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师大附属实验中学的张继林老师
(2011-07-01 16:30:43)
我的无名指明显地短于食指,长着这种手的人,被《北京晚报》公布的一次国外研究板上钉了钉——绝对是理科思维欠缺的人。同样支持理科薄弱的还有我的严重路痴,基本上出了三环路就不辨东西。有一次报社开会,从“九华山庄”移师“稻香湖”,了解我的同事特意嘱咐我早饭要多吃,并适当带干粮和水。以他们的估计,我此行一直是五环路,没有可以反悔的出口,一个恍惚很可能就开到承德去了……不过那次我居然准时返回,惹得同事们奔走相告……
但是,我的高考数学得了97分,那是上世纪八十年代,满分是110分,因为我的中学是北京师范大学附属实验中学,教了我三年数学的是张继林老师。即便是这样的分数,我仍旧很长时间不好意思回学校去,要知道,我们班当时的数学平均分超过了100分!
无意中在网上结识了个朋友,她思维敏捷,谈吐利索,而且有边界清晰的自我意识,再聊,知道她毕业于清华自动化系。试探着问:你不会是实验中学的吧?居然被我猜中。她不仅是实验中学的,而且还是张继林老师的课代表!
其实,张老师很少苦口婆心地教育我们如何做人,他只是认真而陶醉地上他的数学课,用他无处不在的缜密思维,去除着每个孩子思维中的累赘和念书时的杂念,最经济地保留有效部分,一如他的数学教学,总能让我们在最短时间内,以最巧妙的方式,使答案中的。所以,全区、全市统考总是我们轻松的日子,因为比照实验中学的数学考试,统考向来因简单而仁慈。
回想起来,除了在一次课上,他生气地将粉笔扔向一个不听课却非常在意发型的男孩子;除了很少说笑,喜欢沉默寡言;除了一年四季总是白衬衣蓝制服,张老师真的不是个严厉的人。但是我们怕他。
更恰当地说是怕他慈悲的眼神看到我们答题时的吃力;怕他期待的眼神看到我们不解时的无知;怕他失望的眼神看到我们荒废时的不珍惜……那种眼神几乎能榨出“皮袍下藏着的小来”——那时正学鲁迅的《一件小事》,课本对“小”的解释是“卑鄙”之类。面对一个用全身心去激发你思考欲望的老师,不努力,不自律,就是“小”,真的可以让人无地自容的。
毕业20年的时候,我借采访机会回了学校,正遇到张老师下课,他一见我就叫出我的名字。一个数学不出色,因为懒,曾经在数学作业的第一行写过“以下各题中,N皆大于零”的学生。不巧,当时他正在发烧,没力气上第四节课,也没力气和我多说话,一个人慢慢地走回家去……我了解我的老师,不到万般无奈,他不会取消任何一次课,他不会让40多个孩子错过一次有益又有趣的知识,这是责任,更是本能。
那天,我就坐在他教研室的椅子上,一任眼泪不停地流,我不知道我哭什么?哭我们长大了,避开了他教我们时担心的一个个难关时才领悟到他当初的苦心?哭我们并不出色的成绩并没影响我们在社会占一席之地,而他仍旧坐在这很硬的,很不解乏的椅子上?我也说不清,但我能感到心里有一个东西被触到了,而且碎了一地,其间,怀念,愧疚,心疼都有……
前两天上网,看到实验中学曾给张老师颁从事教学事业42年的奖,还是白衬衫,还是有些木讷的神态,只是背有些驼了。我甚至幼稚地希望能在新闻中找学校给他发奖金的细节,而且发得越多越好。我太想让这种带着烟火气的实在能常伴在老师身边,在一代代学生长大了,离开了的日子里,我只希望老了的张老师能过得很踏实……
北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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