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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梦》第二章

(2023-09-13 09:29:57)

       002

初来乍到,了解下知青们的生存环境及周边情况应该是很有必要的,现择以女生宿舍(以下简称为土房)为中心向外推展来看,这座土房所处的位置很是有些离群索居,若不加刻意观察,走过路过的也就很容易错过,因为这座土房从外表上看就象是一个被麦草垛围困的孤品,人员进出皆以麦草垛之间的空当为门,不熟悉此地的人一般是不会对此瞩目的。

   走进来看,土房原有的院墙仅剩北边的一面,已然坍塌的不成样子,说是院墙不若说是废墟更为妥切,玩耍的孩童们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在上面自由活动。院墙脚下是一块荒废的菜地,堆着一大堆捆风干的玉米杆。院墙外是几个高过土房的麦草垛,如同屏障一般地遮挡着向北观望的视线。

院子中央,杵着五根木桩,木桩周围,摊着干裂的牛粪和一滩滩液体干涸后的痕迹,无声胜有声地告诉来人,此处曾是饲养牲畜的地方,也就是当地人称之为的“马房”。

土房后面,生长着三棵柳树,中间那棵大树上装着一个大喇叭,这个喇叭在晚上七、八钟的时候开播“秦腔”,一播就是一个小时,吼声大的震耳欲聋,不张开嘴巴做事情,脑袋里都是嗡嗡声。三棵柳树往东不足两米的地方,是一条南北走向,深约三、四十米左右的沟壑,沟底有一股清澈见底的泉水,弯延崎岖地流向北面的渭河中。沟壑最窄处也就是距离土房较近的上方建有一座石桥,宽约三米,长为五米左右,光秃秃的象是一块平放着的石板;桥面抹得那层水泥差不多掉光了,露着钢筋和砂石,桥中间有一个地方烂出个蓝球大小的洞,从洞口往下看,可以看到沟下流淌的泉水。沟壑上方最乍处架有一座东西走向的石桥,宽约两米,没有栏杆,只是一块平放着的石板,桥面抹得那层水泥基本上掉光了,桥中间烂出个蓝球大小的洞,从洞口往下看,可以看到沟下流淌的泉水,只是初次经过此桥的人没有敢驻足观看的,多半都是带着一身白毛汗疾速而过。

土房南边是一堵横担于沟壑之上的山墙,直上直下的宛同一个被利刃切掉一半的糖包,流出的糖液滴入沟底化为泉水,糖包自身则化为山体呈半园状向南漫延至一条东西走向的国道。

以沟壑为界,东边是张村大队的其他几个队的领地。由西自东排起则是四队、三队、二队、一队。地势皆奇形怪状,满目可见断壁残岩,到处都是不规则的田地和自盖的土房:半边盖,门窗一边开,一间和一间相似的如同一模倒出的泥土模型。

沟壑西边的五队却是无沟无坎的平平坦坦,农田分隔有序,许多高大的白杨树挺着躯干直立在麦海和油菜田中,时不时地晃动下树叶儿,象是指挥植物唱着一曲欢乐的歌。

五队的农舍大多靠近沟壑,一家一户地向北排列着,院落大小没多大区别,唯有一户人家的院子最小,且还是用玉米杆扎出的围墙,看起来很是有些落魄不堪。

五队戏台是五队人引以为傲的砖瓦建筑,座西朝东,雕梁画柱,描龙绘凤,气派非凡,每逢丰收过后便有戏班子登台唱戏,吸引着周边村落的人们蜂涌而至,使得五队名声大噪;

戏台下方是一个平平坦坦的麦场,麦场的东、南两端堆着大大小小的麦草垛;戏台北端柳树成荫,并行于一条乡村大道,这条大道与戏台后面的那条南北走向的马车路相边,且分支众多,供人们走向四面八方。

戏台两边各有房屋占地,右边是一小一大两个房间,小的是五队保管员办公室,大的是五队仓库;左边有土房四间,分别是队长、会计、民兵、妇女主任办公室;队部门外的一棵桑树挂着一口锺,这口钟在上工、下工、开会或是有紧急情况被敲响。有时,风势过大时,此钟也会自鸣,“嘟啷,当……”响个不停。白天时,钟声连响不觉有恙,但若在夜间乍然一响,能惊得人一头冷汗。

土房的正前方与五队戏台戏台相对,直线距离不超三百米,若不遭堆积的麦草垛阻碍,彼此相望将一览无余,好在声音的传递不受阻阻碍,多少给予女生们一种莫名的安全感。好逗乐的方佳菌和陆习鑫因此而嘻哈哈地约定,以后有什么以嗓音为号即可。

于是,俩人一回到住所,便一个“嗳……”,一个“噢……”地呼唤开来。

不一会儿,陆翌鑫带着从队部借来的铁铣过来,按照方佳菌的吩咐将棉花籽和“3911”一铣铣地铲到土房外面,长出口气,看对方佳菌开起玩笑:“哎哟我的娘娘,下乡第一天你就把我熏成半残,我要不讹你个一生一世,往后的日子怕是连梦都没了。”

“咋能没有呢,画个天狗吃月亮,梦啥来啥,不信你回去试试就知道啦。”方佳菌嘻嘻哈哈地笑着,把攥在手里的一个西红柿塞进陆翌鑫身穿的军衣口袋中,拍拍手:“好了,向后转,回你的戏台歇着去吧。”

“这就完了,河还没过完就急着拆桥啊?”

“不拆不拆,用你的地方还着呢,不能卸磨杀驴,呀,说错了,你不是驴,哈哈哈,不是,不是,不是驴。”

躲站在山墙边的米娅娥一脸不以为然地说起来:“这有啥好笑的,好象占了多大便宜似的,我把君孝叫来帮忙,一下下就干完了。”说着,朝向陆翌鑫:“嗳,那个谁,你咋没把君孝叫来,他干啥呢?”

陆翌鑫瞅她一眼,扭脸过来对方佳菌说:“你要没事,跟我去我们那儿转转,叫你看个稀罕玩艺,保证你没见过。”

“真的,是什么呀?拿过来给我们看看呗。”

“拿不了,个太大,没有八个人抬不动,你要看赶紧看,过了这个村可就没有这个店啦。”

“看看看,你等一会儿,我问问她们去不去。”

方佳菌的话音未落,米娅娥晴蜓点水般地绕着牛粪卷跑过来拦阻道:“叫那么多人干啥么,你跟我去就行了,看看他们住的地方,要比这儿强,咱俩搬过去,不在这儿住,这儿的味太难闻了,不铲出来还凑合,铲出来以后味更大了,走走,快走吧,我憋得快要喘不过气来啦。”

随说随推着方佳菌抢在陆翌鑫前面小跑着离开。

等到外面的动静完全消失后,沙鹤珞走出屋,四下张望张望,走向土房后面,一探头瞧见吴英舒,吃惊地问:“你怎么在这儿啊,忙什么呢?”

吴英舒直起身,回答:“我想挖个坑,用玉米杆把坑围起来,弄个简易厕所。”

“呀,这好啊,咱们刚来的时候,米娅娥她妈妈着急上厕所,那个妇女队长还是主任什么的带着她妈妈一直走到戏台后面,说那个有个公用厕所,其他地方没有,我当时就想每次上厕所要走那么长的路也太不方便了,没想到你会有这招儿,真是太好了,你怎么不早说出来呢,刚才陆翌鑫带铁铣过来干活,叫他帮着把坑挖了多好啊。”

“不好不好,这是咱们的事,叫男同学干不合适。”

“你还讲究这个呀?也是的,是不合适,说出去好说不好听。可是你用这半拉铁铣头来挖是不行的啊,这得挖到什么时候啊。要不这样吧,我去找陆翌鑫把铁铣借过来,咱俩一块儿干,一会儿就干完了,你看好不好啊?”

“好的。”

“那你别在这儿呆着了,过去看门吧,米娅娥和方佳菌不在,我再一离开,屋里没人,万一丢了什么东西,米娅娥闹起来就不好了,”沙鹤珞说到这儿,突然转换话头问:“你以前是不是认识米娅娥啊?”

吴英舒摇下头答:“不认识。”

“我还以为你俩认识呢,她表现的好象和你有矛盾似的。”

吴英舒没有接话,心下里倒是有些同感,虽然她在心里赞同沙鹤珞的评判,但对米娅娥这人的脾性有些不敢领教。今天在来张村的途中,这位娇小姐表现出来的热情,确切地说是对汶君孝的热情,多次映红这位男生的脸膛,使他不得不搬动同伴陆翌鑫,让这个大块头似堵墙般地插到她与他的中间。为这点,米娅娥冲着陆翌鑫翻过无数次的白眼,都因陆翌鑫的嘻嘻哈哈而复原。于是,米娅娥便将怨气撒到与她邻近的吴英舒身上。不知道她是怎么瞄上吴英舒的,就好象是上辈子含有宿怨似的,连吴英舒站的位置离汶君孝太近都成了她挤兑吴英舒的理由。

“她的脾气有点惹不起,她的东西要叫贼偷喽,一定没个完了,你可得把门给看好,不要再干什么活,免得顾此失彼的出差错,给自己找麻烦。”

“好的,谢谢。”

“谢什么啊,咱俩住在一屋,就是姐妹缘分,我看了咱们的花名册,你比我小半岁,以后我给你当姐,你有什么事和我说,我一定帮你。”

“好的,谢谢,我也帮你。”

“你不要一口一个谢谢,这样会叫人以为你好欺负,米娅娥就是看你这样才小瞧你的,中午咱们在大队食堂吃饭的时候,我听她跟人在说,说只有虚伪的人才象你这样假客气,谢谢谢谢谢什么谢,好象谁稀罕你谢似的,谢来谢去的还不如跪下给人磕个响头才叫谢呢,我听着觉得好过分,又不好说她,只能回来劝你注意,以后当她的面不要说谢谢,免得被她说道。”

“好的。”

沙鹤珞观察出吴英舒的脸色变化貌似对自己有些生疑,马上变换口气说道:“哎呀,我这么说,你不会以为我是在搬弄是非吧?你要这么想可就有点冤枉我啦,我和米娅娥没有过去,和你也是今天才认识,对你俩的了解也只有短短的几个小时,是不可能厚此薄彼的,我告诉你是不想看着你被人嫌弃还不知道所以然,我不忍心看着不管,我想要帮你才这么做的,你理解吧?”

不等吴英舒回答,她接着说下去:“我这个人喜欢谁只看一眼,看进眼里的就是永远的朋友,我一看见你就认为咱俩有缘,没想到还真是的,下乡分到一块儿,住还住到一块儿,这样的缘分叫我不把你当朋友都不行,所以我才想把你看不到听不到的事情说给你听,使你知己知彼地和米娅娥相处,不再受到不必要的伤害,她那个人的脾气有点怪,说不上哪天也会象对你一样对我,你要是听到了也告诉我,咱俩互相提醒着点,尽量避免和她发生矛盾, 这样对她对咱们都好,咱们在这个地方人生地不熟,就是熟悉了也是外人,自己人要是不搞好团结,是很难在这儿站住脚的,你想想是不是啊?”

“是啊,我也是这么想的,能忍让就忍让一下吧,团结才是最重要的。”

 “这就好,理解至上,以后咱们就象亲姐妹那样好好相处吧。”说着,沙鹤珞去拉吴英舒的手,哟了一声:“你的手怎么看着不对劲啊?是不是这个这个铁铣头弄的?好难闻啊。”

“是不好闻,一会儿弄水洗洗就好啦。”

“不行,这么难闻的东西应该是有毒的,不能使皮肤接触的时间太长,得赶紧用大量的水清洗掉,不然会伤害皮肤,引发好多病的。真的,我不是吓唬你,我家住的那地方有个叔叔,拍死了一条爬进他家墙上的大虫子,被虫子的液体迸了一脸,没过多长时间,人就去世了。医生说那种虫子的液体有毒,沾上后要马上洗掉,然后上医院处理,不洗不处理是很危险的。那个叔叔就是没有洗也没有当回事,所以丢命的。你可不能大意,这个泡过农药的棉花籽难闻的要命,没有剧毒也不会没毒,为了安全起见,你赶紧去下面的那条河沟里好好洗洗,洗得越干净越保险,走吧,我跟你一块儿,等你洗干净了,咱们再回来干活。”

 “我一个人去吧,房子没有看......

 “没人看就没人看,命比东西重要,东西没了可以再买再弄,身体要是出了问题是一辈子的大事,你不要想那么多了,我把锁箱子的锁拿来锁门,锁了以后再要丢东西就跟咱们没关系了,谁要闹叫她闹去,不用理她。”

“这样好吗?”

“好不好也没办法,你的身体重要,其他的不考虑,我既然把你当成了朋友,我就要为你操心负责。你就不要再犹豫了,赶紧走吧。”

两人走回来,沙鹤珞直接进了土房,吴英舒停下来,瞅瞅乱摊着的棉花籽,抓起扔在一旁的白色编织袋,使铁铣头将摊乱摊着的棉花籽装进去,拎到山墙脚下,抬头看了看,又将编织袋拎回来放到屋檐下面。

 有意磨蹭的沙鹤珞通过窗口盯看着吴英舒做完这一切,拎起水桶走出来,瞅眼编织袋,对着吴英舒说:“你看你就是不注意,这种东西摊在地上就叫它摊着呗,没必要收拾的,搞得自己两手脏脏的,又多了层危险。”

“生产队把这种东西没有扔掉而是放进屋里存放,应该是会派上用场的,咱们随意处理好象不合适。”

“哟,你这么一说,还真是不合适,这样吧,等打水回来,咱俩一块儿把这个东西送还给生产队,你提一个角,我提一个角,用纸垫着,袋子上有毒也不怕,我不能再叫你一个人处理这种有危险的事情,咱们的路还长着呢,做什么事情要相互帮助相互提醒,才能避免不好的事情发生。一个人再有先知先觉,也看不到出现在自己后脑勺上的隐患,必须得有朋友相助才能保平安,我愿意做你的朋友,和你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你可不能把我这个朋友当不存在啊,以后有什么事情一定要事先告知我,我一定和你共同面对处理,我向毛主席保证,我说的是真心话。”

沙鹤珞说这话时所带出的诚恳和真诚,使得吴英舒对面前之人的信任感倍增,打心眼里认定此人为朋友,并为今后的知青生涯能有此人相伴而感到高兴,少不得地应着沙鹤珞表达出自己的真心,随着她一块儿行走起来。

两人说说笑笑地走到石桥旁边的一条下沟小路口。

突然,沙鹤珞松开提桶的手,坐到地上去,使左手托住半边脸,紧闭双眼,只一忽儿,面部的汗水如雨而淌,淌得面色煞白。

 吴英舒见状吓了一跳,连声发问。

 沙鹤珞摆摆手,过了好一会儿才回答:“你不要怕,我每次都这样,弦晕的劲儿一上来就不由自己,喝点水,闭上眼睛缓缓就好了,你别管我,快去把手洗干净,快去啊,你的手不能有事的,你快去吧。”

 “你这样我不放心,我扶你回屋躺好,再去打水回来给你。”

“不用不用的,你先慢慢往下走,等我缓过劲儿,就去帮你。”

“你别帮我了,我能行,你坐在这儿别动,千万别动,你这样子是不能下沟的。”

“我能行,我坐在地上一点一点地往下滑,慢慢地也能滑到沟底的。”

“千万不要这样,头晕不能乱动的,你等着,我赶紧去赶紧回来,你千万不要下沟啊。”

“那好吧,我听你的。”                             

 吴英舒拎起水桶,硬起头皮踏上小路,丝毫不敢松懈地盯着地面挪步,挪几步将水桶换个手,挪几步蹲下身先移水桶后移步,遇到陡峭处,索性拖着水桶坐地下滑,滑到路面有所平缓时再慢慢地站起来,一步一步地向前挪,直到挪至沟底,方才停下来,回头向上看了看,顿觉惊诧万分,如坠梦中,但见紧贴沟壁所开的羊肠小路,一侧是布满植被的绿墙,一侧是直上直下的光板,光板的上端生长着带刺野生灌木,密密码码的沿路而下,好似小路的护杆一般,使人在萌生安全感的同时又不得不做好自身防护,以免被灌木的刺扎出那种叫人浑身难受的酸胀刺疼之感。

收回视线,吴英舒擦擦脸上冒着的汗水,打量起周围的环境,这时候她才发现,南边的那堵山墙下面不是空无一物,而是一个恰似被石头和植被堵住的隧洞,一般人不注意观察的话,多半会以为那是个实实在在的山体;隧洞的下方挂着一排湍急流淌的水帘为着沟底的这条河提供资源,水帘的附近有一个向上翻滚的大泉眼,翻出的浪花与水帘相印衬,尤如作画一般。泉眼的上方偏北一点儿,便是那座简易的石桥,自下往上一望,其悬于空中的状态令人弦晕。石桥东边有一条自南向北通向沟底的坡道,坡道临近沟底的地方分支出一条向上延伸的Z型小路通往建在沟壑半山腰的四眼窑洞;沟底生长着各种野花野草,混杂在数目繁多的大小石头之间,一些被阳光照射的石头上面晾晒着洗过的衣裤,颜色基本上都是蓝、黑两种。一群羊挤在草丛稠密的地方,吃着草,间或“咩咩”地叫上一叫。牧羊的男孩穿着一身黑布衣服,外罩一件脏成黑黄色的羊毛背心,倚着一个大石头看书。

背转身看,沟底的植物与石头的布局几近相同,也都有着晾晒的衣物,有着正在吃草的羊,只是没有牧羊人在场。与河对面有所不同的是,羊肠小路相对着的是一条自北向南的大路,坡长路缓,通达至沟底的河道近前,显露着一道道车胎碾过的痕迹和牛羊的蹄印。

河道正正地开在沟底中央,不论你从东还是往西测量,都不能不承认大自然的公正。

河道里躺卧着一块块石头,大大小小、形态各异,卧姿浅薄得好似在勾引人们伸手触摸一般。石头与石头之间一些浮游着的小虾,拖着透明的身体缓缓地摩莎着水下的细沙,虾的上方是一簇簇水花似的小鱼儿,一忽儿向左一忽儿向右,似在躲避穿梭着于其中的大黑鱼,又似在追逐嬉戏;河底有一个向上喷涌的泉眼,不断的有鱼从泉眼里翻出来,约有半尺长短,一条接着一条,连续翻出十几条,一溜烟地顺水而去,紧接着一群小鱼苗被泉眼喷出,天女散花般地落在泉眼周围,三五成群地追着泉眼射出的浪花起舞,让人一时分辩不清是泉眼生出的鱼儿还是鱼儿繁殖出的泉源。

瞅着这些小生物,吴英舒有些惊奇想到:“在这般喷涌的泉水里,居然还会有这样的小生命,是谁创造了它们?是泉水还是它们的自生自灭?它们是不是也象我们一样,远离家乡跑到这儿落户的呢?”

她捧起一捧水,一对小虾在她的手掌中来回游动,和在泉水里一样,没有一点儿慌乱的变化。

“它们一点儿也没有意识到危险的存在。”她把小虾放进水里,暗想:“对泉水的依赖,使它们放松了对人的警惕。以此类推,人呢?会不会因为崇拜而忽视了生活的复杂性,把一切想得过于简单了呢?要不然,我怎么会有一些压抑的感觉呢?”

“算啦。想这么多干什么呢?”她乐观地笑笑,对自己说:“从现在起生活是水,我是鱼。只要不离开生活,鱼儿就有生存之地。谁也剥夺不了我的生活空间,鱼儿自然也就可以长存不息啦。就这样,让美好的生活开始吧。”

两个前来挑水的年轻人你追我赶地跑到泉水河边,一个扁担不离肩地将拴在扁担上的两只空桶分别甩进河水中,眨眼间地提起满桶水上来;另一个人一手一桶按进水中,哗地提起,轻松的好似桶中物一般。

吴英舒好奇地加以模枋,拎起水桶刮向水面,没有够着水,按下水桶一提,只提起小半桶水,她不甘心地笑笑,将水桶按进泉水中往上提,没提动,她站起身,双手抓住桶的提手往上提,提没提起来,她向前走出一步,再用力向上提时,脚中一滑,一下子滑进泉水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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