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园(10个)
(2013-10-27 20:34: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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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感选民白着必不可少灯盏 |
分类: 余式分行 |
◆果园
弯腰走进上午时光
他反手到背上,摘下一个红透的橘子
这是父亲临死想吃的那个
这个给母亲,那个给爱人
越来越多的给儿子,给左邻右舍
给路人......
他不停地摘
从他的衣服内,从他的皮肤里
从他的骨头
从他的肺和胸膛
-----他从来不知道他的身体里有这么多橘子
-----他从来不知道甜蜜结成果实,疼痛也能
那些灾难同样结果
到了秋天,一样的甜了
他从来不知道生命把他安排成了果园
且没有一个空枝
◆一把没有子弹的枪
嗯,如你所知,拥有一把枪没有多难
能搞到子弹就难了,能把子弹上膛在瞄准目标之前而不走火
更难了
如同一个人,拥有一副身体是容易的
获得灵魂就困难了。让灵魂和这个世界搽出火花
更难
一把没有子弹的枪是悲哀的,所有的悲哀都是
危险的
好吧,我承认我现在就是一把没有子弹的枪
嗯,你也可以想象我曾经上满了子弹
却没有一种罪恶让我扣动扳机
突然觉得,一把没有子弹的枪如同一首没有主题的诗
多写一字都是
----污蔑
◆你的,我的
在一本诗集里,我就喜欢两个人的诗歌:你的,我的
在一些尊重里,我就认可了两个人的态度:你的,我的
在现实生活里,我就相信了两个人,你,我
有合欢树的果园是你的。有无花果树的果园是我的
你的趋向于命理,我的注重了结果
所以源头是我的,流域是你的
如果还有时间,阳光也可以分一分
在雪山上,跟随苍鹰滑翔是你的
在鄂中平原,为一棵草发芽生长的是我的
但是,我这里的荒原是我的,也可以是你的
你爱过的繁华是你的,也能够是我的
说起生命是你的,也是我的
哦,这多么让我幸福
这幸福蔓延到你那里,会不会也变成
无言的悲怆
◆必不可少的缺
持久的火没有让我软下来,没有让我按自己的心思
另外成型
持久的火让我冷下来(一颗不会说谎的心)
以冷抵抗冷
宁愿被聪明再误一回
一个人火烧眉毛了,她依然大喊:不可接近,生活!
比如,遇是遇见你了
我抱着春天摔下悬崖,也没有摔开
一朵花
我应该有必不可少的缺
如刀刃上的一个豁口
所以,我的圆满都已经抵押出去
一生忙碌
把所有的碎片都捡进了口袋
◆秘密花园
她举着擦拭过了的玻璃油灯,从后门而出
秋日无多。一些花籽掉落下来,在风里旋转
“哦,还能怎么办呢?”想让身体更轻一点
就要抖落更大的秘密
窗口的灯还亮着。那些沙沙声在一张纸上悬浮
灯光照不到的合欢树上
最能反射日光的一片已经落下了
风吹来大片荒原野草衰败的味道
迟早是要去的,她掌灯细看
石头上是要刻一些字的,现在还不是时候
一个人已经交出了肉体
她不知道自己掏出的是几分之几的魂魄
世界是要这么过去的
她知道把油灯熄灭了,还是会沿着原路
回去
灯光照不到的地方不会缩小
◆白月光
白月光,一夜死去一点,风阵阵,只留荒原
白月光,不为照见,她身如流水,风阵阵,只留荒原
只是她的眼睛模糊,月光白着,一无是处
只是她的身体虚空,月光白着,一无是处
她喂的马匹一去不回,白色的马匹消逝于白色的岁月
哦,谁还记得夜莺,谁还会在一片梧桐叶片上
写被打湿的心意
24小时,月光照着。坟墓的门打开着
摁与不摁,尘世的悲伤会接纳。荒原那么大
月亮上空无一人,公子别处建金屋
荒原那么大,没有狐狸,也没有兔子
而树,没有影子
◆旷野
风从哪个地方来,都经过汉江,水波里的密语
有几种语言,抵抗又互相吸引
那些船只没有远方可去。它们装沙,都托运给风了
尘世的哀伤是容易摁下去的
一片又一片屋宇,正堂里供奉香碗
没有人相信风是会拐弯的,或者停留在一个牌位上
这些汉江两岸随时升起和熄灭的烟火
如何获得恒久之爱
那个穿红衣的女子在两个村庄之间,大片的玉米地
大片白杨林
它的历史一定醉人:多少戈戟缴获了月光
多少时代被放生。
灯火阑珊处,书生又一次拨亮了灯盏
但是狐狸,不会仓皇逃走。但是一个人还是无法抓住
它尾巴上的秘史抄本
如果此刻,想起一个把鬼写得入骨三分的诗人
算不算天时地利?
◆一夜春风尽
王府大道上的钢琴声还在持续,午夜已过
汉江上的汽笛传来,她的酒杯已空,扶不住一盏路灯
她举着一个酒杯:所有的果实都有虚空的内心
谁给出的核都是无法发芽的阴影
这辈子还缺少一个喝酒之人呢
王府大道上的钢琴声还在持续,桃花如雨
什么时候她已经善于虚晃一枪
今夜,便是如此么
◆积雨云
已经一个小时了。她跺着从裤腿上游的秋风
梧桐的叶子落在夜里都有回声
她紧了紧衣服,汉江的气息穿过这条小巷子,没有了鱼群的味道
过了阳春大道,她就尾随他身后
(她是一个笨重的女人,此刻却蹑手蹑脚。她的身后
尾随着一团积雨云)
她无法看清楚他对面的她,在阳春茶楼的二层
她知道他端起一杯碧螺春的时候
在对面的人的身上,也端起了一段新的旅程
她看着他出来,看着他们挥手道别
看着他点燃香烟
看着他从她隐藏的合欢树前走过去
多年以前,他也是这样送别她
他以为,这样一别
便是永远
◆他的果园
“那些熟悉的果子收敛了它的光,我们的饥渴并非来自
没有露水的早晨”
他对着湖水喃喃自语的时候,一片枫叶打在他的肩头
----------他一直以为枫树是能够结出果实的,那些不着边际的红
一定有所去向
但是没有一个果实能够改变趋光性,如同他姓氏上的一张长弓
跟随着飘摇在水面上的鸳鸯
它们是一对被遗落的果实,落进风里
有了水性
一定要半夜起来,向果园深处行走。这私密的约定必将打开
隐秘的光环
让他知道,他也是神的一个选民