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是2016年12月25日,星期日,也是圣诞节。本来戴福军是想让帮着他清理侵华日军遗留物品的孩子们加班的,但是因为是圣诞节,所以只好作罢。没事可干,我们决定到关门嘴子战斗地点去看一看。鹤北林业局吴兴涛书记用车把我们送到鹤北林业局北山检查站附近,我们下了公路,进入一片柞树林子,这片林子属于鹤北植物园施业区,已经透光。积雪没了脚踝,很难走,走不大一会儿就出汗了,我们倚在树干上休息一会,聊着关门嘴子战斗的一些细节。



十几年前,我在翻阅《萝北县志》时,在大事记部分看到一条记载:“1939年冬,抗联十一军经济主任崔震寰带领随军25名学员在梧桐河上游遭日军袭击,崔与学员全部遇难。”
梧桐河位于鹤北林区西南部,其上游和中游水系流经施业区的双益、先进、小梧桐、高峰、西梧桐、双丰、跃峰、向阳9个林场、经营所。梧桐河从源头邵家店北沟算起到王家店的西纳伦西河以上为上游。
当年看到县志的这一条记载我很是失望,崔震寰和学员全部遇难,这条记载的来源在哪里呢?这些学员是在梧桐河上游什么地方遇难的呢?
2006年,为筹建鹤北林业局尚志文化广场,我根据一些史料简单地勾画出了一些抗联部队在鹤北区域内活动情况,并在北京刻了一块《抗日联军在鹤北活动纪事》碑,碑文的具体内容是:
一九三六年十一月,六军第二师,指挥员张传福,兵力不详。活动区域为梧桐河上游;
一九三六年十一月,三军第五师,指挥员景永安、蔡近葵,四百人。活动区域为梧桐河、都鲁河附近。月末袭击老沟、火烧营采金场;
一九三七年二月,三军留守一团,指挥员于保和,四十人。活动区域为梧桐河、嘉荫河。四月打下金满沟金矿;
一九三七年六月至一九三八年,中共佳木斯市委派遣到梧桐河伪矿警队(先进附近)作策反工作的陈芳钧、马克正率四十余名矿警起义,编入六军四师二十九团,活动区域为梧桐河中上游;
一九三八年一月,三军九师,指挥员赵尚志、李振远,数十人。活动区域为梧桐河中上游。一月一日凌晨,赵尚志代表北满临时省委及抗日联军,率警卫员郭禄等六人去苏联,入苏后被关押一年多;
一九三八年二月,六军二师、六军保安团,指挥员李兆麟、李凤林,四百人。活动区域为梧桐河、都鲁河中上游;
一九三八年六月至十一月,六军一、二、三、四、五师及教导团,指挥员为李兆麟、冯治纲、陈雷;三军三师、四师,指挥员为金策、王明贵,十一军一师,指挥员为李景荫。活动区域为老白山东麓、嘎拉基河、梧桐河中上游;
一九三八年七月至八月,六军,指挥员吴佩生,一百二十人。活动区域为班必富(中兴)、太平沟附近;六军,指挥员冯治纲,二百人。活动区域为卫东附近;
一九三八年九月二十四日,六军,指挥员吴佩生,三十人。活动区域为火烧营(联营)附近;
一九三八年十月十日,三军,指挥员颜副官(阎希保),一百人。活动区域为德胜沟、太平沟、卫东附近;
一九三九年七月至八月,七月,赵尚志率戴洪斌、祁志中、于保合、陈雷等一百一十人自苏联回国。八月,在西梧桐河和老沟附近袭击两个日本测量队;
一九三九年冬,十一军随军学校,指挥员崔振寰,二十四人。活动区域为梧桐河上游。崔振寰及学员遭日军袭击,全部牺牲;
一九三九年底,赵尚志率队入苏参加第一次伯力会议。一九四零年三月赵尚志被调任第二路军副总指挥。回国后在宝清、密山一带活动。七月,以第二路军全权代表身份去苏联伯力执行任务。十月初,由苏联过乌苏里江回国。十二月,赴苏参加第二次伯力会议。
一九四一年十月中旬,赵尚志率抗联小分队五人自萝北大马河回国。活动区域为老白山东麓和梧桐河上游;
一九四二年二月十二日,赵尚志在袭击鹤立县梧桐河伪警察分驻所时,被混入队内的敌特打伤,被俘,八小时后牺牲。
黑龙江省鹤北林业局
二零零六年十月十五日
现在看来这个碑文问题很多,也很不全面,但毕竟勾画出了一个大概。
但关于崔震寰的相关资料一直也没有搜集到,甚至崔震寰的籍贯、年龄等基本面貌都很模糊。于绍雄在编《东北抗日联军将领传》时,我就跟他提出,是否把牺牲在鹤北的崔震寰、陈芳钧、王玉生等人写一写,他说崔震寰的资料很少,陈芳钧又不够师级,所以没有将这两人写入《东北抗日联军将领传》。
我一直想给这三人在鹤北立碑,也和鹤北有关领导说过,他们也同意。但一直也没有落实,甚至在尚志广场立得那块纪事碑也不知所踪。我曾和林业局领导说过多次,至今也不知这块碑的下落。
关于崔震寰的牺牲地问题也是我一直探究的一个问题,我翻阅了全部《东北地区革命历史文件汇集》,都没有详细记载。后来,卢德峰给我发来了《双鸭山文史资料》第四辑,在这一辑中有一篇何忠全的口述史料,题为《回忆东北抗联十一军学校》。何忠全在文章中详细记述了战斗的经过,摘录如下:
“1939年冬天,我们来到了梧桐河上游。在一个河圈子里碰着了姓白的父子俩个在那里打皮子,这父子俩对抗联部队很亲热,帮助我们弄吃的,于是我们就在那里停留了几天。就在这个时候,我们得到了令人震惊的消息——抗联十一军军长祁致中从苏联回来后,已经牺牲了。这个消息对我们打击太大了,同志们无比悲痛,而原定的寻找军长的计划已经落空了。今后应该到哪里去呢?正当我们犹豫不定的时候,遭到了驻佳木斯的日军300名骑兵的包围,经过一天的激战,27人除我一人负伤被俘外,其余的同志全部遇难。”
在这一篇口述史料里,透露出他们到梧桐河来准备是到苏联找祁致中的,当他们得到祁致中牺牲的消息已经是5个多月后的事情了。
关于崔震寰的资料依然很少,但崔震寰的牺牲地问题基本可以坐实了,就是牺牲在梧桐河的上游。
1970年代鹤北林区的职工在关门嘴子植树时,曾挖出大量的三八枪子弹壳。
这里就是梧桐河的上游,这里有大量的碓房,我和戴福军在这里发现了两个地窨子,遗迹非常明显。在山的二肋有不少王八炕的地形和水坑的痕迹,说明这里曾经有人居住过,地窨子是不是白家父子的趟子房就不好说了。



我们绕过一个山头,顺着山脊走到了一个石砬子上。戴福军说七十年代时,这个石砬子缝隙里有不少子弹头,说明这场战斗是从河圈子边打边撤撤到这里的。戴福军说明年大山关门之前再到这里探一探。
我们是上午9点上的山,在关门嘴子绕了一个小圈,走了差不多两公里,11点半下山,戴福军的外甥开车到老砖厂附近接的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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