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梦》第二十七章
(2023-09-14 11:51:27)027
散会后,华丝哥叫住吴英舒,说是有事要谈。汶君孝用犀利的目光看住华丝哥,半晌,移开去,甩开大步去追赶打闹着的陆翌鑫他们。他没有看吴英舒,但她心里感受到了他的无声提示。
米娅娥跟着沙鹤珞走过来,凑到华丝哥近前,不怀好意地笑着问:“你俩之间还有什么事谈的呀?”
“要谈的事多着呢。”华丝哥接过来回答:“你要听的话,欢迎留下来。”
“不打扰啦。你们自己慢慢说吧。”
“哼哼,你走好。”
米娅娥一边倒退着走着,一边说道:“自觉点啊,刚开过会的。”
华丝哥冷笑一下,把头扭向别处。
沙鹤珞冲着吴英舒做了个讨厌米娅娥的表情,拉着米娅娥快步地向前跑起来。
华丝哥小声地说道:“真无聊的。”
吴英舒没吭气,慢慢地走着,等待着华丝哥开口说话。
“会上订的场规,是不是太严了?”华丝哥走到她的右边。微低着头看着她问道。
“有点。”
“不是有点,是很过份。”华丝哥看看左右,放心地说起来:“有句话叫作入乡随俗。咱们既然来到张村,就应该按照张村的风俗习惯进行生活。不知道你注意到没有,张村的十八九岁的年青人几乎都订了亲。有一部分人连婚都结了。他们现在却叫咱们象个苦行僧似地在这里渡过那漫长的时光。这是不是太过分了呢?”
吴英舒打断他的话,问道:“你想说什么呢?”
“没有这个必要吧?”
“怎么没有必要呢?这是张村,不是学校。你思想再好,学习再好,在这儿都有是没用的。这儿讲究的是王法。你知道什么是王法吗?就是张村那几个当头人定下的规距。其中就包括张玉海在内。这儿的法大过天。信不信不由你的。我不能看着你吃亏不管。怎么说你也是弱者啊。”
“我是不是弱者,也比吉玲君强吧。她现在比我弱的多,你为什么不去保护她呢?”
“没有这个必要。她已经结婚啦。”华丝哥皱起眉头,把左手插进裤兜。
吴英舒吃惊地说道:“这不可能,我怎么不知道啊。”
“为了不下乡,她选择了一个大她十几岁的人。”华丝哥低声说着,尽量保持着面部的平静。“昨天,我收到她的来信。地址是你告诉她的,对吧?”
“是我告诉她的,你怎么看这件事呢?”
“能怎么看呢?一个不该发生的故事,一个早恋的悲剧。这是我今天想要告诉你的事情。希望你把握好自己的感情,不要走我走过的路。我昨天晚上想了很多,总算是想明白一件事,你知道是什么事吗?你不会知道的。连我自己都不太相信。在我看过她的来信之后,她的影子就在我的心里抹去了。抹的很干净。真的很干净。说起来,我和她之间不存在什么关系。她比我大两岁,又留过两级。她跟我没什么相配的地方。和她做做朋友还可以,真要谈到成家立业,确实不行。何况我从来都是把她当姐姐待的,她也同意我的想法。我们私下里一直是用姐弟相称的。”华丝哥停下来,看看吴英舒,把话题转个向。“现在,我说这些,你可能不信。我不知道吉玲君对你怎么说的,反正,从我的角度出发,我自认为与她之间绝对是清白的。”
“清白的?”吴英舒站下来,冷笑了一下,说:“你敢说自己是清白的?既然是清白的,为什么在学校里闹的满城风云?为什么你不敢站出来,向大家说明真相?”
“我站不站出来,都是一样的。没人信我说的。我也说不清楚。这种事情是要时间来证明的。语言是多余的。”华丝哥有些发急地说着,换口气,摇下脑袋,“为这件事,我自己都变得有些麻木了。我解释不清,我无法解释。这是种......是种很难说清楚的事,就好象那个米娅娥和汶君孝之间存在的事情那样,说不清的。”
后面摇晃着走上来的颛孙仁,哼哼叽叽地唱着一支小曲,从两人中间插过去,将头扭华丝哥,说:“伙计,征服烈女,老哥晚上给你庆功,别让老哥脸上无光啊。”
吴英舒向边上走了走,抬眼看向前方:陆翌鑫和方佳菌追打着冲在前头;佟蒙欣和蒉儡走走停停地排在第二位,米娅娥拉着沙鹤珞的衣袖说着什么,卿婧、汶君孝走在后面,边走边说话。
华丝哥小声地说句话,颛孙仁“啊哈哈”地笑着,甩起大步向前走,他的破大衣随着身体的动作夸张地摆动着,四个人并排走的道路,让他一个人就给划拉了。
华丝哥紧走几步,追上吴英舒,说:“我不知道吉玲君是怎么对你说的,你以为她说的都是实话?不,不,你错了。在这个问题上,全怪我自己。这是我终生要汲取的教训。当时,当时,是这样,当时,我......是想......(他的脸上冒出汗珠)的你……,怕碰钉子。看到你和吉玲君是好朋友,就想通过她认识你。谁知道,吉玲君当了真。从那以后,我的噩梦就开始了。”
“噩梦?她那么真心地对你……”
“是不是真心,我并不比你清楚多少。我对她什么都没做。我当时,一心一意地想的是你,”华丝哥说出这话时,心里惊慌的连喘气都乱了节奏。“我只是迫于学校的压力,也就是吉玲君的校长叔叔,我惹不起。她说,如果我不愿意,就将事情告诉校长。我当时没有选择。我不能因为自己而给你带来伤害。我不能伤害到你。”
“伤害到我?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听我说,别生气。是因为我当时写了张纸条,想通过吉玲君带给你。结果,让她抓住把柄,事情由此而出。”
吴英舒吃惊地看住华丝哥,好一会儿,才说出话来:“你在编故事吗?”
“不是。”
“你太可怕啦!你这是欺骗啊。幸亏吉玲君离开了你。”
“这可能吗?!不要说是在学校,就是在张村,我也不能对你加以原谅和理解。你的这种所为比小人还不如。”
“你这样看我?”
“是的。”
“你太不可理喻啦。难道诚实有罪吗?你让我隐瞒自己的内心活动到什么时候?你以为我就不痛苦吗?你要我说多少次,我跟吉玲君确实是什么也没做,请相信我。”
“对不起,我做不到,我只相信吉玲君。她是我的朋友。”
华丝哥有些气恼地看看前边,踢飞一块石头,不客气地说道:“这么说,你宁可相信谬误,也不相信事实啦?”
“我只相信吉玲君,我和她是从小长大的朋友,她不会骗我的。”
“你就这么自信?自信到吉玲君的胡言乱语都成了真凭实据?太可笑了。你呀,这样会吃大亏的。尤其是在这张村,在你的周围……”
吴英舒打断他的话:“请不要拿你观察事物的眼光来评价我的周围。我不会设想敌对面的,就算是相互之间会产生些不愉快,那也是暂时的。”
“暂时的?”华丝哥苦笑一下,缓口气,说:“你要这么认为的话,我也只有试目以待。不过,容我说句重话,咱们到明年的今天,再来看看,你还会不会是此刻的吴英舒。”
“看吧,我也说句话送你,”吴英舒将视线由前方拉向华丝哥,“你------永远是第二人称代词。”
“这么绝对?”
“是的,我一旦认准方向,是绝对不会改变的。”
“就是说,你已经认准了汶君孝?”
吴英舒的脸一下子红起来。
“为了他,你准备和米娅娥打争夺战?”华丝哥换口气,慢慢地问道。
没有回答。
“这场战争不论胜负,你都不可能是赢家的。这是场你无法打赢的战争。首先,汶君孝和米娅娥的关系已经是单摆浮撂的,大家也都认同的。就算是有着‘八不准’的约束,人们也能加以理解。因为,他和她是下乡前就认识的,并且有着约定的。其次,就算是汶君孝跟米娅娥的关系象我和吉玲君那样说不清楚,可冲着米娅娥为了汶君孝而下乡这一点,你都不能夹到他两人中间去的,这会失去民心的。”
“没有的事儿。”吴英舒用一种很没底气的声音,说了句。
“是没有米娅娥为了汶君孝下乡的事,还是你跟汶君孝,不,是汶君孝和你......,不是这么说的,你不是那种没有理智的人,对不对?!那么就是说,一定是他,是他对你说过或是表示过什么,对不对?”
“你在胡说什么?”
“我不是在胡说。我有一种预感,我预感到汶君孝在脚踏两只船。他对你不是真心实意的。你要注意啊。”
吴英舒白了他一眼,往边上走了走。
华丝哥继续说道:“听我分析给你听吧,其实,不用我分析,你也能看出来的。第一点,汶君孝为什么不敢推开米娅娥?他如果没做什么亏心事的话,完全可以理直气壮地推开她,走到一边去的。这事放谁都会做的。谁没有自尊心啊,放着正大光明的人不做,去做那让人指指点点的小人?哼,就凭这一点,那个汶君孝就不是个正经的人。第二点......”
“你这么说有意思吗?你再贬低他,也不能抬高你自己?!”
“我在抬高自己?”华丝哥有些激动地组织语言反击:“对,就是这样。这没什么不合情理的。有哪个人不想站到人头上而愿让人踩在脚下的?这样的傻瓜有几个?你做吗?你愿意让米娅娥站到你的头上哈哈大笑吗?不愿意!这些是为什么?不就是为了一颗骄傲的心,不就是为了维护自己的尊严吗?一个人没有尊严地活着,不能出人头地,那他和行尸走肉有什么区别?他到人世来有什么意思呢?我始终认为,没有人类的的相互贬低,就不会有历史发展的今天。从古到今,你数数看,多少次起义,多少次革命,为的是什么?不就是一个踩倒一个吗?!人心是不服压的。以你、以我做例子,你不会让米娅娥压倒,我也同样不会跪倒在汶君孝膝下。咱们在心理上的一致,你不承认是不行的。因此,我说,我想说的是,你对我产生烦感是没什么道理的。我没什么错误。如果你一定坚持已见的话,我只承认,我错只错在看到你在我内心存在的位置,并将它毫不保留地告诉给了你。”
吴英舒看他一眼,在小路边蹭蹭鞋底上的泥土,一边走上小路,一边说:“你可以把你说过的一切统统地收回去。我们还是同学。不过,有一点,我想告诉你,我绝对不允许你在我面前说他的坏话。我不管事情会变成什么样,反正,我觉得他至少是一个可以信赖的人。”
华丝哥索性说个痛快,“米娅娥的依赖不比你的依赖来的久远吧?结果怎么样?他能牵着米娅娥盯着你,难道就不能牵着你再寻他人?现在是在农村,他可能对你好,以后,走上工作岗位,如果再有比你好的人,哼,到那时,你可就是第二个米娅娥啦。”
吴英舒动动嘴唇,没有说话,那副勉强留在她面上的自信神情,自动地隐退了。华丝哥的独特见解,歪打正着地诊出了她的心病,她对汶君孝的屡退屡让,对米娅娥的粘皮娇态,一直存着怀疑心理,虽说她相信汶君孝的眼睛,自以为看得出他的内心,但思想却常常在她心里撒把辣子面,烧得她内脏滚烫,又不敢求医诊治。
“苍蝇不盯无缝的鸡蛋。他若是始终这么冷酷无情,米娅娥敢往他身上粘吗?”她忽然这么想啦。
华丝哥揣摸出吴英舒的心理动态,觉得有必要再跟进一步,他想了一下,动了动嘴,马上又变了词儿:“请原谅我这么说话。我这人容易激动。这都是下乡以来养成的坏脾气。你不要往心里去了。你要因为这个不答理我,那也实在太让我难过了,你到张村这么长时间,也该注意到,现在人人都有脾气,人人都想按照自己的理想和愿望改造世界,并使周围的人服从于自己的意志。我自然也不例外。不然当今社会上就没有尔虞吾诈的事儿了。对吧?只要人们的脾气不一样,说出来的话也就没什么尺寸可套。因此,我请你原谅,我对汶君孝的攻击,好在这是一次背后的诽谤。”
“转的过快,小心把脖子拧了。”
“你又怎么样呢?不觉得自己在鼓着肚子说气壮的话么?”
吴英舒瞧着脚下,向前走。
华丝哥摇摇头,陪着吴英舒走过一段路后,拐进那条通往四队的岔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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