿住,她不是马上就要招走了嘛。”

“你可真行,说你不识数你还点起豆来啦,你拍拍脑袋想想,英舒走,卿婧马上也跟着段雨涛走,屋里剩你一个人,你敢住吗?”

“那有啥不敢住的,我一个人住得还自在。”

“对,自在,要是宽嫫的魂回来你还敢住,那你就住吧。”说到这儿,华丝哥对着米娅娥表现出来的无措感到有些于心不忍,转而说道:“这样吧,大家都说红色能避邪,你去做身红衣服穿吧。”

“不行,穿上跟唱戏的似的走哪儿都招人看。”

“你不是喜欢露脸让人看嘛,这会儿知道找自尊啦?”

米娅娥扯出个娇声“嗯”道:“这会儿跟那会儿不一样,弄不好会没命的。穿身红衣服还不如弄块红布把蚊帐围起来呢。”

“你回去围就是了,还跟我说什么啊。”

“我这不是刚刚想起来的嘛,那也不行啊,把蚊帐围起来还不把我憋死在里面啊,还不如弄个灯笼呢,嗳,灯笼,对啦,灯笼点亮了红红的,鬼肯定不敢来啦,是不是?”

“嗯,就是不一定买得到,前几天我们才没收了一批灯笼,街上肯定没卖的啦。”

“为什么啊,你们不是在集市收钱的嘛,怎么连灯笼都收啊?”

“他们欠税。”

“咦……,怪不得你们单位都是男的呢,冬施知道不?你们是不是什么人都睡啊?”

华丝哥瞪她一眼,做出个禁止她再说下去的动作,“你在这儿等着,我去办公室要对灯笼出来,你给吴英舒捎一个回去。”

米娅娥忙不迭地答应下来,拿着红灯笼回到乐园,先是挂到蚊帐上方,接着移到门口,而后又从门口举到床边,移来举去的折腾了好几个来回,才在施铎的怒吼声中将灯笼举到箱子上面,盯住灯笼念叨好一阵子才躺下去,希望进入梦乡之后不再害怕,可不知是为什么,一闭上眼睛就见黑雾翻滚恐怖之极,别说睡觉就是合下眼皮都觉心惊肉跳,几次起意回家避难,却又因为好奇心作祟而放弃,硬起头皮坚持两夜,起床后举镜一照,只见黑眼圈一对,米娅娥登时崩溃,这张脸可是她的“金字招牌”,保其金光灿灿是她一直守护的梦想,平日里一抹二涂三遮盖,还觉着面部的几颗斑点碍眼,恨不得抠却了事,哪还受得了这么对黑眼圈啊,情急之下,厚下脸皮去磨巴琳,希望能够搬去“老少舍”避难。巴琳看在米娅娥送的几张明星卡片和红灯笼的份上,勉强同意米娅娥搬来和自己同住。遂了心愿的米娅娥高兴的哼起来,把一对红灯笼挂到门口,将送给吴英舒的承诺扔到脑后。无措的知青们瞧着大红的灯笼,觉着用红色避斜也许真能奏效,于是纷纷动手自制灯笼,不等天黑,便将灯笼点起来,衬得房门红彤彤的,看得人心里舒坦,觉也睡得踏实,一觉睡到大天亮,爬起来打开房门再瞧,圆鼓鼓的灯笼竟然被昨夜的雨雾弄得瘦身变形,一碰一个洞,探身再看,“茶馆”的那对灯笼更惨,不仅糊在灯笼表面的红纸掉在地上,连灯笼骨架都象是被人破坏过一般。相比之下,那个没有挂灯笼的“金屋”倒显得萧静。只是那些被施铎扔在“金屋”门口的烟头有些让人犯蹙,它们围成一圈,妨同一个张大的嘴巴在向苍天呐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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