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映山红鸭子花穗犁杖场景 |
分类: 散文随笔 |
热心的出租司机小刘告诉我说,他发现了一株映山红,据说是辽宁省迄今为止最大的一株映山红。许是好奇这样的“据说”要实地考证一番,或许还有其他的念头,于是就和弟弟俩坐着小刘的车一路颠簸到了三义庙村。
这里是典型的山里人家,四围都是山,所有的房屋均依山而建,朝向也各不相同;所有的田地也都聚拢在村落的中间地带,突然想起了陶渊明的那篇著名的《桃花源记》,“土地平旷,屋舍俨然……阡陌交通,鸡犬相闻……”,嗯,不错,有点陶潜文字下的田园味道。
那株小刘所说的辽宁最大的一株映山红,就在一户人家前面不到十米的地方。不知道是有意栽植还是无心插柳,这户人家门前的几棵柳树也很是壮观,姑且就不说它们的高与直了,单说那数米长的柳条已经拖地,像一道百叶窗半掩着农家的院落……
至于那株“辽宁最大的映山红”,说它大,也不是夸张。见过很多次满山遍野的映山红,那都是单株与单株形成的场景。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一大株的映山红——目测估算,得有四五个人合围才能抱得过来;向东的一片花穗已然触地,花穗长度估计也有五六米的样子;树上粉红色的花儿开得正盛,似乎孩子般地张开粉嘟嘟的小嘴,迎着一片春光,乐呵呵的;那花枝与花枝、花朵与花朵,都是紧密地挨在了一起。远观的时候,就仿佛垂柳中间喷涌出来的一片粉红的云霞;近看的时候,整株花宛然粉红色的瀑布流泻山间,那触地的花穗上一朵朵花儿在微风中颤动,多像粉色的河在流淌……
我和弟弟端着相机,旋转变焦镜头,远景、中景、近景、特写……这个角度拍两张,那个角度咔嚓几下,试图尽可能表现出“辽宁最大一株映山红”的“大”来。
就在这株映山红的右边,有一个不大的山泉泡子,被金黄色的迎春花环抱,估摸着能有十几只鸭子在里面游,显然是这泡子面积太小了些,那群鸭子是一个挨着一个挤在水里的,有并排紧挨着。有一只鸭子的头紧靠着另一只鸭子的屁股……尽管如此拥挤不堪,却没有一个鸭子离开水面的……说鱼儿离不开水,鸭子亦如此。这些有趣味的场景,很是入眼入心,都被我一一收入了镜头。
说心里话,有些东西在不经意之间就会触动心灵的,由不得你不去看,也由不得你不去想,更由不得你不去奔放思想和感情的潮水。就在我们拍摄完毕准备返程的过程中,却见到那些久违的场景,这让我和弟弟不由自主地停下正准备上车的念头。
是山里人家那些原生态的农耕场面。是山外早已不见的农耕方式。这,多少让我们有一些新奇感,也让记忆里曾经的影像清晰了很多……
一对夫妻,丈夫在后面扶犁,妻子在前面牵着两头驴拉犁,地垄在犁铧间翻开了泥花儿,伴随着薄烟般的尘土,他们的身后,延伸着一条长而直的垄沟……看着看着,恍惚间,就回到了30年前的故乡,我们的父亲母亲一如眼前这对夫妻,他们的身后是我们姐弟四个,刨窝的、施肥的、点种的、培窝的……如此春耕春播多年……
在一条小河的东边,两匹马拉着犁杖正在停歇,一匹枣红色的小马驹,依偎着大枣红马,向着我们车的方向一直观望,它在观望什么,是陌生中好奇?还是我们汽车的引擎声打破了它安静而又闲适的生活?……河的西边,是一片尚未耕耘的田地,一位弓着腰的老者与两头黄牛拉的犁杖正准备着破垄,还有与老者相隔不远的一男一女,正埋头拉着木滚子将犁好的地垄轧平整,为下一步的播种做准备;这些场景,让我一下子就想起作家路遥的那句名言“像牛一样的劳动,像土地一样的奉献。”同时,心里也涌上一股淡淡的酸……河边的一棵树下,一头被拴着的老牛,眼神有些呆滞,时而站着低头咀嚼脚下的玉米秸秆,时而躺着不停地倒嚼,我臆想它是不是在思考自己未来的命运……
在相机留下这些影像的同时,心里也在不停地翻腾,是触目伤怀?是感慨万端?是怀旧的缘起?这些曾经是熟悉不能再熟悉的场景,在现实里重现的时候,真的说不清楚是亲切的怀恋还是无法排解的纠结……
眼前的这一片土地啊,这些辛勤劳作的人们啊,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在春光里耕耘,在秋色中收获……一如当年我故乡的父老乡亲们,躬耕垄亩……只是,30多年过去了,已经进入了信息化的时代了啊,我们应该改变什么?我们不应该改变什么?摆在面前的现实,摄影者在思考,或许被摄者也陷入思考的无奈中……
在返程的车里,我和弟弟都没有了来时的那种兴奋感,也没了言语,只是各自默默地翻看相机里拍下的一个个镜头……车窗外春光依然升腾,那一棵棵刚刚冒出来绿的树,吐露着无限的生机,也在阳光下留下了暗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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