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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梦》第十二章

(2023-09-14 06:09:55)

12

 过了几天,华丝哥和颛孙仁一块儿到大队办公室,参加大队为新来的知青(以下简称为新插)举办的忆苦思甜大会。颛孙仁没有跟着华丝哥坐到室内去,而是夹着小板凳,靠在办公室红漆门框上,歪着脑袋,眯起眼睛打量着每一个进来的女生,低声地唱着一首曲调低沉的歌儿。

......

明知征途有艰险,

此时难顾全。

妈妈的泪眼送儿行,

儿心似油煎。

祈盼山花烂漫时,

咱母子再团圆。

妈妈啊妈妈啊等着吧,

儿终有回来的那一天,

那一天......

坐下来的方佳菌对吴英舒说:“这个歌还怪好听的。”

“这是黄歌。”米娅娥说。

“什么黄歌绿歌的,唱得好听就是好歌。”陆翌鑫在方佳菌身边坐下来,用胳膊碰碰方佳菌,问道:“我说的对不?”

“猫仔论。”方佳菌笑着答了句,扭过头去回答卿婧的问话。

陆翌鑫笑着瞪瞪方佳菌,继续说道:“我觉得黄歌唱起来还是好听。在学校时,我偷偷学过几首,等哪天歌喉开了,给你们唱唱。”

方佳菌一下子转过头来,笑着鼓捣道:“别等哪天啦。这会儿就是天赐良机。你瞅,你到那儿去找今天这么多人做你的听众啊。唱嘛,唱一个,和门口那个人赛一下。”

“唱吧,来一个,当不上冠军,亚军宝座也是你的。”坐在陆翌鑫的后面汶君孝假装用劲地往起肘他。

陆翌鑫站起来,马上又坐下了。

“嗳,怎么又坐下啦?”方佳菌问。

佟蒙欣答:“染上鸡瘟啦。”

“哈......”

“翌鑫,使舌头给他来段‘东不拉’。”分到一队的新插钟铮叫道。

和钟铮坐在一起的施铎跟着喊:“用鼻子给他来个小提琴独奏。”

这两人和陆翌鑫是同窗九年的学友。他们的外号都是陆翌鑫起的。钟铮的脑袋在小时候睡偏了,长大以后,睡偏的地方头发生得特别少,把偏的印子弄得十分显目。陆翌鑫在课堂上听过老师讲的“上北下南左西右东”识图法后,下课就管钟铮做“东西头”,顺口给施铎起绰号为“南北脸”。这施铎配这“南北脸”还挺那个的,不说特合适倒也差不多少。他的脸形有些长倒了,尖的地方朝天,宽的地方朝地,再加上额前的头发一分为二,搞得那张脸叫人怎么看都觉着怪,还提不出个美化方案来。

这两人小伙子长的倒不难看,单着看鼻子或是看眼,还能勉勉强强地进到俊人场里溜溜。若是整个来看,怕只能进“中庸之道”喽。他两人的关系打一年级起就十分密切,至今天的下乡,从没红过一次脸,和气地好似刘备与玄德一人。

“翌鑫,弹吧。”钟铮又叫。

施铎跟着喊:“奏乐啊。”

陆翌鑫弯起胳膊活动活动肩头,忽然抱住肚子“嘘”地龇龇牙,弯着腰站起来,说:“大事不妙,地雷战开始啦。”

“少装蒜吧,埋雷的家伙还没出世哩。”佟蒙欣道。

陆翌鑫顾不上理他,捂着肚子跑出去。

大家笑望着陆翌鑫的后背,说起风凉话。汶君孝笑着转向吴英舒这边看看,说道:“我去看看,他不象是装着玩的。”说着,朝外走去。

米娅娥叫起来:“君孝,他去上厕所,你跟着去看什么嘛?少找点事吧。”

正在往进走和已经坐下的人们,把视线一齐射向米娅娥和汶君孝,低声地放出不少的猜测之词。大多数人的脸上露出难以掩饰的挽惜神气。颛孙仁吹声口哨,望向米娅娥,流里流气地唱起来:

小妮长到一十八,

浑身上下都有是花。

牡丹不论生在哪啊,

世上的人儿都爱她。

米娅娥瞪着眼睛,咬咬牙,冲着汶君孝叫道:“君孝,你看他那副流氓样子,你管不管他。”

汶君孝继续走自己的路。

“君孝!”米娅娥大声喊叫起来,“你怎么这么烦人呐?!”

汶君孝头也没回地出去了。他在经过颛孙仁身边时,扫也没扫一眼“黄歌手”。

“你等着瞧。”米娅娥气呼呼地翻眼看着门口那边说着,抬抬身子,抓起屁股下面的小板凳,使劲地在地面顿顿,再坐回到板凳上去,打上衣口袋里摸出块糖,一边闭住嘴巴嚼着,一边扭头转脑地查看人们的表情。

颛孙仁看着她,又唱开来:

母鸡生出金翅膀,

永远也变不成金凤凰,

何苦做那没边的梦,

热脸尽碰冷脊梁。

佟蒙欣象只斗鸡似地盯着颛孙仁,半天没抹下眼皮。蒉儡一面在心里犯着嘀咕,一面从侧面瞄向佟蒙欣。

沙鹤珞挤坐进吴英舒和方佳菌中间,趁着方佳菌扭头和卿婧说话的空档,扒着吴英舒的耳朵说:“汶君孝那人看起来挺象回事的,怎么会染上这块热粘皮哩?瞧,弄得多难堪呐。嗳,我说,据我观察,汶君孝不理她,是有原因的。”

“什么原因?”吴英舒有些不解地问了句。

沙鹤珞一笑,“你没看不出来?”

吴英舒摇摇头。

“她为什么不答腔呢?”沙鹤珞窃想道:“是防着我还是另有隐情?她倒沉得住气。和这种人斗斗智,即使一败涂地,也是值得一试的。”

大队干部们从门外走进来,坐到写着“忆苦思甜大会”字样的黑板两边。这间办公室内摆放着七、八张办公桌。墙面上挂着十几面奖状和一面锦旗,都是奖励给张村党支部的。

华丝哥把小板凳往坐在椅子上的大队张书记脚下挪挪,小声地向“一把手”倾诉心声。他说话时,竭力扮出的偌偌神气,引得一屋子的人都朝他看,惹出一片冷嘲神情。

颛孙仁瞟着华丝哥,皱出满面的核桃皮。他取下烟蒂使劲一弹,把烟蒂弹到黑板上,烟蒂顺黑板跳下,落到桌上放着的缸子里。

知青中有些人轻声地笑起来。那个身兼数职(大队革委会副主任、大队党支部副书记、大队民兵连副连长等)的张玉海,转颈朝门,横眉冷对。颛孙仁面向张玉海,晃晃脑袋,抬抬眉毛,哼哼起来:

含悲忍泪别爹娘,

广阔天地去飞翔。

精疲寻不到栖身地,

力竭喝不上热米汤。

举目无亲苦,

好似孤叶落他乡。

怎叫人不凄凉。

张书记笑望下颛孙仁,和华丝哥说起话。此人的相貌别致,却又平常。两只眼睛睁着和闭着一个样,呈八字形看人。眉毛即短又稀与眼睛走平行。鼻梁塌陷,但鼻峰却是高而尖。他走道时,背手低头眼睛直视地面,似乎是要穿透厚厚的尘埃,看到地心里储藏的岩浆。他是张村的最高统治者。在村民的狭隘意识里,始终错误地认为:他就是党,党就是他。

有人曾言讲,“行路者,男子低头弓腰者难斗;女子昂首挺胸者难惹。”这话是否适用与世上的所有人种,现还未见确诊。反正,初次与张村长打交道的人,不会油然生出他乡遇知音的感觉。

“嗯,你这个小伙子,看问题还是有一套的。有发展前途。”张书记夸奖起华丝哥。华丝哥献给他的恭敬言词,比狗的摇头摆尾还让他舒心。

华丝哥受宠若惊地给他点着火,加着小心地问:“您看是不是给我调个地方?我怕凭我个人的现有能力很难改造他。搞不好弄得事与愿违,反而误事。”

“嗯,我考虑一下。等我们再研究研究。不要急。有的是时间。你们知青的住房、人员分配等问题,都是大队经过研究决定下的。我个人不好立刻做出个什么决定来的。这样吧,开完这个会,赶明儿哪天的,我召集他们开个会研究研究,尽量给你个信。”

说到这儿,张书记朝着张玉海一望,问:“人怎么还没来呢?”

“段雨涛开手扶去接啦。再等等吧。”张玉海答着,站起身,朝门口望望。

“这样吧,你给咱先组织开会。我去喇叭上催催。”

“好好。”张玉海送出张书记,站到黑板前,没有性格地念着一些有关知青运动的宣传材料。下面的知青们小声地谈笑着,有的人还在相互抓痒玩。张玉海停下来,瞅瞅下面坐着的人们,皱皱眉头,继续念他的。

大队广播兹兹啦啦地响起来,从噪音中,蹦出一连串不怎么清楚的唤叫:“段雨涛,段雨涛,听到广播后,马上带人来......”

汶君孝和陆翌鑫一前一后走到门口,站住脚向黑板那边瞧瞧。陆翌鑫小声地说句话,留到颛孙仁的身边。汶君孝走到座位上去,拿起被米娅娥拉近的小凳,向墙边移移,坐下。米娅娥立刻行动,贴上去,不使两人之间存有隔拳缝隙。

吴英舒轻轻地侧转下脑袋,注意地看看汶君孝,发觉他在脸上流露出来的愤闷之色全无伪装成份。他带出的那般冷苦冰霜的表情,使人觉着有看这副冷脸的闲情逸致不如到雪地里挨冻。可是,坐在他旁边的米娅娥却似冰山上的雪莲,他越是冷面相对,她越是蓓蕾怒放,整张白净净的面皮上面绽出一朵朵的小花,就好似“鲜花盛开的花坛”一般。

吴英舒在收回目光时,无意地扫眼坐在侧旁的佟蒙欣,吃惊地发现,这个小伙子正在恶煞煞地盯着汶君孝,很用力地吐口吐沫,那神气极象是两个家庭妇女为了鸡毛蒜皮的事抓破脸,邂逅相遇时所带出的那种泄愤行态。

“他这是在干什么呢?”吴英舒转过头,默默地自问着。

守在门口的颛孙仁拦住陆翌鑫,摆出一副多事国王检阅陌生臣子的神气,叼着烟卷,撇起河南腔问:“新插?”

“对。我叫陆翌鑫。”

“俺么,颛孙仁。往后喊俺黑砖吧。就冲黑砖这名,你也该猜到俺是哪路神仙啦。想交俺这朋友,就多往俺那走走。俺在四队,和那个华丝哥住一个洞里。你是几队的?”

“五队。”

“啊,五队?!咱是门对门么。住哪?”

“戏台上的道具室里。”

“等哪天俺登门拜访一下。”

“尽管去。只要我在屋。”

颛孙仁掏出烫金烟盒,用两个手指挟着朝陆翌鑫眼前一送。

“来一根?!”

“不会。”

“伙计,来农村要上的第一堂课,就是学抽烟。离了这玩艺提神,你将屁事无成。没听说么,‘刘备抽烟一辈子,娶了孙权他妹子’。男爷们不抽烟,连女人边都沾不上。在农村呆,不挂上几个面,你可就白活了。”

陆翌鑫张开大嘴,哑声地笑着,蹲下去身。颛孙仁自鸣得意地吸口烟,努起嘴唇,往外吐烟圈,一口接着一口,出口时,象个凹肚的蟠桃,飘浮出不远后变成一个园圈,并且越变越大,直到烟消雾散。

“突......”一阵手扶拖拉机声响,由远而近,在门外停住啦。

张玉海合上材料,向门外望望,抬腿走出去。那几个大队干部也不甘落后地相跟着出了门。

颛孙仁探身朝外面晃下脑袋,回转身,细着嗓子叫道:“伙计们,张家的老太爷来啦。有哪个害软骨病的,到俺这儿来报到。俺去给你抢个头号。谁要来快点啊。天赐良机错不得。张家老太爷可是不要钱票的华佗哇。”

陆翌鑫直起身,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去。

大队干部们拥进一个穿着补丁棉袄的老人。这个老人的脸部皮肤好象晒蔫的枣皮似的打满皱褶,连嘴唇都皱出干皮。一双无神乏力的眼睛里含着一滴水,看人的时候,水滴滑到眼角,扒着眼皮跃跃欲试,却怎么也挤不出来。面对着这样一副苍老形象,你不用听他的饥寒交迫的过去,只消留意观察一下他本人,就看得出他的苦大仇深啦。

张玉海低头哈腰地迎进这个老人,扶着他坐到黑板前的椅子上面,恭恭敬敬地捧上一缸子早已准备好的热茶,送到老人手里,搓着两手绕桌子转悠一圈,打老人脚边拾起一个黑纽扣,谄笑着举到老人眼前,轻声地问了问。老人拽拽衣襟摇摇头,指指张玉海的上衣。张玉海低头看看自己穿的蓝布上衣,摸摸空扣眼,难为情地笑笑,退到一旁。

那几个大队干部约好了似地地望着老农,那神情有些象是盼着老农年轻几十岁,好登台去领百花奖。他们围在桌子边,把一句话分成两、三句话说给老人听,仿佛是在读一篇词句艰涩的“天书”,既佶屈敖牙,又劳心费神。

张书记和段雨涛站在门外的手扶旁边,说了会话,然后,走进办公室,快步走到老农跟前,问寒问暖,亲热的劲头好似孝子在问候老父。

新插们惊异地望着这场景,不解地交头结耳:

“张书记还和他爸握手?”

“不象是他爸,他俩人长的就不象。”

“颛孙仁说他是张家老太爷的。”

“可能是张书记的亲戚吧?”

“扯远了吧?这人是一队的社员,住我们隔壁。”

“认准啦?”

“不会错的,别看都是老农,一个和一个长的差大着呢。”

七五届的知青杜瑞林向他前边坐着的蓝冰洁,一个与他同届同队的女知青说道:“颛孙仁尽会瞎扯。这不是拴权他爸嘛,怎么会是张家老太爷呢?!”

“拴权不是也姓张嘛,”蓝冰洁转过身来,回答。她的腮帮子瘪贴住牙床,排挤的双唇鼓努着,具有几分“山顶洞人”的嘴形特征。

另一个七五届老插巴琳插言道:“听说拴权他哥复员到公社啦。”

“这早不是什么新闻啦。”蓝冰洁左边的金紫黄硬邦邦地呛了句,而后说:“昨天公社开会宣布,拴权他哥是公社第一把手。”

“瞅把你能的跟人似的,也不照照镜子,露什么脸呐。”

“我不照镜子也比你强。”金紫黄顶撞着回嘴道。

这位姑娘在这堆人中是个“老资格”,七四年下乡,分配到三队,和巴琳同住一间马房。去年,她们为争夺一个男知青,嫉恨成仇。亏着那男知青今天不在场,不然,又得有场口舌大战。其实,那个男知青是个很不出众的中等个儿,社员们和他开玩笑时,都叫他“脚盆”,根据是来自他的脸庞,因为他长着一张大而虚泡的面孔。为着这么一个人,金紫黄和巴琳一直敌视着对方,如同对恃着红黑棋子,驱使着小卒过河,随时准备“抽车将”,同时,她和她也不讲究个“红先黑后”,谁抢着话头谁出题,骂出的话儿不济马尾提豆腐。然而,令所有人料想不到的是,那个“脚盆”早在她俩争斗之前,就已泡上了他的“面”(意指情人)。

打冷眼观瞧,金紫黄算得上是个年轻貌美的姑娘。可当她抬起头容人仔细端详时,她的年龄就很容易引发争议啦。一个隐形的忧郁和隐疾正在修改她的面貌,能够准确地说出她只有二十一、二岁的观察家还没在她面前出现过。

至于巴琳,纯应“陕西水土养女人”的戏说,肉厚膘肥,瓷实的象柱石蜡,小腿肚子粗的两手箍不住。大眼睛外凸,眼皮双出窝来,喜欢狠咧咧地瞪人,无缘无故地发笑,日常说话不着山不着岭,只在和金紫黄斗嘴的时候,休养着的智慧才肯打开连贯词组的大门。

忆苦思甜大会开始啦。

现在可以称做“老太爷”的那个老农,使用一口让人难懂的土话扯家常似地讲起来。

老知青们(简称为老插)走马灯似地往厕所跑,一趟十几分钟、二十分钟,回来后,在门口站上一会儿,抠抠鼻子摸摸脸,想法子寻点抠摸的小活儿干干,再回到座位上去;新插们还挺老实,憋着泡尿还在强忍着不朝门口望,顶多交谈上两句,马上又看向“老太爷”,所持的态度极象是在课堂里听讲,心下却对“老太爷”的讲述似懂非懂,他(她)们集中精力的目的,多是想分出土话与普通话的区别而已。

“老太爷”的声音非常悲愤,眼睛里的那滴水却滑过来跑过去的不肯落下来。他讲的零乱、面广,前边讲的是地主雇用长工,中间跑出了土匪抢劫,后面讲起粤军入侵陕西,讲了好长的时间,末了,来了这么句结束语:“旧社会给地主当长工,还给白馍吃哩。就是六0年的饥荒把人给饿着啦。”

众人愣住啦。

张书记赶紧接上话,修正道:“地主给长工白馍,是为了变本加厉地奴役长工做牛做马,用心是极其险恶的。你们大家要清楚这一点,六0年的饥荒是反动派卡我们脖子造成的,对我们来讲,饿肚子事小,记住仇恨事大。”

张玉海看着手上的白纸,喊起了口号:“不忘阶级苦,牢记血泪仇!”

知青们半低着头,觉得怪好笑似地绷住脸,跟着喊起来。他们的口形扩张的能塞进个鸡蛋,声音却小的可怜。只有华丝哥的喊声高一些,也颇有些压抑之意。

口号又起:

“千万不要忘记阶级斗争!”

“向贫下中农学习!”

“向贫下中农致敬!”

“打倒万恶的旧社会!”

......

颛孙仁成心要在新插面前,显现一下他的“英雄本色”,他故意用鼻子发音进行捣乱。在大家喊到后两个字的时候,他的鼻音便出来做怪,拖音是又长又拐弯,逗得新插们眼睛直笑,喊出一片颤音口号。

张玉海气得翻眼瞅向颛孙仁,喊罢口号后,站起来,走到门口,狠狠地瞪瞪“黄歌手”,出去转个圈,又翻看颛孙仁一眼,忿然地掏出“大前门”,欲往嘴头里塞,忽然,脸上“阴转睛”,猛一扭身,把烟卷送给坐下来的“老太爷”。耳朵上面已经夹满香烟卷的“老太爷”,指着耳朵上夹着的烟卷,推推张玉海的手,说了几句推辞言语。张玉海探手入袋,抓出包香烟,硬塞进“老太爷”的棉袄袖里。

也许是错觉或是别的什么,在吴英舒的幻觉里,恍惚地觉出张玉海出演的这出“攀龙剧”,将要引出一台很长的戏。这出戏是悲剧?是喜剧?她一时还想不出个戏名来。

那些大队干部对张玉海的“上供”,象是习空见惯似地,一起小声地劝“老太爷”收下,同时,很没有必要地朝一边挤挤,给张玉海留出足够两个人坐的地方。

张书记接续上被口号打断的话,不受干扰地讲着:“大队召开忆苦思甜大会,是为了培养你们的无产阶级感情,缩短你们与贫下中农的距离。你们要做到反修防修,就必须牢记阶级苦,不忘血泪仇。虚心向贫下中农学习,扎根农村干一辈子革命。你们中间的汶君孝,在欢迎大会上表的决心,是非常好的。我希望你们大家能够照他说的去做。不要辜负贫下中农对你们的期望。现在宣布散会。”

知青们端着小凳站起来。

“老太爷”突然冲着知青们大声说道:“娃们,记住,任何地方,任何时候,端人家的碗就要受人家的管。这在哪儿都是一个理。”

众人一怔。

张玉海大声地说起来:“先别走开。”而后扭脸转向张书记,用一种怯声提醒道:“他们的工具......”

“对对。”张书记想了起来:“新来的学生娃留下,到广播室领工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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