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载中…《追梦》第一百七十五章
(2023-09-29 21:16:57)
沙鹤珞用肥皂洗过两遍头发仍觉着还有异味，她盯住米娅娥的“海鸥牌洗头膏”看了又看，探身到门外张望张望，关上门，抠出一块儿洗头膏抹到头上，用心地消掉使用过的痕迹放回原处，很仔细地抓洗干净头发后，插上门，脱掉衣服擦洗身子，擦洗一盆水倒进米娅娥的水桶里，擦洗一盆倒进去，直至桶中水满仍不觉解气，拉过米娅娥的脚盆撒了泡尿，用洗脚水稀释后倒进米娅娥的锅精锅内烧开，灌进米娅娥的热水瓶中，方才笑着擦抹一通雪花膏，笑嘻嘻地走出去，冲着走出缝纫组的苦芯打起招呼。
趴在苦芯肩膀上的玉米花闻声转头，咯地一笑，伸出小手比划起来，沙鹤珞顾不上多想地冲过去，一把抱进怀里。
苦芯缓口气，笑着说：“这会儿笑啦，一路上闹脾气，谁逗都不笑，谁抱都不要，拿她没点办法。”
“不会吧，这么点小人还有个脾气啊？”
“谁说不是哩，从没有过的事。今天香芬说让我跟她去她娘家量衣服。我看这天阴着还凉，就想着把娃放到香芬家让她婆婆帮着带一天。平时这娃到香芬家可欢喜着呢，今儿说啥都不行，谁也不让抱，抱着我的脖子不撒手，咋么哄都不行。没办法，只好带她去吧。”
“别带她去了吧，你也别去啦，我看天不保险，好象要下雪似的。”
“不去不行。人家那边催着哩，手扶都开来接人去呢。”
沙鹤珞看看玉米花，玉米花懂事般地亲亲她的脸颊，好似催着她表态一般，她禁不住说道:“那你去吧，把她交给我，我闲着也没事。”
“我今儿不一定能回，说好是几家的事，一下两下弄不完的。”
“不急，你办你的事，办完再回来。”沙鹤珞说着，瞧向苦芯的肚子，“你坐手扶行吗？肚子这么大会不会快生了啊？”
苦芯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摸着肚子说：“我也说不准。一直没有，猛地怀上了不敢认，一直到玉米花进门，才去找人把出喜脉，说是有几个月了，到底哪天哪日子生，算来差不多也快啦。”
“那更得小心点啊,要不要我去,我别的没学下,就学下量衣服啦。”
“不是量衣服一件事，还得算布料。样式不一样，用料也不一样，算多了怕人家不高兴，算少了不好做。”
“我觉着无关紧要吧，都是那样子长点短点看不出啥的。”
“之前可以，现在不成，那个电视机里面出啥衣服好看，就有人叫着照着样子给她做，
为难的很，我又没个师傅，想问别人又问不下，只能比划着做啊，噢，对啦，你把你的那
个西服借我用一下，香芬她亲戚说要参照着做一件，我拿给她看看样子。”
“我这就拿来给你。”
落日余晖将尽时，逛荡一天的米娅娥走进“金屋”，目中无人般地坐到床铺边上，随手将马桶包扔进蚊帐，弯腰脱鞋时，抬眼瞧见玉米花，吃了一惊似地拧起眉心瞪住沙鹤珞，很不客气地问：“她在这儿干啥？”
有意用身体遮挡玉米花的沙鹤珞转过脸来笑答：“苦芯今天有事不在家，让我帮着带一晚上。我看你拿包走了，还以为你回家了呢。”
“回啥回？！烦死了，回家看见那些招工上班的人就烦。我跟你说啊，这个小孩子在这儿不行，她要哭，我就把她赶出去。”
“别这么说话，看把小孩吓的。我不会让她哭的，你放心睡觉吧。”
“能睡吗？哪有小孩不哭的。”
“苦芯说，这个小孩晚上从来不哭。”
“得了吧，她想让你给她带小孩，啥话不往好里说。你就这么爱管闲事。”
“这不是闲事，苦芯去外村给别人量衣服，带着孩子不方便，我不过是伸手帮帮忙而已。”
米娅娥冷着脸哼了声，提上鞋，走到水桶边，伸手提桶时，发现桶里有水，打了个愣，扭头看住沙鹤珞，问：“‘人肉标杆’来啦？”
沙鹤珞躲开她的眼神，回答：“没有，是我用了你桶里的水，给你还了一桶。”
“我桶里还有水？”
“一点儿也是水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不欠人情的。”
米娅娥“嗯”了声，说：“你这么做，是不是丝哥说的那个什么泉报啥的？”
“没想那么多，同屋住着，相互帮忙而已。”
“应该可以回来，她是去给人量衣服，要说快也快着呢。”
“我看快不了，那些人烂讲究，死人都穿几层衣，嫁人乱要没个数，你看你们缝纫组原来闲得生蛆，现在比蜜蜂还忙，吵得人头疼，亏着我没有进到那里头去，进去了非累成驼背不可。”
“照现在的情况看，还真有可能呢。我刚进缝纫组的时候,那些结婚的棉花布料打俩包裹提着来，现在可好，上手扶啦，动不动就是半车，还要求个新样子，弄得苦芯直为难，把我的西装都拿去做样子啦。”
“啥，西装？往红袄绿裤上面装西装领？咯咯咯，那还叫衣服吗？”
“这你别笑，能模妨就能超越，也许苦芯还能创出个新样来呢。”
地笑着钻进蚊帐中去。
歪着小脑袋瞅向米娅娥的玉米花被笑声引得直眨眼，往沙鹤珞的怀里偎了偎，沙鹤珞摸住她的脑袋轻轻地拍了拍，抱起她到门外撒泡尿，返身回来时，冲着米娅娥说道：“壶里有开水，你不洗一下吗？”
“不洗，没干啥。”
“洗洗总比不洗强啊。”
“洗啥洗，洗的再干净又没人看。”
沙鹤珞大失所望地皱皱笑布，旋即展开来瞅住玉米花，以一种不带伪装的快悦低声地笑着，陪孩子玩至困乏入睡，一直睡到头晌收工才起身。
同样睡晌的米娅娥坐起来，揉揉眼睛，扒开纹帐，看看被沙鹤珞抱起来的玉米花，打着哈欠说道：“这小孩怪得很，怎么哭都不会哭？我一晚上竖着耳朵睡觉，只怕她把我吵醒了再睡不着，结果，她不哭，我倒睡不着啦。”
沙鹤珞亲下玉米花的小脑袋，说：“我也没想到她这么乖,一直担心怕吵醒你,她可真懂事，怪不得大家都喜欢她。”
米娅娥嗤了声，正想说点刺话，可一瞧见玉米花投注过来的笑脸，心下一软，挤出个笑脸出来：“看她笑得好甜呐，她要是再长得好看点，我就把她带到我家去玩几天，我妈可喜欢漂亮小孩啦。”
“怎么，她不好看？我觉得挺好看的呀。”
“唏，说得跟你是她妈妈似的。好看个啥呀，你就没见过漂亮的小孩。咦，这小孩怎么这么像你呀？你看你看她笑的样子跟你一模一样。别人说像，我还不相信，这会儿一看还真是像啊，真是太像啦。嗳嗳，小小孩，你就这样笑，这样笑。哎呀，哎呀，没话说了，太像太像啦，你再别带她玩啦，小心别人说你是她妈妈可就完蛋啦。”
“说呗，”沙鹤珞面色不改地笑道：“早就有人这么说了，你没听说？”
“听那干啥，我又没见你生小孩。”
“这倒也是，下回我再听谁胡说，我就这么说她。”
米娅娥打嗓子眼儿喷出一个闷笑，说：“你说得着吗？你要真想说，干脆别走人啦。”
“哎呀，可不是嘛，算啦算啦，谁爱说啥谁说啥吧，耳不听心不烦。嗳，你今天还出去不？”
“出去，一会儿再去县上打听打听情况，看看有没有走人的可能。昨天我听人说，这次考上了的也不一定能走得成。”
“不会吧，真要顶人，考试分数公布前就可以顶的，还用得着等检查完身体再动手啊。”
“反正有人说。”
“要是这么，我也得抽空去一趟。”
“要去早去，别等着晚了就来不及啦。”米娅娥说着，瞧眼沙鹤珞放在水桶边的那盆衣服，掉转话头说道：“昨天......那水脏得很，你别生我的气，我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我都没往心里去，你还记着干啥啊。”
“心里不美气，有点难受。”
“好啦好啦，我没事的，你快起来涮牙洗脸，灶房的饭该凉啦。”
米娅娥迅速地穿戴起来，抓起碗就往外走。
沙鹤珞忍不住提醒道：“你还没涮牙洗脸呢。”
“不洗了，我到灶房舀点水漱漱口就行啦。你要带小孩，还有这堆衣服要洗，就把水都用了吧，我下午回来再帮你提。把你的碗给我，我帮你把饭打上。”
“不用啦，我这儿有挂面，小孩子吃不了咱们的饭。”
“那我不管啦，你自己看着办吧。”
沙鹤珞狐疑地转转眼珠，放下玉米花，凑近米娅娥的水桶嗅了嗅，再打开热水瓶闻闻，张嘴呕了下，将瓶塞放到箱子上面，意在释放出热水瓶内的异味儿。
卿婧敲敲门走进来，将端着的一缸子羊奶递给沙鹤珞，小声道：“张场长一大早就端着这个过来了，在你们门外站好半天，想敲门又没敲，就把这个交给我，让我等玉米花醒了以后拿过来。”
“是嘛，他还怪有心的，”沙鹤珞顺嘴冒出这句话，心下顿觉不妥，跟着纠正道：“他也会喜欢小孩？”
“应该是吧，听社员说，他对他儿子好的不得了。”
“对他儿子好，对咱们狠，说起来，咱们和他儿子差不了几岁，他咋就不能一视同仁呢。”
“咱们的身份不一样嘛。”
沙鹤珞点燃煤油炉，热上羊奶，三下两下地洗漱完毕，过来给玉米花穿衣服，边穿边对卿婧道：“我听说段雨涛他家返城手续都快办完了，你怎么办？”
卿婧回答：“不知道，现在还不好说。”
“有啥不好说的，去把结婚证领啦，想不让走都不行。”
“不是领不上嘛，去几次都没用。”
“怎么能没用呢，总有负责的吧？要不这样，明天我跟你去找找，我就不信办不成事。”
“不用的，我和雨涛每天都去的，总会办成的。”
“对，功夫不负有心人。你多穿点去，天凉啦。”
卿婧点点头，抓抓玉米花的小手，摆出个再见的姿势慢慢地往出走。
沙鹤珞叫住她，伸指朝着东边比划了一下，问：“英舒在屋里吗？”
“在。”
“她在干啥呢？”
“没看。”
“还气着呐？”
“嗯。”
“哎呀，算了吧，多大仇恨呐，别这样啦，俩人一屋住着，总这样多别扭啊。听我的好不好，算啦算啦，她也不是故意的，也是为你好嘛。”
“好不好她知道。我最恨的就是两面三刀，恨透啦。”
“哎呀，你别这么小心眼好不好啊？又不是什么掉脑袋的事，过去就过去啦。”
“过不去，永远都过不去。”
“哎呀，你怎么怎么这么小心眼啊，握手言和不行吗？”
卿婧使劲地摇下头，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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