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梦》第二十五章
(2023-09-14 11:09:14)025
米娅娥听着北屋里的阵阵笑声,忍了又忍,没有走进来,这之后有好几天,她都带着柔顺的表情说话办事,和气的好象变了个人似。可是,她一盯住汶君孝的脸庞,一瞧出他射向吴英舒的目光,虽然这种时刻不是很多,并且她也没看到吴英舒的含情回眸,那般伤心嫉妒的情绪还是压倒她的善念,使得她又开始了故态复萌。
“你这样对待吴英舒,是不是有些过分呢?”一天,沙鹤珞瞅准吴英舒去爱爱家吃饭的时机,约着米娅娥下到泉边洗衣服时说。她俩都在洗衣服,区别的是她洗的是女装,米娅娥洗的是男装。
“过分?过什么分?你是想说我忘恩负义吧?尽管说啊,我早有思想准备,我就是忘恩负义,这又不是我发明的,谁让她找贱来着。”米娅娥的手停止搓洗,冲着盆里的白泡沫哼了哼,“我又没叫她去找医生,我又没叫她倒脚盆,是她自己要干的。活该!干也白干。想让我记住她的好处,没门,少来这一套。”
沙鹤珞揉揉盆里的衣服,拎出来察看着红色衬衣领子上的泥垢,做出一股漫不经心的神态,说道:“你呀,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呢?有时,我真是拿你没办法。任起性来,让人想帮你都帮不上。”
“帮什么?我有什么可帮的?!”
“真的没有要帮的?”沙鹤珞手一松,衣服掉进盆里。
米娅娥看看掉进盆里的衣服,想了一想,问:“你会帮我?”
“你说呢?”
“看不出来,我看你和吴英舒的关系不是好的很嘛,”米娅娥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态,问:“你怎么会不帮她倒帮我呢?”
沙鹤珞故意苦笑了一下,回答:“其实,这不是帮谁不帮谁的问题。而是一个做人的原则问题。我承认,我和她的关系还可以,至少我对她是真心实意的。但那都是过去的事了。自从那天晚上为你请胖婆婆的事发生之后,我对她的看法开始发生根本性的转变。我不再和她好了。”
“发生了什么事?”
“嗯?!”
“可是,我们俩人还没走到三队,她就说,咱们不用去了,谁知道她的肚子是真疼还是假疼?!不如在这儿躲躲雨,等时间差不多了,咱们回去就说,大夫没在家,出远门去了。”
“她真这么说?”
“还有假吗?”沙鹤珞说着,向沟上面看看,接下说:“我当时很生气,对她说:‘这样做也太不道德了吧?!骗人没有这么骗的。’,她说:‘骗她这号人没什么道德可讲的。她要是个有道德的人,就不会那样做人做事了。’我说:‘她人虽然做事有些过激,但毕竟还是咱们的姐妹嘛。’你猜她怎么回答?”
米娅娥用一种很难看的脸色盯住沙鹤珞,摇摇头。
“姐妹?!我把她当姐妹,她把我当什么?你知道,她是怎么样侮辱我的吗?一想到这儿,我真想看到她死在我的面前,才令我开心呢。”沙鹤珞模枋着吴英舒说话的声音,编排道。
“等回去,看我不撕烂她的嘴。”米娅娥气狠狠地将衣服拧了拧。
沙鹤珞装出怕事的样子,端起盆子,生气地看看米娅娥,说道:“你这人真让人不敢靠近,跟你说坏话,你生气;跟你说好话,你也来劲。你今天要是和她闹起来,明摆着是在卖我嘛,你叫我怎么做人,以后,谁还敢和你说话儿。”
“不说就不说,反正这事不能算完。”
沙鹤珞走到一边去,板起脸,使劲地洗搓衣服,不再答理米娅娥,心下却开了眼井将米娅娥和吴英舒装进去,由着两人七上八下地窜腾。
米娅娥哼哼摔打着衣服,有一下没一下地将肥皂沫弄得到处都是,几个走向泉眼的妇女瞧着她小声地议论几句,端着衣服走到离她远点的地方和从四队过来的华丝哥、颛孙仁凑到一块儿,边洗衣服边说起话来。
秋天的太阳,转向泉眼正中的时候,散出热辣辣的气息,暖得泉边的石头渐渐地温和起来,还在游来荡去的风儿,扯起块块风纱,围着人们起舞,一群嬉笑打闹的顽童们,分散在坡道、沟上沟下,学着广播喇叭传出的秦腔大声地嚷叫着,洗衣的妇女们兴奋地谈论着,搞出一片秋之声。
唯有心事重重的米娅娥和沙鹤珞,赶在人们之前进入了冬季。
因华丝哥的突然出现而感到莫名恐惧的沙鹤珞,断然地关闭了心中的那口井,重新回到米娅娥身边。
“别这样,”沙鹤珞边在心里骂着自己,边对米娅娥说:“再这样下去,你失去的会更多。”
米娅娥白了她一眼,问:“什么更多?”
沙鹤珞故意停了口,端走盆,将盆里的脏水泼到离泉边远一点的地方去。
米娅娥看着她,等她回到原位时,接着又问了一遍。
“汶君孝。”
“这不可能。”米娅娥冷笑着回答,面皮抽搐了一下。
“别这么自信。刚才我的话才只说了一半,后面的话还多着呢。”沙鹤珞说着,向华丝哥那边望了望。瞅见他正埋头洗着衣服,无意关心这边,心下踏实起来。
“多?你就说么,有啥见不得人的,是不是吴英舒告诉你,她想和君孝好?”
“这是显而意见的事,还用说嘛。”
“哼,她做梦,她算老几,插进来搅和我和君孝,成心想做二道贩子,也得看我乐意不乐意呢。”米娅娥说,把盆里的衣服使劲地揉搓几下。
沙鹤珞望向她的盆里,问:“君孝的?”
“嗯。”
“他让你洗的?”
“有啥让洗不让洗的,我叫佟蒙欣拿来洗的。”
“怕只怕洗也是白洗啊。”
“你说啥?”米娅娥猛抬头,问。
“吴英舒和汶君孝的心已经联到一起了。”沙鹤珞眼望别处,轻描淡写地回答。
“这不可能。君孝不是那种人。”
沙鹤珞一笑,反问道:“你了解汶君孝这个人吗?”
“不需要了解。他要敢跟吴英舒好,我跟他没完。”
“怎么个没完法?天天地没事寻事?还是自己气自己?你这样任性地闹下去,对你自己是没有什么好处的。”沙鹤珞看着米娅娥的脸色,字斟句酌地说道:“其实,你们三个人之间的纠葛,与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我只是看着你这么不开心,才决定帮你的,如果你不需要我的帮助,我完全可以躲的远远的,没必要搅到里面去的,你说是不是?”
米娅娥的声音缓和下来,“我知道你是个好人,那天看到你一身泥水的进来,我心里真是很感动的,就是我这个人不喜欢在人跟前说好话,所以,我没说,你别怪我。”
“我怎么会怪你呢?我把你当妹妹待还来不及呢。”
“以后,我叫你姐姐,行不?”
沙鹤珞很干脆地回答:“不行。”
“为什么?”
“你想想看,如果说咱们姐妹相称,以后有什么事,我都必须公开出面,表明自己的看法。这样一来,吴英舒肯定会站到我的对立面上去,她这个人很善于伪装自己的,你也看到了,她和大家的关系相处的很不错,如果咱俩姐妹相称,其后果就是多了一个被她狐立的人。这对你,对我都是没有好处的,我不希望帮你不成,反倒被别人踩在脚下。”
米娅娥瞪起了眼睛。
沙鹤珞想了想,又说下去:“我不是不想帮你,而是要你理解我的苦衷,我做人的方式与你不同,我只想平平静静地过日子,和大家和平共处,刚才,我也是多事,不该把吴英舒的事告诉你,弄得你这么不开心,算啦,全当我有口无心,什么都没说吧。”
说到这里,沙鹤珞把衣服泡进泉水里,飘洗起来。一片白色的肥皂沫顺水而下。下游的颛孙仁冲着这边叫喊了几嗓子,沙鹤珞赶紧把衣服从水里捞出来,放到一边,用盆子弄水清洗。
米娅娥瞅瞅沙鹤珞,赌气般地将自己盆里的水倒进泉水里,不一会儿,颛孙仁的声音又响起来,很快地出来几种女声,阻止住颛孙仁,沙鹤珞望望下游,看见那几个洗衣的妇女正在向颛孙仁和华丝哥比划着说着什么,还不时地向这边偷指上一下。
“咱们往下走走吧,在这儿洗衣服,影响别人。”沙鹤珞说着,欲站起来。
米娅娥伸手拦住沙鹤珞,“走什么走,谁让她们也洗衣服的,啥时洗不行,非得跟人凑热闹。”
“快别这样说话,得罪人都不知道怎么得罪的。”
“讨厌。”米娅娥说着,学起沙鹤珞的样子,在泉水里弄了盆水,将衣服放进去清洗。
“这就对了,你完全可以改变自己的,为什么不努力地去试一下呢?”沙鹤珞看着米娅娥的脸色,耐心地劝说起来:“如果你改变一下对吴英舒的态度,我觉得对你是有好处的,你没看出来,你越是对吴英舒狠,汶君孝看你的脸色就越难看,长期下去,势必促成他与她的好事。到那时候,你一个人就是想天上的星星,也寻不到有水的井了。”
“没有就没有,有什么了不起的?!想让我对她好?我做不到。”
“越是做不到的事,才越要去做。”
“怎么做吗?我一想到她和君孝染在一块,心里的火就忍不住冒出来。”
“冒火是不能解决问题的。”沙鹤珞边漂洗衣服,边说着,眼睛还不时地往下游瞅上一瞅,“要是能解决问题,你也不会有这么多的不如意事了。我这可都是为你好,才说了这么多的话。你不能不高兴的时候就耍脾气,耍脾气是不好的,耍完脾气以后你顺气了,别人的气不顺了,不得想办法为难你啊?”
米娅娥点点头:“其实,我气完以后,心里也不舒服。吵来吵去的,闹得君孝也不帮我干活了,整天累得我腰疼,浑身难受。想来也是的,有时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那就照我说的去做。把表面文章做好。对付吴英舒,你来硬的不行,她是个笑面小人,需要你用小人手段去对付她才行,你越软,她越没着,时间一长,她觉得没意思,就会自动退出战场的。”
“有这种可能吗?”
“完全可能,相信我。我能够说出这种话,就有一定的把握,不过,你得听我一句话,不要树敌太多,树敌太多了对你没好处,你看看,你已经得罪了百分之八十的人,再得罪下去,连佟蒙欣也不敢帮你干活啦,倒头来,受苦受累的不还得你自己担着吗?”
“嗯?!对。”
“你这样就对啦,笑上一笑,对你只有好没有坏,你别看吴英舒在长相上比不过你,可人家的脸部表情要比你温和的多,收拢起人心来,也比你容易的多,大家都喜欢她那样的人。君孝也不例外,你再不使自己温柔起来,就是神仙也难挽回局面啦。”
“我回去就找吴英舒说话,装装样子谁还不会。”
“别装的太过火啦。”
“放心吧,我会做的。”
“还有,不要把咱俩说过的话告诉别人,我不想让人说三道四的。”沙鹤珞想了一下,接着又嘱咐了一遍,“嗳,记住了啊,千万千万不要把咱俩说的话传出去,那样对你、我都是没有好处的。”
“你放心吧。我知道怎么做的。他们就是打死我,我也不会露出你的。你的好心我理解。你洗完就先走吧。我有话对付他们的。”
米娅娥的口径,江湖义气味重而浓。她的简单头脑完全让沙鹤珞的“好意”垄断了,容不下针尖般大的思索,倘若她冷静地想一下,沙鹤珞和吴英舒贴心相处的神态,兴许不会这么轻信啦。
世上有些人因为“偏听”栽了跟头,却因为“偏信”而不愿抛出“信使”之名。其守信之心固然可敬,但其缺乏分析问题的能力就显得傻气了。真要说起辨别“信使”用心的方法,要比走路容易的多,你只需要设上这么一个论点,就不难找出论据加以论证。
既:他对他貌和神离,对我会有真心实意吗?
结论一定是否定的。
真正的朋友使用的是行动语言,敢于面对大庭广众毫无愧色。
而,“信使”呢?鼠辈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