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和北京不一样的春天

史义军

 
网络图片,北京昌平。

 

北京的春季，风萧萧，花漫漫，尘土飞扬。

四月十五日傍晚，昌平西部天空开始昏黄起来，一阵阵狂风掠过，从遥远的黄土高坡飘来了远古的黄沙，扑打着杨柳，扑打着那红红的桃花，白白的梨花，扑打着街上匆匆走过戴着各种颜色纱巾的女人们的脸，也扑打着男人们的脸，人们低着头、捂着嘴，匆匆往家中赶。此时，正是下班的时间。

一会儿，街上的景色模糊起来了，我在屋里点起了灯。面对这景色我写下了《北京－春天的风》，谁知是不是诗的一段废话：

 

在北京

最有特点的是

春天的风

那风从西向东

越过蒙古大漠

越过黄土高坡

越过燕山山脉

越过没有水的干涸的河床

卷着黄沙

奋力扑打着

北京

扑打着行路人的渴望

摇撼着古老的城市

摇撼着每一个人的心

风

大风

没完没了的风

狂暴的风

 

请不要埋怨风

那是我们自己招来的风

人对自然毫无节制的

索取的结果

我相信

大风过后

就是温暖的春天

让我们

走向野外

去看柳绿草青

让我们登上高坡

奋臂高呼

我们需要风

让海洋的风

和西风交融

让风

吹乱我的头发

有了风就有了春天

我对着长天

我对着大地

我对着万物生灵说

春天不可能

没有风

让风

猛吹

吹出一个天朗气清

 

在北京

最有特点的是

春天的风

那风向往着大海

向往着蓝色的文明

那是自由的风

那是生命的风

那是爱情的风

我热烈的拥抱这样的风

哪怕被她

吹得无影无踪

我也不后悔

因为那是

自由的

生命的风

北京四月的风

 

写完那些废话，我踱步来到阳台。

我站在阳台上，看着这一切，我思绪也飘动起来。我想起了我那遥远的故乡，想起了梧桐河、嘉荫河，想起了北方那一片莽莽苍苍的大森林。

兴安杜鹃 史义军胶片摄影。

 

和北京相比，故乡的春天要晚得多。四月份，北京尽管有时风沙弥漫，但该开的花却都应时而开，而故乡此时那些背阴的山坡坡，山洼洼里还有雪和冰。也有花，那就是鞑子香花，也有叫兴安杜鹃的，那凌寒而开的风度不亚于被千颂万赞的梅花。

我小的时候，最早能看到鞑子香绽蕾的，是那些上山刨穴，为五月份植树作准备的林场的女人们，休息时她们采上那么几枝刚刚冒出芽苞的鞑子香带回家，插在男人们喝完酒的瓶子里，再灌上水，放到窗台上，过不了几日，那花就开了，开得那么明艳，那小小的居室，便有了花香，也便有了春意。

花败了，那死了的花枝连同那酒瓶便被扔到了刚刚化冻泥泞的街上，在路边，常常能看到被人们踩踏过的残枝败叶……残也是一种美，一种凄楚的美，痛苦的美，无奈的美。

我想起了黑龙江。

网络图片。黑龙江。

 

每年这个时候，4月20日左右，黑龙江就开始流冰凌了，如果不流冰凌，很可能是武开，而这是十几年都难遇的。有一年，我在黑龙江的支流就看到过武开。天刚蒙蒙亮，冰开始崩裂了，声音像放炮，有时又像火车驶过。我跑到河边去看浮冰。一块又一块大冰排推着河水几乎漫出河堤，在河道的转弯处，那些巨大的冰块叠加着冲到了岸上。

天亮了，那些冰块堆起来足有二层楼那么高，在初升的朝阳下幻化出五彩的光芒。

流凌漂过，渔民开始下江捕鱼。

三花五罗开始上市，开江鱼引来了天南海北的饕餮者。

这个季节，东北，我的故乡也是阴晴无定，但空气中弥漫的是花香，是草香，是生的渴望。

这就是故乡，我记忆里的故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