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瓜

史义军

小时候，合江林业工程公司居住区南面是一片水田，水田再往南有一条横贯东西的水渠，水清凌凌的，那时我们经常到那个渠里洗澡、摸鱼玩儿。

水渠南面也是一片地，不过是旱地，地里种有玉米、谷子、窝瓜、香瓜什么的。这片地再往南就是小屯了，那个小屯好像叫建新村，村里也有我们的同学。可能是那时候小的缘故，感觉那个村子距离我们住的地方很远似的，其实并不远，现在看来也就三、四里地的样子。

七月份，瓜果李桃就陆续下来了，农民用马车拉着香瓜走街串巷的吆喝起来，我们一些淘气的小子成帮结伙跟着马车后面跑，趁着车老板不注意就偷瓜吃，有时候还故意搞点小伎俩让车老板儿发现撵着一个人追，其他人好下手继续偷。那时候是生产队时期，瓜是集体的，车老板也不真正抓，笑骂几句完事。那时候瓜也真香，老远都能闻到瓜的清香。现在香瓜都改在大棚里种了，怎么吃都水拉巴叽的没有瓜味儿，还死贵死贵的。那时瓜的价格也就几分钱一斤，可几分钱我们兜里也没有啊!

那时正是反潮流的时候，学张铁生，学黄帅，派出所民警李逢春的儿子李小刚带头造反，学校老师被搞得灰溜溜的。我们这些淘小子喜欢上的课就上，不喜欢上的课就逃课，把书包里的几本书掏出来往课桌里一塞，就奔水渠洗澡摸鱼打水仗去了。

水里瞎扑腾一阵子，就感觉有点饿，也不知是谁提议到小屯边的地里偷瓜，我们光着屁股，把书包挂在脖子上，脑袋上弄点狗尾巴草和大青蒿子什么的挽个草环戴在头上，学着敌后武工队的样子，贴着地垄沟匍匐前进，弄的满肚皮都是黑泥。穿过窝瓜地就是香瓜地，其实距离并不远，那时感觉很远很远，心也提到了嗓子眼了，仿佛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到了瓜地那是哪个瓜个儿大就奔那个瓜使劲，连吃带霍霍，然后往书包里装几个，一蹦而起，光着屁股往回跑，看后面没人追，就到水渠里洗一洗，穿上衣服回家；有人追，拎起裤衩背心，光着屁股，踩着田埂里倒歪斜地往家跑，跑不好就一头栽进稻田里，弄得很狼狈。进了家属区，钻进同学家的小偏厦子里换好衣服才敢回家。那时工程公司的男人们都在小兴安岭的大山里施工，一年到头很少回家，管教孩子们的事儿基本是妇女们的事儿，孩子们一般都不怕妈妈，所以工程公司的孩子都淘的出奇。

司务长张麻子的儿子张东风偷瓜就被农民抓住过一回，还弄俩生瓜蛋子挂在脖子上,敲着个破锣游街，一边走，一边还喊着，我是偷瓜贼，我是偷瓜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