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季移民昌平考实
史义军
笔者因家住昌平,常走山区老村,听老者讲野史掌故,寻历史文化遗迹。近年来,在走街串巷的过程中,询问住户祖籍何在?听到的回答多是:“我家老祖宗是从山西来的”。说自己是山西人后裔的在昌平各村均有,北部和西北部山区居民中尤多。这使我关注起了明朝初年的大移民来了。在《昌平县志》
“大事记”部分除了有一条:“洪武四年(1371年)徐达遣沙漠移民在北平府管地屯田,在昌平县设二十六屯”外,就没有其它关于移民的记载了。《明太祖实录》卷五五记载比《昌平县志》更为详细:
“洪武四年(1371)三月,移山后之民一万七千户到北平耕种。六月,复徙山后民三万五千八百户、十九万七千二百人入籍北平各处卫所和州县。不久,移徙沙漠故元遗民三万二千八百六十户到北平开荒种田,分别落户于大兴、宛平、良乡、固安、通州、三河、武清、蓟州、昌平、顺义等地。”
笔者在《明史食货志》,“户口田制”部分找到了一些移民落户昌平的史料,在第10页有这样的一些记载,文中括号内的文字为笔者根据《明史食货志》作的夹注:
“徐达平沙漠(沙漠,明初人在习惯上称蒙古为“沙漠”),徙北平(北平,洪武元年(1368)改元大都路为北平府。永乐元年(1403)升为北京,改府为顺天府)山后(山后,指今河北省太行山北端,军都山以西地区)三万五千八百余户,散处诸府卫,籍为军者给衣粮,民给田。又以沙漠移民(沙漠移民,指为明军收降的元朝势力北走后遗留下的军民。)三万二千八百余户屯田北平,······户部郎中刘九皋言:‘古狭乡之民,听迁之宽乡,欲地无遗利,人无失业也。’太祖采其议,迁山西泽、潞民于河北。后屡徙浙西及山西民于滁、和、北平、山东、河南。······太祖时徙民最多,其间有以罪徙者。······成祖核太原、平阳、泽、潞、辽、沁、汾丁多田及无田之家,分其丁口以实北平(根据《明史食货志》记载:《明太宗实录》永乐二年九月丁卯条:“徙山西太原、平阳、泽、潞、辽、沁民一万户实北京”。又永乐三年九月丁巳条又载徙上述诸地民万户实北京事,如非重复记载,当为另一次移民活动)。自是以后,移徙者鲜矣。”
类似的史料,笔者在顾炎武《日知录集释》中之《日知录之余》卷四“徙民”条中也看到了一些比较详细的记载,《日知录集释》中的记载,除个别字句、地名、数字与《明史食货志校注》略有不同外,其移民时间、地点和原因完全相同。现全文抄录如下:
“洪武二十一年八月,户部郎中中刘九皋言:‘古者狭乡之民,迁于宽乡,盖欲地不失利,民有恒业。今河北诸处自兵后天多荒芜,居民鲜少,山东、山西之民自入国朝,生齿日繁,宜令分丁徙居宽闲之地,开种田亩,如此国赋增而民生遂矣’上谕户部侍郎杨靖曰‘山东地广,民不必迁;山西民众宜如其言。’于是迁山西泽、潞二州民之无田者往彰德、真定、临清、归德、太康诸处闲旷之地,令自便置屯耕种,免其赋役三年,仍户给钞二十锭,以备农具
”
“三十五年九月乙未,命户部遣官核实山西太原、平阳二府,泽、潞、辽、沁、汾五州,丁多田少及无田之家,分其丁口,以实北平各府州县,仍给钞使置牛具种子,五年后征其税。”
“永乐元年八月甲戌,简直隶、苏州等十郡,浙江等九布政司富民实北京。二年九月丁卯,徙山西太原、平阳、泽、潞、辽、沁、汾民一万户实北京”
通过以上记载可以看出明朝初年从各地移民到北京附近有很多次,尤以山西为多,每次移民总户数均为万户以上,涉及山西的太原、榆次、临汾、洪洞、沁源、武乡、平遥、汾阳、介休等县。
为什么要大量自山西移民到北京周边呢?其原因主要是元末明初兵乱频仍,水、旱、蝗、疫接连不断,人口大量锐减。当元末中原地区荒疫兵乱之时,山西却是另外一番景象,中原地区的兵乱及各种灾疫很少波及山西,山西大部地区也没有发生大的水旱虫灾,风调雨顺连年丰收,同邻省相比社会安定,经济繁荣,人丁兴盛,再加上邻省难民流入山西,使山西南部人口极为稠密。
明朝洪武初年攻下大都后,大都至漠北地区,东起辽东,西至陕甘,仍为元朝王室控制,明政府与其连年作战,为了巩固边防,充实粮饷,恢复社会生产,调整人口布局成了当时朝廷一项重大的举措。
明初朝廷实行移民的指导思想和原则是:从“狭乡”移居“宽乡”,以均衡人口、调节地力,使“地无遗利”,“人无失业,而有恒产”。当时的历史记载和移民的区域及路线,都充分证明了这一点。
王彬、徐秀珊主编的《北京地名典》记载,昌平县老峪沟《何氏家谱》、高崖口《薛氏家谱》等都有其先祖为山西移民的文字。
其实,在明朝之前,自山西等地移民于昌平也是有历史记载的,《日知录集释》中之《日知录之余》卷四“徙民”条中还有一条:
“后汉光武建武十五年,徙雁门、代郡、上谷三郡民,置常山关、居庸关以东。”
难怪昌平老村中的人大都说
“我家老祖宗是从山西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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