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载中…《追梦》第一百一十五章
(2023-09-23 08:30:28)115
对于吴英舒来说，五天的假期快得好似眨眼间的闪过，头一天坐车到家时，时针已经十二点半，中午吃过午饭，洗头洗澡洗衣服忙上两个小时，接下来为晚饭做准备。晚饭后，帮助母亲收拾干净饭桌和灶房，坐下来陪着家人说说话看看电视，而后，一梦到天明，这天假就这么过完啦。
第二天一大早，吉玲君母亲敲门进来，请她去陪吉玲君，说是女儿坐完月子以后，每天都说烦啊烦的，烦得掉眼泪，等烦劲过去了，又开始说啊笑的，一会儿自己的任务完成了，可以下乡当知青，象知青那样放开手脚地生活，一会儿又说想回学校上学，上大学 ，一个人想怎么玩就怎么玩。说完以后又开始烦，烦了以后又好，闹得家人拿她没办法，带去医院检查，又什么病都没有。
“愁死人了。”吉玲君母亲唉声叹气地说：”我娘家那边有个人生完孩子以后没多长时间，，见人就说，见人就笑，说起话来没完没了，谁见她都躲，嫌她烦，她好象知道大家烦她了，再不出门，在孩子一岁多的时候跳了楼，一辈子可怜的没啦。我一想起这个，就担心玲君，不敢叫她回婆家那边住，婆家人再好也比不上娘家人亲，她现在这个样子，除了自己的爸妈受得了，没有受得了的。你去帮帮阿姨劝劝她，和她说说心里话，叫她把说出来，心里就不堵得慌，慢慢的就缓过来啦。“
“好的，我这就去。”
前来开门的吉玲君父亲一看是吴英舒，放心地笑笑，请她进屋后，喊上吉玲君母亲一块儿买菜去啦。
吴英舒走进屋内，一看披头散发坐在床上的吉玲君，先笑起来：“你怎么把头发弄这么乱啊，象个大鸡窝似的。”
吉玲君顺顺头发，说：“不是我弄的，是我姐用火钳子给我烫的，你看，这儿的一撮还给烫糊了。我越看越难看，昨天跑去山城理发馆想把头发修一修，剪一剪，到那儿一看，排队排有四五十人，等排到我，天不得黑了呀。我就回来了，准备今天再去。下午你跟我一块儿去吧，你把你的辫子也剪了吧，短头发好洗也好收拾。“
”好的，我也觉着长辫子洗起来费事。”吴英舒应承着，悄然观察下吉玲君，没有发现什么异样之处，反倒觉园园脸的吉玲君白晰许多，人也比之前漂亮，只是一双大眼睛浑沌沌的无神无韵，好似睁眼睡觉的人似的。
吉玲君下床，走到大衣柜的镜子前照照，使皮筋扎上头发，走到隔壁房间抱过来个小婴儿放到床上。
吴英舒扒开裹被看看，惊奇地说：“这个小小孩的脸好红啊，是不是裹得太厚了啊？”
“真的啊？你什么时候生的？”
“3月6号，是个男孩，出生还不到两个月，已经长得变样了。”
“好神奇啊。”
“我妈说，刚出生的孩子都是这样的，小的时候越红越黑，长大以后越白，你妈也这么说，说你小时候也这样，丑得很，慢慢就长开了。我开始还不信，害怕他长不开，每天都盯着他看，着急得心里发烦好烦的，不想烦都不由自己。我妈我爸他们还以为我病了，带我去医院检查，医生说没病，还不放心，轮流在家陪我，好象我真有病查不出来似的......“吉玲君说着说着地话多起来，东扯西拉地说起过去的事情，扯着扯着的扯到吴英舒这儿来啦：“嗳，昨天和你一起回来的那个男的是谁呀？”
”不是，我们是一块儿回来的。“
”行了吧，骗我是骗不了的。“ 吉玲君低声笑起来，说：“你太有眼光了。那个人比起华丝哥要强出好几百倍哩。华丝哥和他是比不了的。他那人不实在，嘴上一套心里一套的。你知道不，我和华丝哥为什么分手吗？是为了你。他看上你了。他其实不是真心跟我好的。他是想利用我来接近你，找你的。你知道我是怎么知道这个的吗？我在他家发现了他的一本日记，上面写满了你的名字。”
“我骗你干啥？我和他已经一刀两断了，你又已经有了男朋友，这事也就是说说。不过，英舒，你还是得注意着点，华丝哥那个人不会轻易罢休的。他是个顽固的追求者，他喜欢你不是一天两天，从他写的日记看，有好几年了。”
“那是他一厢情愿的事儿，和我没关系。”
“就是，别理他，上当会吃亏的。嗳，你妈妈也看见你俩了。”
“是吗？”
“是啊，我去理发店回来，碰见你妈妈下班，我俩都骑自行车，看见你和那个人从汽车站出来，我说，把你们俩个用自行车带上，你妈说，叫他俩人自己走吧。我们就回来啦。你妈昨天回来没有问你啊？”
“没有。”吴英舒答着，恍然想起来，昨天晚上收拾好一切之后，她坐到灶间看弟弟借来的一本被撕掉封面的小说，听见父母在房间里的谈话。当时她没有听清全部，因为弟弟们在另一间房里下象棋，动不动就吵上几句，她只听到一些断续之谈：“......人长的还行，不象是个坏孩子，就是......”“......迟早要分配的。”“万一不分配，......连自己都养活不了自己，将来有孩子怎么办？”“现在想这些没用。”“…… 那孩子要不是知青就好啦……”“......儿孙自有儿孙福，......“
“没有？怎么会没有呢，要是我妈早就问啦。哎呀，你这个小坏蛋，一到点就闹着要吃奶了是不是啊？“吉玲君说着，抱起婴儿喂奶。
吴英舒不好意思躲到窗口往外看，瞧见“九头鸟”站在楼门洞那儿，正和她的那帮“雇佣兵”说着话。她的声音又宏亮又得意，管你想听不想听，那声音还是往你耳朵里灌。
“我儿子是找下等......下贱对象的人吗？我儿子的眼光高着呢，你们刚才看见了吧，我儿子找的是高干女儿。她父母的工资顶得上市长还高哩。她有个舅哇还是叔的在咱们省里都出名，没有人不知道的。咱们不是说的，这高干子弟和普通人家的孩可不一样哩，懂事，知人心，见了面先叫我一声妈，嗨呀，多亲哟，我可是相中了她，这几天呐我的心热呼的能贴饼子，......”
“妈，上来。”华丝哥推开窗子，冲着楼下叫道。
“什么事啊？”“九头鸟”问，脚没挪地，只是抬起脑袋,看她的表情，象是言不尽意，不舍离地似的。
“上来。”华丝哥有些生气地说。
“九头鸟”嘟嚷着嘴巴，进门洞里去了。隔没一会儿，华丝哥和冬施下了楼。“九头鸟”在后面跟着。
冬施的脚一踏到阳光地面，她的脸就自然地板起来。自从她和华丝哥谈上对象以后，这张胖脸就没给众人开屏过，一副唯我独尊的骄傲神气，目空一切的仿佛盘古氏开天劈地是用她磨出的“板斧”，后稷造福于人类是使用她弯就的“神弓”。一双肉泡眼眯缝着，象是对任何人都不屑一顾，大有“卧之侧岂客他人鼾睡”之势。令人一望而知，这是一只自命不凡的珍禽，红尘中的翘楚。她的身材也是那么独树一帜，肥胖不足，丰满有余，活脱一尊脂肪造成出的园木桶似的体型。她走路的架势是更是出人所见，提两手，象跑步那样提着，周身肌肉一齐颤动。紧绷着肉的衣服，一点也没起遮掩作用。乐园里的那帮调皮家伙们，对她的胸脯做了一番研究，凑到一块讲笑话时，称她做“热水袋。”
和他走在一起的华丝哥，不快地皱着眉头，不知是在生母亲的气还是在气自己，又好象是发现吉家窗口立着的人似的，一出门洞就大步地走起来。冬施紧追几步，拉住他的胳膊，训斥了几句。华丝哥放缓脚步，带着她离开。
留下来的“九头鸟”继续练她的嘴：”找对象不能单看长相，要看人有没有本事，要看家庭是不是可以依靠，没有本事，没有依靠，长得再好也是白长，一辈子都是那个人下人，累死都过不上好日子。要想过好日子，就得象我儿子这样找......灯塔发光，光发的越强，日子越好过......“
吉玲君大声地问：”是不是“九头鸟”又在发神经病啦？“
吴英舒赶紧关上窗子，走过来说：”声音小点，叫她听见会生事的。“
”听见就听见，烦死了，我坐月子的时间里，尽听她在外面嘎嘎，关着窗子都挡不住听她叫。丝哥真是可怜，怎么摊上这么个妈。嗳，你过来帮我抱一会儿，我去上个厕所，你竖着抱啊，他刚吃过奶，抱不好会吐奶的。“
”好的。“吴英舒坐到床边，小心翼翼地接过孩子，瞅着孩子的小脸，想像下孩子长大后的模样，忽然理解了吉玲君的变化根底，试想，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姑娘尚未尽享受青春年华之浪漫，就直接进入生育哺乳期，少女变少妇只在一瞬间，不要说适应不适应生活的变化节奏，就是思想转变也不能操之过急，一旦过急便会象吉玲君这样，将大脑一分三半，各持其理地发送指令，变接受者的表现好似精神错乱一般。
回来的吉玲君接过孩子，轻轻地拍拍孩子后背，等到孩子打出咯来，把孩子放到床上，说：“生他的时候，我肚子里的羊水先流出来，后面等于是在干生，疼得我啊感觉着自己的未日来临了似的。太疼太疼了，疼得我头撞墙，恨不得把自己撞晕过去，我当时想，如果我死不了，我一定要结束过去，忘掉华丝哥，重新开始新的生活。人世间有好多的事儿等着我做呢，我要是这么着死了，实在是太冤了。”吉玲君说到这儿，叹口气，而后，说下去：“不知道别人生孩子时是怎么想的，反正我是有一种死里逃生的感觉。等把他生出来之后，我才发现，人能活着实在是太好啦。真的是太好啦。好的让我真想重新回到小时候，再一点点地慢慢地长大。”
吉玲君接着开始了东扯西拉，忽儿说起小时候摘野果时被虫子吓到的事儿，忽儿扯到和华丝哥的恋情，忽儿担心生孩子会使身材变形，忽然要跟吴英舒去乐园玩几天，忽儿这忽儿那，一件事不等说完，另一件事就起了头，表现的好象害怕听讲者不等自己说完，就要急于离开似的。
吴英舒耐心地听着，陪着，一点儿不认为是在浪费时间，反倒因为可以长时间地听到内容不断变化的倾诉而有一种放松心情的感觉。她理解吉玲君，理解一个生活在束缚环境中的人所怀有苦闷和无助。人的容忍度恰如器皿，满则溢，是由不得理性控制的。
一上午的时间就这么说过去了，下午继续，第二天在再接着来，吉玲君的谈兴仍然深厚不减。到了第三天的下午，吉玲君的眼中出现了光泽，说话也都句句落在点上，没有再跑到话题外面去。
“我这几天是不是很烦人啊，拉着你说啊说的，”吉玲君很是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不要烦我啊，我心里堵着个大疙瘩，憋得我快要疯了，要不说出来，我会变成什么样我都不知道。“
”说出来，感觉好多了吧？“
”好多了，心也不累了，以后再有什么话我还找你说。“
”好的，我有时间就来听你说。没时间的话，你把想说的话写在本子里，心情也会好很多的。“
”这是个办法，我试试。你是不是已经这样做啦？“
吴英舒点下头，答：”我一直都在这么做。“
”你有他之后还这么做？有什么话和他说不就可以了嘛。你是不是对他还没有达到百分百的信任啊？“
”不是的，我只是习惯成自然，觉得写在本子上的文字是减轻心理负担的最佳方法。“
”你认为的对，咱们女的和他们男的有时候想问题是不一样，我和小孩他爸爸就是怎么说都说不到一块儿，我都不想和他说，什么事都憋在心里，憋得难受死了，以后我也写，你的办法应该行。你不用再理我了，快回去收拾收拾，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去和你的他约会去吧。“
”你怎么说到我这儿来了呢？“
”你上午不是说今天晚上和他约会嘛。快回去吧，快回吧。“
“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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